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心急如焚,而另外一边,蒋志清登上了王学谦的汽车,看着车厢里豪华的装饰,汽车开动,轮胎在柏油马路上发出的沙沙声,让他简直感受不到任何颠簸。又不是还能味道一些淡淡的汽油味,他都无法想象,能够坐着这样的汽车出门,是一件多体面,多惬意的事啊!
他并不是头一遭坐汽车,但不得不说。他是头一遭坐车这么紧张的。他以前坐的汽车,要么是那种像福特t型车,还有军队里用的小卡车,座椅硬的跟木板似的。稍微开的快一点。人就像是被按在案板上,用刀面拍打的活鱼一样。加上汽车内部的汽油味还特别大,那种难受劲,简直和受罪没有两样。
可即便是这样的汽车,他乘坐的经历也是有限的很。
毕竟军队中的汽车。即便是卡车都是稀罕物。
“中正,你放心,只要黄老板给你说话,在上海滩就不会有人还会为难你。”
蒋志清勉强笑道:“让子高费心了。”心里却犯嘀咕了,他能说自己是因为屁股地下的汽车坐垫和高级沙发似的,太高级了,才紧张的吗?
其实王学谦给他说话。蒋志清完全不担心自己在上海的人身安全了。
既然蒋志清不想说,王学谦也没有再多问,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解决了债务问题。蒋志清该何去何从?
“中正,今后有没有打算吗?”王学谦像是有话没话的随口一问,算是排解路途上沉默的尴尬吧?
蒋志清一愣,他哪里有打算?
在广州的时候,眼看一个个和他差不多的,比他还不如的人,都相继收到重用。可他一个人,还是两眼一抹黑,看不到任何希望。这和他略显孤僻的性格有关,当然也有人觉得他能力一般,关键是没有人帮他说话。
想着再去广州,有些‘热脸贴冷屁股’的嫌疑,这才想到也许该回家住一段时间吧?
“哎……”蒋志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怨道:“原本想着能在上海做个富家翁,可是没想到天遭横祸,想来想去也没地方去,先回家住一阵再说吧?”
蒋志清说这话,实是无奈之举。他倒是希望王学谦出面举荐他一二,但是王学谦却已经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了,他再提出过分的要求,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了。这才说回家看看,其实真要让他回家,估计他也没有这个脸。在外面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回去。
亲戚朋友还不笑话他,他母亲一个寡妇人家,苦苦支撑这个家本来就不容易,加上他这些年不着四六的整天在外,说好听点是闹革命,说难听点,是瞎起哄。
回家,能有好日子过吗?
再说,男子汉大丈夫,三十而立,三十岁了,总该有自己的事业,或者自己为止奋斗一生的志向,可是他连对‘国党’都快失去信心了,还谈什么奋斗,还谈什么事业?
一时间,说话的口气就有些暮气沉沉的味道。
惹得王学谦哈哈大笑起来:“中正兄,你是气馁了?”
老蒋这个人受不得一点气,身上的江湖气息很重。不然他也不会认为陈其美是他独一无二的效忠对象,并奉其意志为自己的目标。
而王学谦的讪笑,让他似乎那被层层包裹的自信心受到奚落,甚至是羞辱。
脸色惨白的蒋志清不由的在常常的衣袖中,攥紧了拳头,他是不敢对王学谦动手,但是心头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了。可正在这个时候,王学谦却突然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随后他感觉肩膀上有一只大手,身体传递过来的却是温暖和力量。耳畔传来王学谦的笑声:“中正兄,依我看你面前是一条金光大道,机会大把,还愁将来无人不识君!”
蒋志清眼前一亮,对他,张静江做小生意还成,可真要做大买卖,估计败家的份数很大,可王学谦不一样了,上海滩大名鼎鼎的银行家,他要是给他指一条明路,自己还用发愁吗?
可心里又有些失落,这辈子倒是该做一个商人呢?
还是一个政客?
忽然,他心头一冷,就像是脑袋上浇下了一痛冰水,让他猛然惊醒,自己别说经商了,就是做小生意都不会啊!这才苦笑道:“子高的好意,心领了。可是我除了早年为革命奔波,哪里会做生意?可是现如今,大概革命也不需要我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蒋志清神情落寞,仰着脑袋,看着车厢顶棚,眼角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