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乐开始跟光头习武以来,每天4小时的苦练下来,身上又酸又痛,累得跟狗似的。闲暇时间,他基本就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很难得到到外面逛街、消遣什么的,就连最喜欢去的茶馆都难得泡上一回。
沈乐不出门,安红自然要在家陪着他,没事就为他按摩按摩,拿捏拿捏,以缓解他习武下来的疲乏,时间一长,她的按摩技术也是突飞猛进……
这天午后,沈乐没有睡例行的午觉,而是破天荒的带上安红出了家门,原因无它,老黑跟叶全从长春回来了。
难得跟小主人出门溜达一趟,安红显得有些兴奋,还专门精心打扮了一下。
只见她一头乌黑秀发披肩,秀发上戴了一弯雪白精致的压发,粉腮似雪,黛眉如画,一袭淡绿色连衣长裙轻裹,把她那细腰丰臀的身材衬托得愈发的婀娜,晃眼瞧去,甚是妩媚。
安红的自我感觉很良好,眼波流转间,矜持中带着一丝自得,但沈乐瞧在眼里,总觉有些别扭,特别是白色的中跟凉皮鞋配雪白色的丝光短袜,如果拿21世纪的眼光来看,只能用一个“雷”来形容,当然,放在20世纪八十年代的眼光来欣赏,眼前这个俏保姆倒算得上是时尚标兵……
沈乐跟老黑他们约好的地方在城东一个叫“留春菀”的茶园,“留春菀”在永兴县属于数一数二的老茶园,由三进古色古香的庭园组成,之所以称为老茶园,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园子内有一棵苍劲、古朴的千年黄角树。
这棵千年老树那茂密的树冠从园子内延伸到外,几乎把三进庭园都遮蔽在林荫之下,树下则是一张张错落有致的石桌石凳,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品一口香茗,感受下林荫下的清幽,给人一种诗情画意之感。
沈乐跟安红直接进入拥有那棵千年老树的二进庭园,园子内,已经有不少消闲纳凉的茶客。沈乐一眼就瞧到已到了多时的老黑、叶全二人。
老黑选的位置不错,紧挨着围砌在老树下的石台旁边,老黑见沈乐二人到了,连忙起身打招呼,跟着又招呼茶倌儿上茶。
“留春菀”里面的茶1毛钱一杯,要比普通茶馆多收5分,相对的,在这家老茶园泡着的茶客素质也较高,茶客虽多,却显得很安静,不似其它大众茶馆那般闹哄哄的。
沈乐刚一坐下,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老黑就笑嘻嘻的递上一张存折。
这还是昨晚老黑抱了一堆纸箱现金到家里来,弄得沈乐在家里都没地方藏,于是拿出家里的户口,授意老黑今早到银行为他办的存折。
沈乐接过存折打开瞧了一眼,跟昨晚清点的数字一样,4万多,存折里还夹了张条子,上面写有密码。
一不小心就成万元户了!沈乐心里小爽一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把存折揣进兜里。
见沈乐收好存折,老黑笑道:“小乐哥,这趟跑下来,按照你的意思,除了那盆镇山之宝没出手,其余的全卖了,对了,那盆镇山之宝那边已经出价5万,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出手卖掉?”
老黑所说的镇山之宝,就是叶全从那退休教师那里弄到的老年份君子兰,老黑二人去长春,沈乐专门让他们带这镇山之宝去打打价,只展示,不卖。
“先不急,再等等。”沈乐摇了摇头,才5万,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沈乐既然说等等,一向听说听教的老黑也不再劝,话锋一转道:“……现在咱们手上已经没什么存货,县里附近恐怕再也找不到了,明儿我准备跟叶全到邻县去转转,看能不能收点上来……”
沈乐再次摇了摇头:“既然不好收,就不要再去收了,咱们现在还剩下一盆镇山之宝,你只需要看好别弄死了就成,这君子兰的生意,做到这份上我看也差不多了,等过阵子把这最后这一盆君子兰出手后,咱们就收手。”
老黑愣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再倒腾君子兰了?”
