罗二指挥军蚁冲开的,只是眼前500米的一段敌人阵地,阵地上的骚动以及敌兵溃散,马上引起了东西两边阵地上敌人的注意,“咚咚咚”,一串重机枪子弹,贴着罗二的脚后跟,打进了泥土里。
“不是吧”,罗二怪叫一声,加快步幅,跳进了公路边的深沟里,沿着深沟走势,急速向南逃窜;左右火力一交叉,他也只有逃命的份了。
他也是太自信了,哪里知道东西两侧的阵地上,已经有人拿着望远镜,指挥高射机枪压低了枪口,紧追他的身影射击。
美军的指挥官素质不错,但士兵的战斗意志实在是糟透了。
要是阵地上的美韩士兵再支撑个三五分钟,两边阵地上大口径火力一个覆盖,罗二也就交代在这了。
毕竟,白天的丘陵地带,正经是美军的天下。
不过,抵挡需要牺牲的勇气,火力覆盖自己人的阵地,更需要指挥官具有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勇气;这些,都是美军所不具备的。南韩官兵,别提了,低级打手而已,没有这样的智慧。
两边阵地上火力一开,迫击炮也随后嘶叫着砸了过来,通通地打进了深沟,紧追着罗二的脚步,炸点不断向南延展开来;这里的地形,已经被敌人仔细划分成格状射界,连带第一道防线也算计在内。
没错,这里是第一道防线,五公里远处,还有第二道防线,那里,美军的坦克营支撑着防线。
狼狈逃窜的罗二,早早召回了自己的飞蚁,沿着大沟一阵猛跑,刚把后面的炮弹甩开了,眼前的公路上,传来了阵阵轰鸣声。
不用看,这声音罗二很熟悉,敌人的坦克支援上来了,反应的速度很快,迅速形成了一个大包围。那些溃兵,应该也反应过来了;而一个人和美军对峙,罗二还玩不起。
“不是吧,为了我一个小兵,搞这么大动静,还要不要人活了?”罗二铁青着脸,弓下腰身,顺着越来越浅的土沟,玩命跑了下去。
眼看着土沟的深度,没法遮掩自己身形的时候,罗二眼前豁然一亮,他已经跑到了出口;身边的公路,在这里一个拐弯,折向东面的山脚,自己的面前,是一条宽阔的河面。
刚刚下过大雨,浑浊的河水比往常湍急了许多,轰隆隆向西面奔腾而去,河面也宽了不少;看着土黄色翻滚的河水,蹲在岸边不远处的罗二,觉得自己太晦气了。
出来打食,好处没捞到多少,转眼间,追兵成了逃兵,反倒被撵到了河边;用不了多久,带着军犬的美韩士兵,就能赶到这里。
喘着粗气,罗二半跪在灌木丛里,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自己追的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被追的了。
独自一人的罗二,也没法找人商量,正犹豫着该不该躲起来时,远处的天空中,几个黑点闪现,飞速地冲了过来;展开散手,罗二惊讶地发现,身后八百米处,十几个矫健的身影,也在向自己摸了过来。
完了完了,这下好了,后有追兵,前有大河,头上有敌机,正正把他给围住了。
调头逃跑,别说不是他的风格,那段阵地估计也被堵上了。
看清形势的罗二,眼睛一瞪,立马做了决断:跳河;战场上拖泥带水的人,多半已经死了。
“好吧,你们逼着老子跳河,那就如愿了。”摘下口罩,把钢盔、军靴收进护腕里,罗二左右看了看,心里暗吼一声,起身扑向面前的河水。
刚刚飞到头顶的敌机,一眼看见地面上有人跑向水里,飞行员呼叫着,急忙调转机头,盘旋着俯冲而下;但是,敌机呼啸着滑过河水,愣是没有找到目标。
“普通”,罗二一头扎进了水里,慌乱中灌了几口脏水,呛得几乎闭过气去,但是,为了躲避敌机的扫射,他只有沉下身子,躲进了深深的水底。
“哒哒哒”,两架战机在水面上开始来回扫射,打得河水噗噗作响,但是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找到,也没发现有红色血液飘散在水面。
顽固的敌机,大概是燃料充足,不停地在河面上来回穿梭射击,等着水里的人露面;河岸边,大队的步兵,也火速赶了过来,看见了战机扫射的一幕。
一时间,步兵们操着各式枪械、手榴弹,不停地向河里招呼,噼啪热闹了好一会;尤其是那些放弃阵地的溃兵,更是在使劲地发泄,妄图把心里的恐惧统统丢进水里。
哗哗流淌的河水,被蹂躏了好一阵。
发泄完毕的大兵们,在前后一公里的河面上,直到太阳落山也没发现异常;那个古怪的家伙,估计是跳水淹死了,很多士兵都在期盼着。
就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天上、地面的敌人,只能撤回了大队人马,但是,在河两岸,留下了不少的守卫士兵,按照500米一个排的兵力,监视着大河东西10公里两岸;这次,敌人的耐心出奇地稳重,生生看住了两岸制高点。
