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除夕夜,所有的华夏儿女,都是天涯共此时。△¢四△¢五△¢中△¢文
地不分南北,人不分东西,这天晚上能团聚的,全家人都会团聚在一起吃一个团员的大饭。
陆扬家一大家子围桌而坐的时候,j市曹雪一家也在吃大饭,也是一大家子,曹雪父亲、母亲、曹雪、曹雪外公、舅舅、舅妈、表妹。
老老少少七个人在曹雪外公那里吃饭,饭菜是曹雪妈妈和舅妈一起张罗的,曹雪也在旁边打了下手。
一桌丰盛的酒菜,香气四溢,最兴奋的当属曹雪的表妹小珺,头十岁的小家伙正是对过年感到兴奋的年纪。酒菜还没有全部上桌的时候,她就开始偷嘴了,等一家人全都围桌而坐的时候,小珺已经吃得小嘴油光发亮,一大瓶橙汁也被她打开了,喝了小半瓶。
曹雪舅妈柳眉一竖,望了一眼少了半瓶的橙汁,就开口喝斥女儿。曹雪妈妈忙打圆场:“哎呀!钱芳!小珺吃点就吃点嘛!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大过年的就别骂他了!”
“就是!妈!今天是过年呢!”
小珺赶紧躲到曹雪那边去,嘴上还不满地顶嘴。
曹雪舅妈钱芳闻言更怒,站起身就想去打女儿,曹雪老妈吴咏莉赶紧拉住她,把她往座位上按,曹雪父亲曹国华此时也出言劝道:“算了钱芳!大过年的打什么孩子!”
曹雪舅舅和外公也跟着说了两句,这才让钱芳勉强按下怒气。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了。一家人便开始喝酒的喝酒,喝饮料的喝饮料。首先是一家人一起举杯,曹国华说了几句新年的愿景。大家一起干了,之后,就是曹国华和曹雪舅舅捉对喝酒,三个女人一起喝饮料,曹雪外公年纪大了,酒和饮料全都不沾,只喝他自己泡的一杯茶,小珺还在满桌子的找菜吃、倒橙汁喝。
一家人在一起吃大饭,自然不可能不说话。
曹雪外公问问大家的工作、学习等事。曹雪舅舅也饶有兴趣地问曹国华服装厂的效益怎么样,钱芳关心了几句吴咏莉的工作,话头突然一转,就转到曹雪身上。
钱芳笑吟吟地问曹雪:“小雪啊!陆扬今年年初几过来啊?你跟他说,今年别像去年来的时候那样买那么多礼物了!对了!你跟陆扬在一起也几年了吧!新年过后,是不是该结婚了?你们年龄也都不小了!呵呵,你爸妈肯定都等着抱外孙了呢!我和你舅,还有你外公,也都等着看你添小宝宝呢!爸!您说是吧?”
后面那句。钱芳是笑容满面地对曹雪外公说的。
曹雪外公和蔼地笑着点头,温和的目光也望着曹雪。
吴咏莉和曹国华脸色微变,曹雪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变得勉强起来。
“怎么了?小雪?”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钱芳第一时间发现曹雪一家人神色的不对,目光在曹国华、吴咏莉、曹雪脸上转了转去。眼中便出现狐疑之色。
她这一问,曹雪舅舅和外公也都发现了异常之处。
“姐!小雪跟陆扬那孩子的事没出什么问题吧?”曹雪舅舅疑惑地问吴咏莉。
“没事!舅舅舅妈!我和陆扬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他今年比较忙,今年过年可能来不了了……”
曹雪赶紧解释。曹雪舅舅和外公闻言,都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恢复笑容,但钱芳却还在狐疑地盯着曹雪和吴咏莉的表情看。
“不对吧!小雪!你是不是在撒谎?陆扬那小子过年能忙什么?都忙到过年都没时间来给你爸妈和外公拜年了?小雪你在撒谎对不对?”
钱芳质问的语气近乎肯定。
曹雪还想掩饰。吴咏莉忽然叹了口气,微微低下头,叹道:“钱芳!你别再逼问小雪了!她跟陆扬已经分手了!陆扬已经快结婚了!”
“什么?”
钱芳脸色一变,拍着桌子就豁然站了起来,惊诧地盯着曹雪和吴咏莉的脸,脸色难看地喊道:“我当初怎么说来着?我早就说陆扬那小子靠不住!他家以前那么穷,追求咱家小雪的时候,肯定是冲着姐夫身份来的!现在姐夫官丢了,而他越来越有钱,当然看不上咱家小雪了!不行!咱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咱家小雪这么漂亮一大学生,就这么白白跟了他几年?他想甩就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小雪!那小子的电话是多少?你不好意思说,你把号码给我!舅妈帮你讨公道!”
