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宫花红  第136章 东风主张

类别: 虐恋情深 | 情有独钟 | 寂寞宫花红 | 尤四姐   作者:尤四姐  书名:寂寞宫花红  更新时间:2012-01-28
 
第136章东风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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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天子到底自律,怕落个“以后君王不早朝”的名声,加之锦书不是个缠人的,伺候着洗漱了,用了一盏奶/子就往乾清宫办正经事去了。

才走到乾清门上,就望见庄亲王在隆宗门上探头探脑。他顿住了脚,“怎么这会子来了?”

庄王爷搓着手跑过来打千儿,“臣弟给天子哥子贺喜儿了!昨儿夜里宿在毓庆宫了?”搜索尽在zhui小shuo

天子横他一眼,虽装模做样板着脸,却没有怒容,尚有些压制不住的沾沾自喜。回过味儿来,咳嗽一声,背着手跨进正大灼烁的门槛,边道,“你管得忒宽了!”

“甭介。”庄亲王一下揽住他的肩,陪着笑脸道,“瞧瞧今儿,东风自得,红光满面,嘿!比进了补药还美!”

天子把他的胳膊掸开,“别动手动脚的,失了君臣礼数。”

庄亲王也不介意,随着进了暖阁里,不等天子赐座儿,大剌剌往圈椅里一瘫,“咱们哥们儿,人前做做样子就成了,私底下还盘算那些个!”

天子无可怎样,他皮厚得很,骂也没用,况且只有这么一个兄弟,手足之情深似海,只好由得他去。

他随手抽了折子来批,问,“皇贵妃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庄亲王道,“丧仪办得差不多了,钦天监定了时辰,明儿就出丧送。午正二刻从神武门出紫禁城,鼓响三遍上御路出正阳门。”

天子叹了口吻,“着诸皇子换孝袍子扶灵至正阳门,文武百官衮服跪送。”手上的朱砂笔一颤,墨汁落了一滴在折子上,边上的顺子忙拿帕子来拭,他说,“而已,越擦越乱,搁着吧!”

庄亲王玩心大起,瞥了瞥李玉贵,挖苦道,“年迈哥太过操劳,要保重龙体才好,怎么连手都无力了?照旧传御医来请个脉,开个大补的方子照着抓几剂药吃,强身健体嘛!”张嘴又想说些此外,望见边上有人,便道,“顺子出去!”

顺子应个“嗻”,麻利儿退出了暖阁。天子乜他一眼,“你又要说什么荤话?”

庄亲王往前凑了凑,“最难消受尤物恩啊,瞧您,眼眶子泛着青呢!昨儿夜里累坏了吧?几回啊?”

天子一扬眉梢儿,但笑不语,那神情魇足,想是满足很是。顿了顿道,“一即是多,多即是一。”

庄亲王笑个绝倒,“哟嗬,《华严经》叫您用到这上头来,佛祖该哭了!”

天子作势面上一凛,“这事是你命人干的?”又看了眼垂手侍立的李玉贵,“只怕尚有内鬼。”

李玉贵苦着脸对庄亲王道,“王爷,仆从原说不成,您瞧……”

庄亲王端着香片茶呷一口,似笑非笑的噤若寒蝉。

天子拍炕桌道,“李,你给宫妃下毒,这罪名论起来,够杀十转头的了!”

李玉贵上下牙磕得咔咔响,腿一弯就跪下了,响头险些把金砖碰出个洞来。哆哆嗦嗦道,“主子嗳,仆从是……是心疼您啊!求主子念在仆从一片孝心,饶了仆从的狗命。”边说边偷觑庄王爷,心道这位爷真是不能倚仗,还说出了事他兜着,这会儿没事人似的,和他满身上下不搭介了。

天子闲适歪着迎枕上,突然笑道,“你办得好,上内务府换牌子去,升你做六宫副总管。”

李玉贵愣住了,一时转不外弯来。庄亲王拿脚尖踢他,“挺机敏小我私家,怎么一下就傻了?还不叩头谢恩呐!”