天还没黑透,摆在岸边的燃料桶已经被点着了,呼呼的火苗,把大河两岸照的明晃晃的;不时打出的照明弹,在河面上闪烁个不停。
此时,罗二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悄悄浮出了水面,他现在的位置,已经在下游五公里处,还在敌人的巡视范围内。
沉到河底的罗二,抵挡不住湍急的水流,随着河水的流向,很快被裹挟向西移动;一发子弹擦着耳朵,打中了他的肩膀,幸亏有了河水的阻挡,子弹被卡在肌肉里。
为了不暴露自己,罗二用手紧紧捂住伤口,两腿使劲,加快离开了敌人攻击的水域。
跑出了近1000米,罗二靠近岸边,小心露出脑袋换了几次气,再次躲进水里,向下游摸去。他的肺活量大得惊人,在水里闭气那是小菜一碟。就这,在水里不停地翻滚,被撞得痛苦不堪,几乎散了架。
当水面更加宽口,水流明显缓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罗二躲在了岸边一人高的荒草里,不远处的卡车轰鸣声,让他不敢轻易起身。
“好家伙,这回是倒了大霉,不干个大的没法回本了。”撕开肩部的军装,手指在伤口外的肌肉上使劲捏着,把那枚血糊糊的打头,费力地挤了出来。
脱掉军装,包扎好伤口,再看看胸口腹部的绷带,已经湿透了,还得从新包扎。
换上干净的美式军装,拿出饼干,就着冷水吃了几口,罗二冰冷的眼神,盯在了不远处的燃料桶上;那里,一个步兵排已经在野地里开始宿营,只有一挺值班机枪有人值守,晃动手电光不住地在河面上扫过。
并不是所有的美军士兵,关心河里的那个人民军战士;罗二身上的制服,被美军误认为是在抓一名人民军士兵,上级也不可能把恐慌向下传达。
要是摸黑干掉一个步兵排,凭罗二的身手,应该没问题,何况他还有军蚁相助,但后果就难料了;如果敌人察觉了他上岸地点,那铺天盖地的搜捕,罗二是不愿面对的。
这里,已经是敌人的控制区,被盯上后果难料。
但是,这么返回对岸,逃回山区,罗二是一百个不甘心;抬头看去,远处灯火通明的一处地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摸出望远镜,罗二看了片刻,嘴角上的笑容突现;镜头里模糊的敌机,整齐地一字排开,那里,正是美军前线机场。
白天蹂躏自己的战机,应该就是从这里起飞的。
罗二也没想到,自己被河水冲到了金浦机场,一个靠近海边的机场。这里,正是美军的一处大型机场。
得了,这次就放过你们,哥们还有大事要做,罗二瞟了一眼睡在地上的美军士兵,那挺原先眼热的机枪,也忽略不计了。
起身,罗二撒开双腿,向着2公里外的机场拼命跑去。漆黑的夜里,跑动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2公里的路程,对于罗二来说,根本不费事,但现在他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实在是跑的浑身疼得抽筋。
这里是前沿大型机场,森严的防御不用说,距离4公里外,还有一处加拿大战车营可以随时支援,在美军看来,已经是坚不可摧了。
间隔短促的探照灯,还有牵着军犬巡逻的武装士兵,让罗二打消了钻进机场的念头,停在了铁丝网外的雷区边缘。美军的地雷太多了,随便一处要地,那是拼命地埋,埋得越多越安全,反正人家是这样认为的。
这回,罗二稳稳地坐在一个大坑里,作为惩罚,他让十五只飞蚁,给自己挖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把自己藏了个严实;谁让它们去追那些溃兵来着,还得自己有是跳河又是挨枪的。
大概这些飞蚁是吃饱了,对于罗二的指令,完成的相当利索。
见飞蚁顺从得不像话,罗二干脆又派出了小军蚁,指挥它们分工协作,干起了偷地雷的活计;于是,一枚枚地雷被挖出地面,留下了满地的窟窿,十几只军蚁高高举着各式地雷,送到了罗二手边,只要他插上保险,那地雷就可以顺利收进护腕里了。
笑吟吟的罗二,不时鼓励军蚁两句,也不管它们听懂听不懂。
一百多枚地雷到手,罗二收回军蚁,绕着雷区一阵猛跑,来到了机场入口处,远远避开哨兵的视线,在公路上把地雷又小心地埋设下去,零零散散埋了五十多米。
围点打援的把戏,他玩过不止一次了,也被别人在自己身上玩过,好在他的命大,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