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风万物生……
从顾维钧的府邸搬到了六国饭店里,王学谦做了一次采花的‘盗贼’,含羞待放的美丽终于让他得偿所愿。
香风如梦,细雨润生,房间里遍地都是散乱的衣物,孟小冬宛如一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一起,眉宇间却带着一种满足。王学谦却一直在装睡,他其实已经早早的醒来,深怕在吵醒身旁的美人。男人在年轻的时候,是不容易满足的;这和女人恰恰相反……
昨晚上折腾了半宿,一大早的又想了。
顺着玉颈之下,春意更是盎然。他好不容易忍住,不去偷看,反而让自己更难受。刚破瓜的女人,他总是应该怜惜一些吧!
其实孟小冬而已醒来了,只是她有些茫然,在新来的第一时间,似乎觉察到身体的不太适应。可是晚上的时候,虽然一开始很疼,不过后来……好像也……不那么难受,好像还挺喜欢……
孟小冬可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深怕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会不会认为她不是一个正经女人?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王学谦的身体里蠢蠢欲动的血液,仿佛又一次要燃烧起来。
正当两人都准备以装睡,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的时候,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来了。
王学谦慵懒的声音,让顾维钧古板的性格直皱眉,他想象得出,这个家伙昨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儿女私情?
顾维钧咳嗽了一声,用平缓的如同在外交宴会上的发言词一样,毫无波澜,但字字清晰的语气道:“子高,你恐怕要在是一件事上费心了。”
王学谦口气很轻松的笑道:“少川兄。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就为了来吓唬我?我可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干。好像我才是受害人,昨天没有听到你的安慰的话。你这还是朋友吗?”
顾维钧苦笑,朋友?政客有朋友吗?按理说,来秦桧都有三个朋友,政客是不应该缺乏朋友的,但是在眼下的局面下,谁敢跟人交心啊!官场险恶,政客之间的手段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今天的盟友。或许明天醒来,就是敌人了。
“子高,我不是开玩笑。我让仆人把今天早上市面上的报纸都给你送去,你好好看看!”
说完,顾维钧放下电话,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
王学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哪里知道一晚上发生了什么?
先给酒店的前台打了一个电话,要了几份中文报纸。六国饭店,顾名思义。是东交民巷内最有发言权的六个国家为代表的饭店。里面供应浪漫法国式样的服务,意大利地中海般热情的周到,俄国人的粗狂。还有日本人那种客人至高无上的待遇。唯独,缺少的元素是英国,英国人古板的性格,还有在厨师眼里糟蹋食材的‘乱炖’烹饪手法,要是在六国饭店售卖的话,简直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是顾总长的电话吗?”
孟小冬装作刚醒的样子,却黏人的揉着他的手臂,这让王学谦的感觉有点小兴奋。
感觉到了王学谦一样,孟小冬猛的想起来。这可是引火烧身啊!
扶着身体,就是在人面前。都羞涩的不敢露出身体的样子,卷着被单就要下地。却有些踉跄的走了两步。一声清脆的,穿透耳膜,仿佛是在心头轻轻的挠了几下,让人无法克制。
王学谦见状,急忙扶住了孟小冬的手臂,轻声道:“你身体还没好,要不一起洗吧!”
仿佛像是一剂灵丹妙药,孟小冬低着头涨红着脸,飞快的冲进了浴室,留下一句话:“我没事。”
王学谦无奈的吸了吸鼻子,心说:“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只能悻悻然的打起精神来,这才想起刚才顾维钧好像说话的口气挺严重,难不成王怀庆这个城防司令,还要给他惹事的外甥出头不成?这也太不懂事了。
在北洋官场,能够左右逢源,投靠徐世昌的情况下,还能当上燕京的城防司令,可见这个人的手段绝不一样。很多人都会被王怀庆粗犷的外表,野蛮的性格所迷惑,但王学谦从来没有轻视过这个人。
他之所以会对周坤下手,一来他确实生气!二来,他也知道打了周坤,也是白打。王怀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外甥,挑战社会道德的底线和官场的禁忌。
拿到了服务生送来的报纸之后,王学谦才搞明白了,上面的意思绝对不会王怀庆授意的,他的城防司令,等同于京城的九门提督,总管京畿防务。但实际上,他手中的实力还不能控制整个京城,还有曹家老七,曹锐的一个师的兵力和他成为犄角拱卫京师,其实上是和他对峙的局面。
在这个当口,王怀庆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负面消息上报,让人来评论的。
这上面的文笔,似乎是胡适的?
王学谦看了几篇文章,《大公报》上的文章署名是张彭春的笔名,错不了了,应该就是他们。虽然王学谦有些感慨,胡适、张彭春这帮人虽然在官场不受待见,甚至被排除在官场之外。
但是在文化圈里,他们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尤其是报刊,作为这个时代唯一的媒体载体,报纸的重要性在美国的时候王学谦就清晰的认识到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涉入这个行业,他这才大力支持比利亨廷顿扩张哥伦比亚广播公司。
回国之后,他也无法进入主流报纸媒体。
胡适、张彭春等人显然是昨天晚上写的稿子,最慢的话,就是半夜下印刷厂,可见报社对于他们这些人文的重视程度。
在六国饭店的休息厅里,周围时常走过大鼻子蓝眼睛的洋人,当然也有穿着像是大号燕子似的的日本人。一身的黑白装,出门就像是出席葬礼似的……
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林徽因,这让王学谦有些纳闷。随后到来的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陆小曼。
这才让他想起来。他昨天说好了要请客的。还没等他开口,陆小曼就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王学谦说:“我父亲问您,这是您的意思吗?”
