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你还不肯来见我吗？”
当那声音漠然地回荡在四壁，浑身浴血的高天心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已经陷入了穷途末路。
论及收集小伙伴的速度，拥有禁忌之子优势，深知空间真正秘密的好大哥显然要比尚且懵懵懂懂的他强得多。
别的不说，单单是吴城笑的出现就给了近乎致命的沉重一击。
如果昔日的小伙伴一个个被控制背叛，出现在面前实施围剿，如果星煜安妮泯等人乃至幽若出现，最后的斗志战意恐怕也留不住了吧……
“大哥，你是准备考验一下自己的运气有多好吗？”
然而高天心歪着头，面对吴城笑的黑暗礼赞，竟还能笑得出来，然后身前光芒一闪，昏迷的男爵夫人安娜出现在他的手中，被地狱拷问顶住太阳穴：
“现在我杀了她，这层幕布就会破一个大洞，你觉得掉下去的会是哪些人？我还是你？”
那边顿了一顿，然后高天行的全息投影又出现，皱着眉头望了过来，不解地道：“幕布？”
高天心用眼神清晰地表达出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么的意思，呵呵一笑：“这是我对这个险境的一个调侃，这里对于空间而言，可不就是一层联通地球的幕布吗？”
高天行脸色恢复古井无波的平淡，突然问道：“什么是时空？”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听得他的一众小弟面面相觑，多好的阵容啊，一拥而上能将高天心爆成渣，为什么要犯反派死于话多的错误呢？
高天心却知道对方是逼不得已，他从回归地球来就一直进行各种推测，在吴城笑出现的一刹那终于触摸到了关键的真相：
“如果是从前，我会回答你时空是时间与空间，但现在看来，他们其实是一体的，完全一体的。所以时空只是时空！”
高天心一边说着，一边用原力慢慢治愈方才的伤口，一众虎视眈眈围住的乱入者看得直皱眉头。高天行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高天心接着道：“时间与空间，一直是人为的拆分，我们对于这个概念的理解，是因为自身存在于某个空间。自身只能存在于某段时间，所以用这两种‘量’来规划。”
这个时候，一位具备博士学位的变种人嗤之以鼻地道：“空间是共时性的境，时间是空间的变化，是空间的历时性，如此。就区分了时间和空间。这么简单的判断有什么好讨论的？”
“时空是一体的，不是说一样的，手和脚是一体的，不是也可以区分吗？”高天心瞄了他一眼，笑道，“我说的不是呆板的科学理论，我要讲述的是纯想象的创造力！”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过去的、过去的分支，现在的、现在的分支。将来的，将来的分支，全部都是统一！没有过去、现在、将来，不用时间概念划分，因为全部在一本书中！”
高天心晃了晃手中的：“就是它！”
这回高天行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想说盒子理论？”
“盒子理论当然是老掉牙的东西，但如果是某种异想天开的反盒子呢？”高天心凝视着他的双眼，“你清楚自己的使命，可你真的晓得使命的由来吗？完成后又会发生什么？”
高天行瞳孔稍稍收缩。
这份心中不安的体现让高天心心头一定，他挺直腰杆，缓缓地道：“盒子理论是指我们所生存的一切都是虚拟出来的。仅仅是一个不可描述的存在创造，真正局限于一个如盒子的域之中！但是如果将它反过来，世界是真实的，现在某人却要将它收入一个盒子，籍此区分出盒子内外，做到真正的超脱，又将如何？”
高天行尚未说话，那些乱入者的脸色已是变了，如果本是虚幻创造的倒也罢了，将真实的世界变成一本书内的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
“曾经的诸天万界是无比辉煌的吧，正如空间之书开头所言，星空之中，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世界，其中也有许多世界像我们一样，有山川河流，有光怪陆离的异域风情，有宏大壮阔百花齐放的力量……”
高天心眼中露出悠然神往，然后一字一句地道：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茫茫宇宙中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有智生灵，人类成为了万灵之长，守在一颗偏远渺小的星球中，只能依靠畅想来实现与外星人的互动，却不知人类自己也无比辉煌过！”
“人类或许曾经是诸天万界的主宰，或许是诸天万界的最高等族群，或许是那个启动盒子的族人，或许是具备某种独一无二的性质，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是现在这个连太阳系都不出去的落后遗族，空间里随便一个异化世界都能折腾出莫大的动静……”
“可惜他们也被封印，他们辉煌的未来被封印进了一个盒子里，自身倒退回了无数年前的原始阶段，茫然不知！”
“不过那个封印并不牢固，于是乎就有各种神话宗教的诞生，每个宗教都有一处神圣美好的地方宣扬，天堂、极乐世界、圣地、仙境，多少教徒狂热不已，多少人期望长生不老，多少人不屑一顾，却不知那些位面曾经切切实实地存在！”
“而一个个不死心沦为过去的外星人、异能者、修真者、高武者、高科技将他们的经历灌入地球人的脑海中，再成为一篇篇故事，想籍此重回现实！”
“这就是空间内剧情世界的真正由来！”
所有乱入者都听得目瞪口呆，高天心却不放过他们，手指一一指向每一个人：“十分悲哀的挣扎，通过人类的编织成为了影视小说的主角，你们，曾经无比真实，现实却沦为了一段段可笑的数据，还在听命于小说的主人？为他卖命！”