“小雪!姐!这是真的吗?”。曹雪舅舅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曹雪外公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心疼地望着低下头的曹雪。
小珺此时也安静下来,不再往嘴里塞吃的、喝的,小心地坐在曹雪身旁,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握住曹雪一只玉手。
曹国华和吴咏莉此时都沉默下来,沉默地望着曹雪,内心里,他们也希望曹雪能改变主意,做父母的,谁愿意看见自己的子女选择独自伤心?
他们是知道曹雪和陆扬之间感情的,他们觉得只要曹雪改变主意,陆扬就会回到曹雪身边。
一瞬间,曹雪面对全家人担心和复杂的目光,面对舅妈气势汹汹的逼问。
曹雪的脸色有些发白,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露出一点笑容,对钱芳说:“舅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我不要他了!是我跟他提出分手的!我不喜欢他了!”
“小雪!”
吴咏莉不忍地打断曹雪的谎言。
摇着头对看过来的家人目光说:“小雪得了肝炎!小三阳!所以她跟陆扬分手了!这傻孩子不想连累陆扬,就瞒着跟陆扬那小子说她不喜欢他了,确实是小雪提出分手的!”
“什么?肝炎?得了肝炎就分手?小雪你傻了?姐你也傻了不成?姐夫你呢?我姐和小雪犯傻,你也由着她们犯傻?不就是肝炎吗?又不会死人!治不就完了吗?用得着跟那小子分手?”
钱芳仿佛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又惊又诧又怒,很多话想骂都忍着没有骂出来。
曹雪舅舅听了姐姐吴咏莉的解释,也感到不可思议。
“姐!肝炎而已!为什么要分手?”
“小雪!你怎么得肝炎了?”曹雪外公忧心忡忡地望着曹雪问。
曹国华沉闷地倒了杯酒,一仰脖子一口闷了下去。
曹雪又低下头不再说话,吴咏莉无奈苦笑,微微摇头道:“小雪这肝炎,是跟她服装厂里那些工人一起吃饭传染上的!之前谁也没想到那些工人里,有肝炎的!厂里好几个人都传染上了!小雪运气不大好,染上的是小三阳,这个病,医生说传染性很强,以后结婚生孩子的话,很可能会把病毒传染给丈夫和孩子,尤其是孩子!不被传染的可能性极小!小雪怕了!她怕把陆扬传染上,也怕害了孩子一辈子,所以这傻丫头,没跟我们商量,就去跟陆扬分手了!”
一家人都沉默了,包括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钱芳。
“治不好吗?陆扬那小子现在那么有钱,就算我们钱不够给小雪治,那小子也没钱吗?”。沉默了一下,钱芳再次竖着柳眉质问。
曹雪微微摇头,吴咏莉脸上的苦涩更浓:“很难根治!医生说小雪的病情会不断加重,最好的情况,也只是控制住病情恶化的速度,以现在的医学,基本上没有完全根治的可能……”
低着头的曹雪眼里忽然滴出两滴眼泪,她察觉到后,赶紧装作没事似的用手背快速抹过眼角,抹去眼里的泪痕,然后赶紧抬起头,不再低头,还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钱芳说:“舅妈!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我现在很好,没事的!医生说我的病情没怎么恶化,不会死的。”
曹雪家的这一顿大饭,因为这件事弄得喜庆的气氛全无,一家人草草吃了一点就都散了。
曹国华开车,曹雪和吴咏莉坐在后座上,一起回家。曹雪抱着妈妈一条手臂,有些疲惫地将脸贴在妈妈的胳膊上,微微闭上眼睛。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一家三口没人开口说话。
吴咏莉爱怜地摸摸女儿渐渐枯黄的头发,眼里是化不开的忧郁。曹雪去跟陆扬分手的时候,头发还是乌黑发亮的,最近已经变得有些枯黄了,虽然还不明显,但仔细看,她的头发已经失去光泽。
回到自家的钱芳神情依然不忿,在客厅里快步走了几圈,忽然停下脚步对丈夫发火道:“吴咏进!你个窝囊废!你外甥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听了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就你这样也配做人家舅舅?”
曹雪舅舅吴咏进无奈地摊摊手,叹道:“是小雪找人家分手的,我能说什么?”
“是啊!妈!陆扬还不知道我姐生病了呢!”小珺附和。
父女俩这一唱一和,似乎把钱芳气到了,愤怒的手指连连虚点了两人几下,突然一跺脚,道:“不行!不能就那么便宜那小子!你们刚才没听说吗?那小子马上就要结婚了!咱们小雪一个人承受着这么多委屈,那小子却开开心心的结婚,绝对不能这么便宜他!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那小子!我看他还有没有良心!还会不会去结婚!”
“妈!这样不好吧?”
“你这是干嘛呢?”
小珺和吴咏进都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