王学谦掂量着毫无重量的报纸,嘴角露出一丝不动声色的笑来:“这重要么?”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回答?”陆小曼小女人装的跺着脚,仿佛被轻慢了似的,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她不太好意思的问:“我能把这句话带给我父亲吗?”
“当然。”
王学谦心中冷笑。果然是官场中混迹久了,正主都没有跳出来呢?不相干的人却忙着想对策,找后路,用得着这么风声鹤唳吗?但这些话,他也不方便,也不会对一个不懂事的大小姐说,只是抱歉的笑了笑:“我让小冬来陪你们,已经给你们预定好位置了,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你们也知道……”
王学谦指了指报纸,对陆小曼说:“今天恐怕我要一些人拖住了。抱歉,抱歉!”
陆小曼已经得到了父亲要求的东西,也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她能够搀和的。拉着林徽因去了餐厅。
走廊上,林徽因不解的问:“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陆小曼夸张的表情之下,隐藏是那种让人有些不喜的优越感。她知道的秘密,林徽因不知道,这就足够了。其实她也是陆定听说她要来敲诈王学谦一顿法国大餐,才临时起意叫她给王学谦带一句话,有提醒的意味,当然也有撇清瓜葛的意思。
在林徽因的面前满足了优越感,赚足了面子之后。陆小曼这才瘪瘪嘴,无奈道:“应该是昨天的事。闹上了报纸。”
“昨天的事?”
“听说那个警察是城防司令的外甥,而报纸上的文章也只不过是揭露了他们的关系。不过听我爸爸说。好像挺严重的。”陆小曼再老成,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她能有什么主见?而且谈论的是政治敏感话题,连她父亲陆定,也拿不定主意,更何况是她了。
有了第一个人,王学谦也坦然了许多。
一开始的疑惑,还有被牵扯的烦恼放在一边,他开始静静的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适、张彭春不像是会被人利用威胁的主,那么这件事情就是好心办坏事。但在王学谦的眼里,也不完全是坏事。坏事,有时候也会变成好事,就要看怎么利用了。
顾维钧赶来的时候,发现王学谦面前摆放了四五分报纸,他手里的那一叠报纸也顺手甩在茶几上,还没等坐下,就抱怨道:“让我怎么说你,你在燕京不过是走个过场,随州知道呆不长,为什么要闹出这种事来?”
顾维钧急匆匆的甩下一句话,捂着肚子,感觉好像有些不爽利。
王学谦笑了笑,也不反驳:“你先忙。”
“等着,我马上来。”顾维钧匆匆去了洗手间,就在他离开不到一分钟,胡适探头探脑的被门卫拦了下来。穿着一声土布长衫的胡适,这么看都不像是六国饭店的主顾,门卫当人不会客气。
要不是王学谦看到了,饭店的保安连棒子都抽出来了,说不定要挨一顿打。
胡适看到了茶几上的报纸,眼前一样,笑道:“子高,原来你也看到了,兄弟们帮忙,再说了,燕京的衙门虽然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但是在报社,都是我们的人。”
胡适说这话,也算是在理,不是文化人,谁去办报纸?
至少报纸的主编,主笔,肯定是文化人。
胡适正兴奋的口若悬河的说着,突然脖子一缩,感觉身后阴深深的好像有一个影子,更让他紧张的是,这个影子仿佛散发着滔天的怒气和杀气,让他本能的一回头。
顾维钧那张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脸,怒目相对,恨不得一口咬死对方的怒意,让胡适的心头一阵的紧张。他倒是和顾维钧有过几次接触,第一次他来拜访,第二次还是拜访,第三次胡适感觉机会成熟了,想要弄个公使当当,最后差点让顾维钧乱棍打出去……从心底里,胡适是很不愿意看到顾维钧的。
谢天谢地,顾维钧也是如此。
可就是这两人,却在一个不该见面的时候见面了。作为学弟,胡适很无奈的咧嘴笑道:“少川兄,原来你也在啊!”
“原来都是你捣的鬼!”顾维钧气的低下头找了一圈,却发现出门匆忙忘记带来‘文明棍’,不然恨不得给胡适的脑袋上来一下。让这个家伙脑袋清醒、清醒,就是打死了,这个世界也就清净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胡适在政治上的幼稚,要是让他当官,在国内还好。不要紧的衙门里一塞,没人知道他的存在,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会遗忘自己。可要是代表一个国家政府的公使,非出事不可。公使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外交使节,还有诸多的权力。国家体面先不说,民国时代,还谈什么国家体面。要是万一,这位稀里糊涂的在外头签署了文件,拿回国就是卖国啊!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要是没有胡适的闹腾,两天后,浙江议员抵达燕京,最多三天时间,前后不过五天,他就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南方。而曹锟如愿当上副总统,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按照各自的心意来。
再说了,王学谦也没打算把王怀庆往死路上逼,万一狗急跳墙?
他人都在燕京呢?
王学谦却没等胡适反应过来,却开口道:“适之的一切行为,是我要求的。”
眼下的情况,胡适已经扛不住了,只能他来扛。真让他一个教授去面对燕京城防司令的怒火,除了逃命,没有第二条路走。真要让胡适亡命天涯,或许这家伙在路上逃了两天,没心没肺的或许就想开了,但是他还有一个老娘,还有一个小脚媳妇,王学谦于心何忍?
顾维钧多精明的一个人,顿时明白了王学谦的想法,气的大喊大叫:“子高,你好糊涂!”
胡适一开始还有些糊涂,看着顾维钧和王学谦两个人争吵,等到顾维钧甩手离开,他这才回过味来了,似乎他办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