“可以了！”此言一出，高天行终于出声制止，他的全息投影陡然绽出一片涟漪状的波纹，那些乱入者连惊叫都发不出。陡然间化作一道道数据流，向着通道掠去，进入到一本名为诸天行纪的书中。
霎那间四周清空。只剩下手持黑暗礼赞的吴城笑一人。
这一人，在战力上就足以杀死目前的高天心。
不过高天行显然还希望劝说：“弟弟，你既然猜到了就该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它们不能解放出来。一旦解放，没有任何能力的人类就会沦为最弱小的种族，任人鱼肉，你愿意做外星种族、未来人类乃至异种魔兽的奴隶甚至口粮吗？”
高天心摇头：“我不愿！”
高天行精神一振：“那你来帮我一起完成这项使命？”
高天心冷冷地望着他：“但是我更不愿意做那个‘禁忌’的口粮，他的盒子在完成了对诸天万界的吞噬，你以为会放过最后仅存的地球？”
高天行是禁忌之子。高天心称呼那个存在为禁忌。意思已经表露无遗。
高天行却解释道：“弟弟，你放心，那人已经不再了，诸天行纪是他在死亡后留于我的最后遗物，地球是安全的！”
高天心瞪着他，如同看一个失心疯：“你信这种鬼话？让禁忌之子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隐于背后默默操控着一切，这才是能够与吞噬诸天万界匹配的行为与能力！”
高天行道：“这只是你不愿意相信，其实从种种迹象来看他都不会存在了。否则父亲根本无法反抗大清洗，你我也不会在这里对话，你手中的那本更是不可能诞生！”
自此，高天心推测的真相已经初步展现，空间之书是容纳诸天万界的本体，诸天行纪则是禁忌传给禁忌之子的后手，那么又是什么东东？
高天心沉默了一瞬，然后道：“事关未来，我不敢赌。”
高天行的脸色却再度平静下来，长叹了一口气：“那些都是借口。已经成为了造物主的你，其实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一身能力，对吗？”
高天心又想了想，还真就点头了：“对，我确实不愿意！”
高天行痛心疾首地道：“人人生而平凡，一切回归平凡，像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好么，为什么你们都那么不甘心平凡？”
“人人生而不凡！”高天心强调，“我只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守护我珍视的一切，而不是将命运交托给靠不住的未知！”
这一次谈崩象征着兄弟俩的分歧已经再也没有了谈拢的可能，话不投机半句也多，高天行的全息投影即刻散去，对着吴成笑道：“杀了他！”
他再也不理会高天心之前所谓的幕布威胁了。
但高天心却不准备放过，他一剑架住吴城笑的光剑，又急又快地道：“书中的世界，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以及相差多远的距离，都是一个整体概念，因此这个碎片世界本来不可能存在！”
吴城笑无管不顾，咧嘴泛出一丝狰狞的弧度，双手握住剑柄，狂然横斩。
这一斩充满自信、冷酷且强大的气势，高天心眼前一花，身体素质的全面落后让他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这样下去哪怕高天心剑术再高超，也是久守必失，想要自救，只能智取。
高天心接着游说：“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唯一存在的可能就是它仅仅是一片平面的幕布，罩在地球上，从空间印射下一片投影！这种情况下，剧情主角们就是这片幕布的节点，如果他们死亡了这片幕布就被扯烂了，到那时谁都活不下来！”
“那你就杀了她，看看我们谁能活下去！”吴城笑发出西斯所特有沙哑阴森的声调，突然间剑势一转，向着男爵夫人斩去，“要么我来帮你？”
“我去！”无奈之下，高天心只有出剑挡住，应付得更加左支右绌。
不过他也是忽悠小王子，又岂能被这个区区困境拦住，于是他话锋一转：“我方才所说的那些你可能不关心，但是有一点，你万万也接受不了！”
吴城笑冷笑：“没有什么是伟大的西斯接受不了了！”
高天心哦了一声，揶揄道：“那你知道吗？所谓的多元宇宙是不存在的，你的过去、你的将来、你的现在，或者在遥远的一万亿年之后，以及在一万亿年之前，都是固定的……”
吴城笑一副你特么别当我没上学宝宝是玻璃心的样子，怒吼道：“说人话！”
高天心本来就准备跳过，干脆地道：“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虚幻，是我的大哥从诸天行纪里创造出来的一段纯数据，再套用了我挚友的相貌与能力！”
吴城笑猛然愣住。
正如知道自身位于盒子里时的绝望，这个否认自我更加强烈无数倍，再加上此刻高天心豁出全力的原力说服，吴城笑内心各种昏暗的念头纷呈，黑暗原力首此激发，一时间暴涨到恐怖的地步。
然而这份骤然的强大却使得他的控制力度降到了极致，冷静全无的狂轰乱炸根本奈何不了高天心，被他窥到一个致命的破绽，猛然展开。
当吴城笑化作一道数据流，被收入书中，高天心背靠墙壁缓缓坐下，已经近乎于虚弱。
不过后方也传来了断浪和托尼的声音，暂时，安全了。
因此他的脑海中转动的全是接下来真正的交锋：“照这看来，四大诸天神器都是幌子，真正重要的只有湮灭之心。”
“湮灭之心当真是名副其实，能够对空间的湮灭绝杀，一旦成功地灭绝空间，里面的一切神佛仙魔都烟消云散，封印最后的一丝破绽！”
“它才是终结！”
“而从坠神纪开始，到主神纪，再到如今的诸天纪，异化、超凡、绝世、神魔、诸天，无数生灵为之抗争的，就是跃出虚幻，重回真实！”
“不过大哥说得也没错，他们如果真的成功归来，那么地球就完了，所有人类都要生不如死……”
“要怎样，才能走出一条两全其美的道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