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历2100年十月,寒流自极北冰洋而动,绕行九荒大地,途径魔魅大海峡,由兰陵港这座炎黄帝国最大的海港之城登陆,继而向着整个东华大地席卷,刺骨的寒风绕过重重山峦,流经东华大地的每一寸土地,最终流向炎黄帝国极西边城蛮荒之城,散向蛮荒九郡,南出龙鲸大海峡,归于未知之地……
蛮荒九郡,第七郡,鄱阳郡,极西,天荒镇,人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秦洛打了个寒颤,紧了紧有些单薄的布衣,揉了两把鼻子,嘟囔着向街边一间显得破旧的屋子走去。
屋子从外面看显得有些破旧,但当秦洛推开门时,屋子里却显得干净整洁,只是却不像一般的家居屋子,这里只有堆得整整齐齐的黄色皮纸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笔,秦洛对这些似乎见怪不怪,径直走向那间传来窸窸窣窣响声的内屋。
“樊大叔,我来了!”秦洛那张依旧带着几分稚气的俊秀脸庞之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施施然推开那间内屋的门,一个留有八字胡的白面书生出现在他眼前,只是此刻这位白面书生却一脸专注,站在一张书桌前,向一张黄色皮纸之上画着曲曲扭扭的符文。
“哇,樊大叔,原来你在画神符啊……”秦洛见状,偏着脑袋故意惊讶道。
白面书生听得这话,握着朱砂笔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一下,于是笔尖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一张符宣告作废……
白面书生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转头死死地瞪着秦洛,像是要将眼前这少年生吞活剥了一般。
秦洛不以为意,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了转,嘿嘿笑道“樊大叔,丽丽大婶没来啊……”
白面书生闻言,脚下有些不稳般晃了晃,原本发黑的脸顿时变得红润起来,只是心中却简直想将眼前这混账少年苦胆水给揍出来才解气,可是谁叫自己不小心,心血来潮闲中偷欢让这小子撞正着呢,此刻也只能勉强干涩地笑了两声,道“小子,不在家陪你的酒鬼爷爷,来找我作甚?”
秦洛眉开眼笑,搓了搓手,然后自怀中取出两张黄色皮纸,递到白面书生手中,满脸希冀地道“樊大叔,这是我昨晚画的,看看,我是否有成为幻术师或者阵师的潜质啊?”
白面书生闻言,简直有种想哭的冲动,他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少年手中接过这些黄色皮纸了,但他还是耐心地看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道“我说小子,这至少是我第五十遍看你画的这鬼画符了,真不明白你这自信心是咋养成的,可是我早就说过了,要成为幻术师需要念力,需要元力的灌输,你天人之桥完全封堵,灵海不开,临摹得再好也没用啊,没有意念元力的融入,这些东西就是废纸!”
说到这里,白面书生肉疼地看着手中的黄皮纸以及那些完全没有丝毫精神念力波动的鬼画符,怒吼道“而且每次都浪费我一大堆珍贵的黄皮纸,这可是我省吃俭用买来的……我简直想掐死你的小混蛋。”说完,白面书生樊大叔呼哧呼哧喘起粗气来,却是无可奈何。
秦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这几年来,他确实免费使用了白面书生不少的黄皮纸,所以他悻悻然道“呃,那个……樊大叔啊,大不了那天晚上我没见过丽丽大婶便好了,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白面书生闻言一愣,随即眼珠子咕噜噜一阵乱转,转怒为笑道“好,成交,以前你用的黄皮纸我当拿去擦屁股了……”
秦洛翻了个白眼,对这个自翔饱读圣人书的家伙鄙视到了极点,难道不觉得哪纸拿去擦屁股实在膈应得慌?不过他却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再次很认真地问道“樊大叔啊,你再看看,我觉得我的所有意念都融入那些线条了!”
白面书生再次面黑,旋即哭丧着脸很无力地道“我的秦大少爷,你饶了我吧,连天人之桥都没通,融入意念,我呢个去,融个屁啊……”
秦洛嘟囔着走出那间破旧屋子,再次回到寒风凛冽的大街上,抬头看着天,质问道“难道我真的不该是天才?”
“轰……”一声闷雷在远空炸响。
秦洛缩了缩脖子,吐了口唾沫,嘟囔道“你奶奶的,老子就问句该不该是天才而已,大冬天的,你用得着打雷来吓唬我吗?”