“对,不做了!”沈乐点了点头,道:“还有,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为什么?”老黑呆了呆。
老黑自打倒腾起君子兰,那是尝到了足够的甜头,兜里的存折更是达到5位数,放眼整个永兴县,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眼下君子兰市场正红火着,他还准备大干一场,此刻听沈乐的意思要收手不干,还哪儿都不能去,老黑心里愕然,自然很不情愿。
老黑这么一问,沈乐还真不好回答,总不能告诉老黑这君子兰的炒卖翻过年后,最多再红火几个月就会跌入低谷吧?
君子兰跌价还是其次,1983年那场著名的“严打”运动就发生在8月底,算时间,也就这几天的事。
沈乐心里对当年的严打运动是记忆犹新,严打期间,一些因为鸡毛蒜皮的事被抓进去的基本都被重判,以“严打”的残酷性,他实在不放心老黑跟叶全两人在外面炒卖君子兰,万一被逮着了,弄不好能定个投机倒把罪,而且,两人成天在外面晃着也不安全,没事在外面晃荡,那是可以被公安机关当成流窜犯抓的。
特别是老黑,倒卖君子兰以前,这家伙一直在外面混着,正是被公安机关严查紧盯的重点对象。
何况,严打运动持续大半年之久,翻过年,君子兰在炒卖会再次被当地政府干涉,到那时候,君子兰连普通花草的价钱都不如,既然老黑跟叶全在严打期间不能随意到外面游荡,还不如就此打住。
至于剩下那盆相对值钱君子兰,只需等严打结束,在翻年后君子兰炒卖最红火的时候再出手,不但能大赚一笔,还能在政府干涉前安全退出。
沈乐先知先觉,但老黑却不知其中的关键,所以,他对沈乐收手不再炒卖君子兰很不理解。
而沈乐又不好说破,微一沉吟,只好打出老妈沈君怡的招牌,借口说从当县委办主任的老妈那里了解到内部消息,政府近期要搞严打运动!跟着,沈乐又把严打的残酷性大致说了一下,并告诉老黑,倒卖君子兰被逮着的话,一个投机倒把罪恐怕跑不掉。
末了,沈乐似笑非笑的瞧着老黑:“老黑,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如果不怕吃牢饭,你就继续在外面倒腾吧,我绝对不会拦你。”
沈乐所谓的内部消息都出来了,再听他说得那么严重,老黑不由背泛冷汗,哪能不识相,忙道:“我听你的,最近这一阵子我就在家待着,那里也不去。”
听了沈乐的一番话,老黑心里后怕之余,还感到万幸,还好认识这个小衙内,要不然,自己阴沟翻船了都不知道。
沈乐见老黑听进去了,瞧向了叶全:“全哥,你也以样,严打期间注意一点,特别是晚上,没事就不要出门。”
叶全答应了一声,但瞧他那样,似乎神思不属。
沈乐瞧出叶全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道:“全哥,你这月的钱都拿到了吧?”
“嗯?”叶全怔了一下。
“哦,拿到了,工资加奖金有900多呢……”
叶全这一回答不要紧,倒把坐在沈乐身旁的安红吓了一跳,900多?安红那双妙目不由睁得溜圆的盯着叶全。
沈乐当初让叶全跟着老黑干,定的月工资是50元,奖金则按君子兰销售总额1%计算,这一趟跑下来,一共斩获8万多,沈乐跟老黑对半分了4万多,叶全那一份奖金提成算上工资,加起来就有900出头。
叶全看似拿得少,但以八十年代的收入水准,一个月到手的钱要顶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两年的工资,对他这个前阵子还是待业青年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不过,叶全此刻的眉宇间却瞧不出一丝的兴奋,相反,他的面色阴沉沉的,似乎有什么心事。
沈乐瞧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嫌钱少了?
以现在的生活水平跟收入水平,收入900多还嫌少?这叫什么?这叫欲求不满!
沈乐心里虽说把叶全当成未来的小舅子,但瞧叶全阴沉沉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