李玉贵眼泪巴巴的叩头,“仆从谢主隆恩,仆从一定尽着心的当差,好吃好喝先紧着谨主子,请万岁爷放心。”

这是个醒事的仆从,几句话叫天子不忏悔自己的指派,愈的受用,颔首道,“这事只一回,再有下次朕就剥了你的皮!起来吧!”

李玉贵起身却行退出去了,庄亲王正了脸色,道,“万岁爷,湖广的案子办妥了,太子近两日就要抵京,您预备怎么处置?就这么听之任之?”

天子神情落寞,蹙着眉道,“朕心里也纳闷,这会子就办,朕下不去那手。”

庄亲王窝在坐褥里默然下来,他也不明确东篱怎么会脑子热做出这种事,这不是孩子过家家,谋逆是什么?是杀头的大罪啊!天子眼下尚能忍,可是这好耐性儿能坚持多久,谁也说禁绝。皇权怎容亵渎?天威怎容冒犯?这傻小子,难不成还要为情送命吗?

论理儿他是亲叔叔,侄儿办错了事他该给提个醒儿。可他不敢,万一逼得太子一不做二不休,反倒促成了他起事。

能让庄亲王脑仁儿疼的事真不多,这就是一桩。他冥思苦想,想不出解决的好要领,他说,“万岁爷,臣弟求您一桩事,倘或真有了那一天,请您好歹瞧在骨血的情儿上,别要了他的命。至于豫亲王和勒泰,用不着您话,臣弟替您代庖,自然收拾得干清洁净。”

天子眯起眼,“你说,如果东篱篡位乐成,他会怎么处置朕?”他涩然笑了笑,“他那样恨朕,八成会杀了朕。”

庄亲王心头打了个突,忙道,“东篱心性儿不坏,断不能做出弑父的事来。”

天子冷冷一哼,“他犯上作乱,亏你还说他心性儿好!他以为篡了位就能抢走锦书?不管他成没成事,太皇太后、皇太后都不能叫锦书在世了,朱颜祸水,锦书死路一条!”

庄亲王抬眼看他哥子,心想或许锦书死了,父子就不会反目了,这女人简直是个祸头子,杀了倒也不为过。

“皇兄,倘或皇祖母她们容不得锦书,您又如何自处?”庄亲王加着小心的问,“那头赐死,您怎么办?”

天子转过脸定定看着他,满眼阴鸷,“朕在世,就不会让人动她,除非哪天朕薨了,到时顾不上了,只有撂开手,各自生了。”

庄亲王难题的吞了口口水,明确了,他的意思就是到死都护着她,尊长也好,晚辈也好,谁动她就和谁拼命!唉,真是疯了!宇文家的男子本就有个病根儿,不动情,万事好说,一旦心里装了谁,那就难断了。远的不说,就说他们的老子,高天子英雄一世,最后怎么晏驾的,天子比谁都知道!如今自己也要走上父辈的老路,倒真成了情天子了。

庄亲王透过槛窗朝远处眺望,乾清宫正殿汉白玉石台座势高,下劲儿看,越过重重宫墙,能望见慈宁宫的重檐殿顶和飞檐最高处,脊背上插着剑、身上拴着链子的吻兽。

“世人只说鸱吻鸱吻,却不知道鸱和吻原是一对。”太皇太后坐在耳房前的花架子下,看着屋脊正脊两头的神兽说,“这里头有个传说,是我年轻那会儿听来的,你想不想听?”

锦书蹲在她身旁,一面给她捶腿,一面应道,“仆从自然要听,老祖宗快说。”

太皇太后笑着捋她鬓角乌沉沉的,徐徐道,“鸱吻是一公一母,吻是公的,在殿顶两坡的交汇处,有它坐镇着,脊垄才气结实不渗水。它爱占高儿,可有个偏差,一遇着打雷就想上天去。那不成啊,它走了没人镇守啦,于是东晋的羽士就在它身上插了把剑,拿大铁链锁住它,留它看守殿顶。”她又指了指垂脊上仰头而视的檐角兽,“那是鸱,是妻子。丈夫被困住了没法转动,她在下头瞧着,日夜流泪,却没有措施,只有在雷电交加的雨夜里奋立的往上游,好替丈夫擦一擦脸上的雨水。殿里的人言笑晏晏,他们伉俪就在风雨里相依为命。你说说,这样的一对儿,可不行怜?”