秦洛走在大街上,不时向着两边的人们打着招呼,在走过一间铁匠铺时,他再次停了下来,而后走到炉火炙热的铁炉旁,一名高达两米、全身黝黑、肌肉虬结、大冬天依旧光着身子的大块头正挥动着他那柄整个天荒镇没人提得动的大铁锤哐当哐当地砸在铁胚之上,火星四射,声势惊人,但却又极有韵律,见秦洛到来,抬起头憨厚地笑了笑,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秦洛看着黑大个那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体,然后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躯,甚是艳羡,忍不住想到,要是我也有这等力量,是不是就不用离开哪里了?就能修习秦家那些高深武技了?想着想着,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失落,更有几分愤慨,天底下那么多人能够自小修行,为何自己却根本没有修行的希望。
低着头重新走上大街,再次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骂道“贼老天,我到底那点对不起你啊?不就是玩了一次穿越吗,用得着这样封死我吗?”
老天没有反应,秦洛仰得脖子酸痛,低下头露出一丝苦笑,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的便是天人之桥不通、废物这样的屁话,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穿越者该平平淡淡过一生,更何况,过去的十几年里,来自秦家甚至是帝京那些贵胄少爷们鄙视与冷漠的目光让他愤慨地想要证明,证明自己不是废材,而是天才,是完全可以将那些帝京所谓超级天才死死踩在脚底下的天才,所以十七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冥想,画符,练剑,……这么多年来,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接触了多少种修炼方式,但结果换来的还是一句话,天人之桥不通,废材!
“天人之桥不通,不通你大爷……”秦洛忍不住向空旷的大街上愤怒地咆哮一声。
甩了甩脑袋,似乎想甩去心中的不快,而后重新挺起那并不算坚实宽阔的胸膛,向着街东头而去。
秦洛走到街东头一栋二层木楼之前,昂着头向木楼喊道“死狗,去后山,本天才去练贱,练贱……”
喊完,有些郁闷地向着天荒镇后山方向而去,而身后的木楼一间房门嘎的一声裂开一个缝,一颗灰色的狗脑袋从木门处伸了出来,一双眼珠子异常灵动,但此刻却带着几分幽怨,伸出前爪将木门彻底起开,而后叼着一只大篮子轻轻跨出木门,歪着脑袋,那双如同做贼一般的眼珠子四下里看了一下,而后屁股一甩,嗖的一声冲下了楼,叼着篮子,翘着那根只有尾巴尖上留有一簇灰色毛发的秃尾巴向秦洛的方向而去。
“死狗,敢偷我的鸡……”就在秃尾巴狗消失在木楼之前时,木楼里响起一声愤怒的咆哮,随后一个酒葫芦破门而出,砸向了秃尾巴狗消失的方向,紧接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挥动着拐杖冲出房门,看着消失的秃尾巴狗,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片刻之后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我的酒壶……死狗,我一定要将你剥皮熬汤喝……”
说完砰砰砰地跑下楼,以完全不符合老人这个概念的速度,拣酒壶去了……
远处正沿着山道疾奔的秃尾巴狗听得传来的咆哮声,全身灰毛瞬间炸开,根根倒立,全身打了个颤,转头向着木楼方向看一眼,而后以比之前快了几倍的速度向着山道窜去……
拿着酒壶重新回到木楼的老者脸上再也没有了那份愤慨,而是一脸平和,摇摇看向天荒镇后山方向,眼神复杂,甚至有些遗憾。
“小家伙,心开始乱了啊,但你的路究竟在哪里呢?或许是该放你出去走走了!”老者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他很清楚,这些年来,自己暗中试了多少方法,但却依旧无法打破秦洛的天人之桥,天人之桥不通,灵海不开,武道之路便不能向前跨一步,这是铁的定律。
白面书生樊大叔自远处施施然来到老人身边,神情之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恭敬,郑重地叫了声云老,然后抬头看向后山方向,眼底深处同样带着几分遗憾和无奈,微微叹了口气。
云老转头看了眼白面书生,道“快三年了,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吗?”
白面书生苦笑一声道“没有丝毫改变,不过,如果那小子能够打通天人之桥,在符道方面天赋同样惊人,有着难以想象的直觉,天人之桥不通,灵海不开,但那些符文在他手中却能带着几分符道意蕴,这实在不可思议!”
云老幽幽一叹道“那小子若是天人之桥能通,灵海能启,又岂是符道天赋惊人!只是可惜啊……”
白面书生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几年来,他们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但就算各方面天赋都超一流,甚至变态,可是天人之桥不同,灵海不启,一切只是空谈。
云老突然转身,向着小楼走去,边走边道“你们准备准备离开吧,这些年来你们该教的都已差不多了,只是那小子还是无法踏上修行道路,这是上苍之意,我等再如何努力也是无用……”
白面书生闻言,短暂失神,最终却只是苦笑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PS:新书上传,望各位新老朋友多多支持啊,以前几本小说都因学业而多有不如意,然如今工作稳定了下来,空闲时间也相对多一些,在准备了数月之后,行空新书算是新鲜出炉了,一本行空一直想写但却每每没敢动笔的小说终于踏出了第一步,怀着忐忑真挚的心情,望各位新老朋友能多多支持行空的新书,支持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