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战天飘然地离去,这个由家主默许,想要扳倒现任少主千寻雪的计划已完全破产。
罪魁祸首千寒被押往宗人府受审,从犯千霜也被带往宗人府听候发落,千家家主千重影引咎隐退,家主之位传于次女千寻雪。
这一连串的消息都是在一天之内传达下去的,当天下午,邀请东南各家前来观礼的请帖就已经印好,由快马送出。
暮色之中的福中城,已经寂静的徐家大宅骤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
不过一会,一名小厮就来到了徐庶的房门之外,敲了敲门,轻声道:
“徐庶公子,刚刚收到一封落城千家的来信,要不要呈给您看一下?”
此时坐在檀香木书桌之前的徐庶,一身淡蓝色长袍,胸前绣着徐家的篆体“福”字家徽,正在翻看着桌上的书籍和账目。
自从少主徐昊天“失踪”之后,徐庶就成为了徐家的代理少主,明面说是等找到少主的下落,再“还政”给少主,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少主徐昊天是肯定再也找不到了,而徐庶转正,也不过是缺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落城千家的信吗?”徐庶此时抬起头来,对着门外的小厮问道:“来人有没有提及是什么事情?”
“回禀徐庶公子,没有提及,但想必是急事,而且据说东南各家都寄出了一样的信件。”
“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徐庶眉头一皱,敏锐的政治嗅觉一下就提醒他,可能是出什么大事了。“把信件送上来。”
“是。”小厮推门进来,将信件恭恭敬敬地交在了徐庶的手中,徐庶见信函上还有火漆给封了,便急忙拆了开来,只草草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居然这么快?”
那小厮正要推门出去,却被徐庶叫住喊道:“快快去请风先生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赶快去……”
小厮虽然不知道平时万变犹定,宠辱不惊的徐庶公子为什么会吃惊成这样,但依旧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待到小厮走后,徐庶竟是攥着手中的一张朱张朱红喜帖,轻轻在书桌的桌檐上敲打了一下,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这秦孤月和千寻雪下手居然这么狠?直接就把家主给拿下来?这样一来……计划又要改了啊!该死……”
在稍微晚一些的时候,唐家的阳城之中,也是因为这一封喜帖的到来,引起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混乱。
“什么?”一身青色浣纱衣,握着折扇的唐久一下子就惊住了。“你再说一遍!”
那名一身黑色紧身衣,用黑巾蒙住脸的武士半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少主,属下已经查知,秦孤月已协助千寻雪取得千家家主之位,千家家主千重影已经隐退,两名嫡子下落不明!而且刚才有千家的人快马送来喜帖,要邀请少主和老爷三rì之后前往落城,在千寻雪继承千家家主及落城城主的仪式上观礼……”
那名刺探情报的武者似乎是怕自己解释得不够清楚,还补充说道:“两件事情相互映证,应是属实的……属下也认为……”
“哒!”那黑衣武者还想说什么,冷不丁唐久手中的折扇已经摔打下来,狠狠砸在了他的头上。
“混蛋,谁问你这个问题了!”唐久猛地打断了他的话,吼道:“我要你重复上一句话,你说的是什么?”
“啊?”那黑衣武者被唐久这句话一噎,被打断得不知道怎么接下面的话了,最后不得不从腰间解下来一个巴掌大小,密密麻麻写着字的小册子,翻看了一番,然后恍然大悟道:“少爷您要属下重复的是那句‘目前落城人心稳定’,还是‘千家族人几乎没有抵抗’?”
“蠢猪,你就是一头蠢猪!”唐久狠狠抬起一脚踢在了那黑衣武者的小腹上,后者十分倒霉地被直接踹出去五步远,却只能低着头,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请……请少主明示!”
“你刚才说的上一句是什么你自己不记得了吗?”唐久恨得牙痒痒地说道:“你刚才说,千寻雪宣布跟秦孤月订婚了,两家结为姻亲?”
“对,对……”那黑衣武士急忙回答道:“消息确凿,肯定没错!”
谁知就在他说这句话时,唐久竟是俯身下来,拾起了刚才砸落在他头上掉落在地上的折扇,然后……
“哒!”又是一声更加清脆的木器撞击在头骨上的闷响,伴随着唐家少主几乎歇斯底里的叫骂声:“确凿你个大头鬼!没错你个先人啊!”