锦书听了唏嘘了好一阵子,手上行动也停了,只愣愣看着庑殿顶,隔了半天才抹着眼泪说,“真个儿造孽的呢!原来檐角兽尚有这样的故事。”

太皇太后顺手替她整了整对襟上半松的葡萄扣儿,笑道,“可不是吗,最难堪就是个‘情’字,人活一世,遇上个真正爱的有多不易啊!像咱们这儿,天子妃嫔多,年年选秀女充后/宫。大伙儿都拍着胸脯的说爱天子,争风嫉妒也常有,可争得最多的照旧谁的妆奁头面值钱,谁的衣裳料子珍贵,谁家哥哥兄弟提拔进了军机处……有时候想想啊,你们万岁爷也罪过的,他没有贴着心的人儿。那些妃嫔,一人一个企图,千方百计的献媚邀宠,转头就求犒赏,多叫人寒心呐!”

锦书料着老太太一定又有一番说辞,心里提了起来,唯恐她过问今儿天子晏起的事儿,自己怎么辩解才好呢?

太皇太后见她忧心忡忡,便和塔嬷嬷相视而笑,低声道,“好孩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今儿天子打敬事房的人往返话儿,连我都唬了一跳,他御极十年,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昨儿晚上留宿在你那里了?可行了房?”

锦书臊得脸都要烧起来了,虽说宫里问这个和问穿衣用饭一样没考究,可好歹是内室里的事儿,这么直剌剌的,任谁都要酡颜的。她嗫嚅了片晌,终究照旧没法出口,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左右为难。

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只道,“天子话里话外的,估摸着是要晋你的位份。我原也不阻挡,只不外你封嫔才半个来月,进了一趟幸立马又封爵妃位,怕引人非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念过书,一定明确这个原理,对差池?依着我说,御赐的工具照赏不误,晋位的事儿放一放再说。这升位份和升官一样,得一步一步的来。等有了喜,晋妃,生了皇子,晋贵妃也好,皇贵妃也好,都使得。你知道你主子爷,整颗心都在你身上,你说的话他还听些个。你要多劝着点儿,社稷为重,再爱也不能逾矩,这才是真的对你好,万不能由着性子来,那么多的眼睛看着呢!”

锦书忙跪下叩头,“老祖宗,仆从都知道了,转头一定同万岁爷说,请老祖宗放心。”

太皇太后拉她起来,笑道,“你最懂事,我都瞧着的。说真的,你们俩真能牢靠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女人家,外家好也罢,歹也罢,都算不得恒久的。嫁了人,有了婆家,那才是正经自己的家。我上回听说苓子在宫外挺好,嫁了个男子也是稳当人。你们姐俩好,你又没个亲戚走动,等得了空闲,把她传进宫里来叙叙,给你解解闷子。”

锦书应个是,又道,“老祖宗,仆从讨您一个膏泽。您还记得景阳宫的宝允许吗?她怪苦的,仆从想去探探她,原本昨儿就去了,厥后一忙延误了。再说没您的示下,院子里住了此外小主儿,怕叫人说嘴。”

太皇太后想了想,颔首道,“我记得这么号人,也可怜见儿的。你想去就去吧,也是你心善念着她!给送些吃的喝的,瞧准了时候和你主子爷求个情儿,把禁足的令儿撤了吧,也容她走动。年轻轻的,关到多早晚是个头啊!”

锦书笑逐颜开,蹲个福道,“老祖宗您真好!”

太皇太后笑道,“你感念我,就对天子好些儿,你们俩和乐了,我就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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