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响还没完全清醒时,突然,那部红色电话铃声大作,李响忙拿起话,话筒里传来平静的声音。
“我是苏敏,姜魁负隅反抗,被我狙击手当场击毙。”
果然,姜魁被击毙了。被击毙的人还有他的二号人物姜兴。他们被围困在毛鸡山的半山腰,姜魁和姜兴各有一支军用自动步枪。他们和公安武警对射。公安局长王侃,政法委书记周欣倍在现场指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毫不犹豫地对狙击手说,把他毙了。
姜魁在王侃发出指令后的第五秒钟,随着一声清脆的狙击步枪声响,应声倒地。姜兴突然大叫:“投降——投——”可是,第二个“降”字还没说出来,又是一声枪声,姜兴也应声倒地。
他们都是头部中枪。
姜魁被击毙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刘翰清回了梅州。不久,苏敏也会来了,接着,王侃和周欣倍也回来了,他们有种胜利而归的兴奋感。
“为什么不留个活口,譬如姜兴?”刘翰清遗憾地问。
“现场很难控制,以秒为单位,狙击手反射性的连击两枪,所以都干掉了。”王侃并不觉得遗憾,毙了,总比走脱主犯强。
可是,刘翰清遗憾中带有一丝不满,他认为,完全可以是另一个结局,击毙姜魁,那没有办法,民警和武警有伤亡那就是大事情了。但是,姜兴已经叫停,他连叫了两声“投降”,应该是可以停止射击了。虽然解释说狙击手思想高度集中,没听见,在极短时间里,很难控制每一个动作。
姜魁死了,高兴的人是那些被逮进去了的人,他们死无对证,有些事可以抵赖,人证没了,物证更是早没了,他们当然高兴了。当然,最高兴的人还是那些涉黑官员,他们之中有的只与姜魁有过联系,他死了,他们的罪行也就随着姜魁的消亡而彻底没了。
死了一个姜魁,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还有一个黑脸,逮着黑脸也能解决一些问题,至少与黑脸有关的官员,他们还不能高兴太早。
姜魁的死,不仅让被抓的人高兴,外面没进去的、隐藏的人更是松了一口气,所以刘翰清反复交代,黑脸,无论如何要抓活的。
李响发现,苏敏十分关注潜伏在刘翰清身边的黑保护伞,他必须把这人查出来。现在,可疑人涉及十个人,还包括他自己和刘翰清。真正可疑的人算来算去,就在这八个人中。这八个人是县长赵希义、组织部长项伯、纪委书记赵毅、政法委书记周欣倍、公安局长王侃、县委秘书长祁凡,再就是李响和江都市政法委书记李翔宇。至于江都市委书记与市长,他们只知道此事,但并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可以排除。
这八个人如果仔细分析,一个也不可能。但是,苏敏坚信,间谍就在这八个人里。
李响被叫到刘翰清办公室。
这里很熟悉,摆设还是他原来在这里摆好的,只是在刘翰清正面有一幅书法,上面写着:“上善若水。”苍劲有力,含有一股萧杀之气,隐隐约约,还有种智者的风范。落款是“逍遥客”。
逍遥客是谁?李响不知道。
刘翰清见李响注意到了这幅书法,说:“谷先生赠我的。我去了几次那边。开发金盘山的事,有人有意向了,准备在那里投资五个亿,但他们很谨慎,前期考察可能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他们不像内地的企业,头脑一热,立马就投资。”
“慕枫华宇集团吗?”李响脑子里想到了那个“女王”慕枫。
“是的。”
李响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好了那个刘睿,绝世美人被他经常看了。不过,刘翰清简单说了他们投资的考察情况后,李响知道自己的醋是白吃了,因为,慕枫根本就没有亲自来过了,来考察的人只是她们的专业队伍,并且还不是高层人物,都是一些中下层的专家。
“谷先生的书法怎么含有萧杀之气呢?”李响看着字画,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一个出家几十年的人,难道还有戾气和怨恨?
刘翰清说:“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的。谷先生从小就跟着他的主人,从东北一直大到广东,他虽然没拿过枪,但每天被枪炮声感染,骨子里必然会浸透一些戾气。”
“也许还是受他首长的影响最大吧。”李响说。
“那肯定。一代战神,谁跟他谁都会被感染的。”刘翰清眼睛里留露出对那个战争年代的向往,也包含对那位伟大战神的敬仰之情。
“书记很喜欢这几个字?”
“是的。每天看看。”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我想,书记是对这句话感兴趣呢,还是欣赏这书法呢?”
刘翰清问:“你认为呢?”
“后者。你喜欢的是它隐含的萧杀之气。”
刘翰清微微一震,随即笑着说:“知我者,李响也!”
李响也微微一震,他想,我真的知你吗?孟谷龙,李响突然想起了远在东北的孟谷龙。
停了片刻,刘翰清问:“苏敏有点神经兮兮,他把你也列为可疑对象,你别在意,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李响笑了笑,说:“没关系,瓜李之嫌,有机会澄清,那倒是好事。”
“你认为谁的嫌疑最大呢?”刘翰清问。
“真的,我不认为常委会里有人故意泄露机密。难道那晚的行动队伍里,他们就没泄密的可能吗?虽说,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但谁能保证里面没有他们的人呢?再说,那晚会场上,就没有人藏匿手机?我不懂,常委们还比那群人更不值得信任?”李响回答。
“前面两种的可能性都不大。至少苏敏是这样认为的。行动组,是苏敏精心挑选的人,都是与梅州没直接关系的人,他们是江都的精干力量,他们在执行任务时,首先也不知具体任务。至于会场上,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晚,会场屏蔽了,所以,即使有手机没有被收缴,也大不出电话。”刘翰清说。
“所以,苏敏就认定我们这群人中有人走漏消息。他的队伍就那么可靠?”李响显得不屑。
“嗯,是的,苏敏是这么认为的。”
“哼,他未免太自信了吧。”李响话中有几分讥讽。
刘翰清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确实,他相信苏敏,但是,他也相信他的常委们,包括李响。他认为,这些人都不会是姜魁等人的保护伞,更不会冒险打电话通知他们。
那么,这人是谁呢?
刘翰清脑海里,深深地打了个大问号。
又过了三天,再也没有新的线索发现,刘翰清和大家商量,并请示市委,搜索黑脸的人马撤了,改为通缉令,因为这家伙涉嫌命案,通缉令为A级。
一共是八天,行动结束,现在主要是审讯工作了,公安与检院忙得不亦乐乎。纪委也很忙,一部分属于双规对象,他们集中对这三十多名干部的突击审讯。
李响可以回家了。这八天,是紧张而又疲劳的八天。出了县委大院,突然有个声音把他叫住了。
“李响!你过来一下。”
李响回头,侧后面,汪溪漾老师愠怒地看着他。
“是你呀,有事吗?”李响惊问。
“李响,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汪溪漾脸上显得有些愤怒。
“什么?你说什么?”
“告密!卑鄙!”
“告密?告谁的密?”
“你向姜魁和黑脸通风报信!你还赖?”
“我嚓,我通风报信?我让姜魁和黑脸他们逃走?你听谁胡说八道了?别人放屁你也听?”李响涨红了脸。
“嘿嘿,装的好像啊哈。”说完,汪溪漾转身就走。
李响赶紧拦住,说,“你别先走,这事情必须弄清,这谣言是可以杀人的,来,那里有个茶座,我们到那里去,把事情说清楚,好不好?”
汪溪漾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看你狡辩。是梅姐告诉我的,你还赖得了?”
杜晓梅?
李响脑子里懵的一声,心想,为什么是杜晓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