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缺带领的庞大队伍面前,所有人已经忘记了方运。
一个年轻进士的想法,在这个时候无足轻重。
“聂缺,你真要如此?”云菏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盯着同样苍老的聂缺。
“云菏啊,你果然还是像以前那般幼稚。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可说的?血芒古地是什么地方你会不清楚?你们长乐云家还是翰林家族的时候,对我们富源云家聂家做了什么,你会不清楚?收割稻穗吧,分成四份,我们两家拿一份。收获完稻穗,然后再挖圣血玉!”
“聂缺,此事老夫记得了!”云菏怒道。
但是,其他人却不在乎云菏,云奥大手一挥,道:“收割龙纹米稻穗,谁也别想藏私,谁胆敢藏一粒米,抄家灭门!等收割完稻穗,掘地三尺,挖走所有圣血玉!”
云奥手下的一百余人立刻快步跑向那里,开始收稻挖玉。
云菏扭头看向方运,带着沉重的歉意道:“云方,伯父没想到云琥父子如此下作。胳膊扭不过大腿,此事暂且不争,等回到聚云城,我再想办法。如果实在拿不回你应得的,我把为云捷报仇所需的龙纹米和圣血玉分你一半。”
云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方运道:“他们帮我收割龙纹米,帮我挖圣血玉,是好事,伯父您不必着急。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云菏面色微变,压低声音道:“你想要做什么?你出身大后方,如果没有骄人的战绩,永远会被前线城市的人看低。你也只是进士,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冲动,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连我都拿他们毫无办法,你更难以做什么。”
方运微笑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冲动的事。我只会感谢他们帮我,毕竟我一个人收割挖玉的话,比较麻烦。”
云菏诧异地看着方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方。你患了失心疯?我知道,你有一个所谓的大学士借给你的含湖贝,但堂堂大学士绝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得罪聚云城的三家进士家族。更何况,这片龙纹米田,已经在聚云城报备。乃是我云家之物!无论是比拳头还是讲道理,都是我们云家说的算!若前几日你交出地图,我或许会赏你一点龙纹米,但现在,一粒都别想要!”云奥轻蔑地看着方运。
方运淡然道:“云奥,看在云捷与云伯父的面子上,我给你指一条活路。”
“哈哈!好!说说听听,我倒想知道你给出的是什么活路,我也想知道什么是死路!”云奥大笑不已。
“乖乖撕掉文书,到云菏伯父面前磕三个响头。然后承认错误,你可以活着走出斧山。”方运道。
“哈哈哈哈……”
云奥仰天大笑,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一边笑一边道:“你……你真是我见过最会逗人发笑的人,你看看,这么多人都被你逗笑了。来,再说几个笑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云奥附近的读书人也跟着笑起来。
聂缺骑马停在云奥身边,笑道:“云奥世侄。这个叫云方的还真是有趣。这种毛头小子,自以为他所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世间,可永远不知道,他会不断被这个世间教化。不断被改变!不过,这人本质不错,如果他不作不闹,留他一条命。当然,文胆和文宫别想要了!”
聂缺开始的话如阳光和煦,但说到最后。却又好似严冬的寒风,让人瑟瑟发抖。
云奥微笑道:“那我就听聂伯父的,碎他文胆,毁他文宫!云方,过来认罪吧,若你态度诚恳,我给你留一条命!”
云菏怒道:“你们两人不要太过分!谁敢碎云方文胆,就等于逼老夫动手!”
云奥和聂缺等人脸上的笑容消失。
“大伯父,您何必呢?为了一个外人,值得与自家人翻脸吗?您看看我身边这些人,他们都是云家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向您动手,难道您会为了方运杀他们?”
“龙纹米和圣血玉,你们抢就抢了,但要杀他,老夫绝不答应!行知,此事现在已经与你无关,你先离开吧。”云菏道。
康行知老进士呵呵一笑,道:“一个云方的确不值得我厮杀,但老云你值得!只要你动手,我也动手!我康家虽然不如你长乐云家,但比云奥这些畜生有种!康家的儿郎,过来!”
“诺!”
康行知带来的人快步包围他,随时准备作战。
“好!不愧是我云菏的老友,我眼瞎认错了三弟和侄子,但没认错朋友!长乐云家,愿意为老夫而战的,一起过来!”云菏大喝道。
两百多人想都没想,直接跑向云菏。
云奥脸上闪过一抹阴影,举起族老的文书,舌绽春雷道:“有族老文书为证,此刻帮云菏和云方,就是背叛家族!待到我成为族长那一天,凡是站在对面之人,以叛族之罪尽数诛杀!”
原本跑向云菏的人,竟然有许多人减缓脚步,最后有五十几人羞愧地后退。剩下的人也有些犹豫,但最后依旧站在云菏身边。
其余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不知所措。
一方是现任家主,一方是下一任家主,不去,能保命,可去了,有可能死。
“好!好!好!云奥,你终于暴露出狼子野心!恐怕在得知云捷死讯的时候,你就把自己当成未来家主!当年有人劝我阻你科举,我果断拒绝,没想到,我这是养虎为患!你们若敢动手对付云方,老夫拼了这条命,也要先杀你!”云菏一步迈出,正气凛然。
“咴咴……”云奥的蛟马竟然被吓得噗通一声四蹄发软,倒在地上,云奥狼狈地跳下马。
“伯父,没想到您竟然被一个外人蒙蔽了理智,鬼迷心窍,连叔侄之情都不顾!您若如此,等于逼我大义灭亲!”云奥满面阴狠。
“你……”云菏气得身体一晃,亲兵吓得急忙上前扶着他,连方运都急忙靠近。
“放肆!怎么对你伯父说话?”云琥瞪了一眼儿子,然后陪着笑脸面向云菏,“大哥,云奥年纪小,因为厌恶云方所以说了过激的话,您千万别介意。您既然不想云方文位尽毁,那我们就放过他,自家人不能为外人伤了和气。”
云琥说完,分别给云奥和聂缺使了一个颜色。
两人心领神会,云琥的意图很明显,等事情结束,暗中杀死云方!
“可惜,你们还是选择了死路。”方运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