那黑衣武士也不知道是被唐久这两下“飞扇”给打懵了,还是真的有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竟是捂住被打出包来的额头,委屈道:“少主,这件事乃是千家家主千重影在宣布隐退后当场公布的,几乎所有的千家族人均可作证,的确是证据确凿啊!”
唐久立刻俯身,又摸起了地上的扇子,“你给我滚出去!”
有人说,一个石头上绊两次跤的人是蠢蛋,那么以此类推,即便是蠢蛋,也不会在同样的石头上连续绊倒三次……所以,这第三次,那个黑衣武士十分识相地低着头退了出去,只将唐久一个人留在了偌大的一间只铺着地板的练功房内。
待到那黑衣武士走后,唐久“啪”地一声狠狠地将折扇扔在了地上,如同情绪失控一般,用没有穿鞋子的脚狠狠踩着那一把折扇的折扇,一边踩一边咆哮道:“八嘎,八嘎……这到底是为什么!老子掉到海里以为自己要死了,好不容易没死,却到了这个鬼地方,在家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就算了,出门没有汽车,连单车都没有也就算了……连生鱼片和芥末都没有!好不容易建了一个忍堂,还都是一群比猪还要笨的废物!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漂亮妹子,还跟别人跑了……八嘎啊,八嘎!”
也不知道是脚踩疼了,还是情绪宣泄出来,让唐久冷静了一些,他缓缓抬起脚来,将那把早就被踩断掉的折扇扔到旁边,气鼓鼓地盘腿坐了下来,却不由地伸手摸了一下红通通的脚丫子,沉声道:“不行,我必须要教训秦孤月,一定要想个办法,好好教训他!”
“别痴心妄想了好不好?”陡然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打断了唐久的思路,只见一袭黑衣戴着斗笠的一名武者不知何时已到了练功房的门口。
正是大兴城会议上,在唐久身后寸步不离的那一位黑衣人。
“我哪里痴心妄想了?”唐久不平道。
“哼!”黑衣人也不脱鞋,直接踩在了练功房的地板上,朝着唐久走了过去,阴声说道:“支走了所有人之后,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乱叫乱跳,说着其他人都不明白的话,你这是得了失心疯吗?还是说你还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小孩子?”
唐久立刻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沉寂了下来,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说道:“我只是想调节一下情绪而已,想必也无人能够听懂,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肯定会被人当成是疯子的!”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黑衣人嘲弄了唐久一句说道:“我和你说过无数次,杀手之道一定要收敛自己的情绪,要你来控制情绪,而非让情绪来控制你,你知道吗?”
“是、”唐久点头回答道。
“还有你这练功房里贴着的,大大的‘忍’字,是不是可以摘下来呢?”黑衣人继续说道:“杀手之道,‘忍’在心中,如你这般高悬起来,到底是给别人看,还是给自己看呢?”
“呃……这……”唐久不禁腹诽道:“我们那都是这么放的啊……”
“那好,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就说你想要报复秦孤月的事情!”
“嗯。”
“大兴城会议之上,秦家还在弱势,你却偏要跟龙家闹翻,不得不投靠秦家,被那小子狠狠宰了一刀也只能怪你自己……虽然我也知道你对千寻雪丫头一直有好感,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这都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再说了……现在你去折腾秦孤月吗?”
黑衣人用鼻音哼了一声,嘲弄道:“秦孤月也是一个人精,他如果不来找唐家的麻烦,你就应该烧高香了。退一步说,现在你想要跟秦孤月做对,你找谁给你帮忙?龙家已经被灭了,千家你更不用想了,徐家……”
“对啊,还有徐家啊!”唐久像是好不容易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追着说道:“那徐庶回去之后就当上了代理少主,在大兴城他可没有被秦孤月少揩油,早就恨上这小子了,我们去跟他联系一下,不就……”
“哒!”却是那黑衣人拾起地上已经被踩断的折扇,作势一捏打在了唐久的头上。“你以为徐庶会像你一样蠢的像一头猪吗?徐家说不定此时送礼的队伍都要准备出发了。”
“送礼?送什么礼?”唐久咋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