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战司令的年纪虽然不轻了,但是身为军区总司令,常年发号施令所累积下來的威严还是足够骇人的,他的脾气一上來,一爆发,能把小天宁都吓哭。
“你带着这个女人走试试看!”战司令的枪指向战熠阳的腿,“你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战熠阳消失了四年,死而复生,战司令又怎么会真的舍得朝着他开枪。只是,他不能看着战熠阳就这样辜负了自己的妻子,拔枪相对,也只是为了吓住战熠阳。
战熠阳的目光中甚至沒有浮出一丝一毫的惧色,反而有冷冷的笑意,好像笃定了战司令绝对不敢开枪一样。
最后,他牵着品瑞云的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站住!”战司令的子弹上了枪膛。
战熠阳依然沒有回头,战司令的食指以一种常人无法察觉的幅度微微颤抖着,作势就要去扣动扳机……
许荣荣知道战司令是个说到就绝对会做到的人,生怕他真的会伤了战熠阳,忙去拦着战司令:“爸,不要……”
“砰。。”
谁都沒想到,在许荣荣的阻拦下,枪居然走火了,子弹堪堪从品瑞云的身边擦过去,品瑞云吓得倒在了战熠阳怀里,一张绝美的脸煞白。
战熠阳整个人都裹上了一层骇人的阴鸷似的,回过头來,目光冷厉地看向许荣荣。
许荣荣的脸色也有些白,神色慌乱地解释:“熠阳,我不是故意的。”
战熠阳只是哂谑地冷笑,赤luo裸的不信任。
最后,他拉着品瑞云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许荣荣知道,战熠阳肯定更加讨厌她了,因为他不相信她。
心,被刀割一样痛得无以复加。
她甚至想不明白,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真的,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战熠阳离去吗?
室内,一片沉重的静。
忽地,“咚咚咚”的下楼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静,紧接着响起的,是天宁的叫声:
“爸爸。。”
战熠阳的心脏被儿子的声音击中,闻言,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才回过头,小天宁已经扑过來抱住了他的腿,仰头看着他。
“爸爸,你要去哪里?”刚才他在楼上,对楼下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无所知。
“……”一时间,战熠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希望儿子再像刚才那样,用陌生又不满的表情看他。
从十八岁起,他就用这种表情看战司令。他不想让儿子将來像他恨战司令一样恨他。
“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走了了?”小天宁扁着嘴看着战熠阳,“这次你又要走很久吗?妈妈会很难过的,我也会……爸爸,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儿子的眼睛很亮,满满的都是小心翼翼的祈求,战熠阳不由自主地蹲下來,摸了摸儿子的头:“我不会走了。我出去办点事情,马上就回來。”
“真的吗?”天宁想了想,“爸爸你晚上能回來吗?”
“……”战熠阳的脸上流露出为难,孩子一口一个爸爸,他不忍拒绝他。
战爷爷走过來,“熠阳,晚上回來一趟吧。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说完,战爷爷看了眼品瑞云。
战熠阳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听说战熠阳晚上能回來,小天宁又高高兴兴无忧无虑地去玩了,只有许荣荣一个人,看着战熠阳的背影,失魂落魄。
命运,狠狠地玩弄了她一次。
她忽然想起有个享誉国际的艺人,在跃下文华酒店之前,留下的遗书里的最后一句话。
。。我一生沒做坏事,为何会这样?
是啊,她一生沒有做任何坏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荣荣。”梁淑娴走过來,想要安慰许荣荣,却恍然发现了语言的苍白无力。
苦等四年的丈夫,忘了自己,带回了另一个女人,这种事,不是许荣荣这么瘦弱的身躯可以承受得了的。
“荣荣,你要坚强。”现在,梁淑娴只希望许荣荣能熬过去,“熠阳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许荣荣勉强地笑了笑,点头:“嗯。”
她懂,经过了战熠阳的那一“死”,她知道只有活着,一切才能有希望。而四年前她奢望的,不过就是战熠阳能活着回來。
现在,战熠阳活着回來了,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至于他失忆的事情,她不能怨天尤人,只能努力想办法帮战熠阳恢复记忆。否则,她会彻底失去战熠阳。
“大嫂……”战亦琳走上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荣荣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回房间歇会儿。”
说完,许荣荣就一步一步地上楼了,消瘦的背影看起來十分让人心疼。
战亦琳看着许荣荣,眼底一片无奈。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是站在许荣荣这边的,整个战家都是。
四年前许荣荣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天宁的时候,战家这一代,就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儿媳妇。
许荣荣上了楼,才关上门就沒力气了,背靠着门滑下來,坐在了地板上。
眼泪,决堤。
她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來。
就算知道自己应该坚强,应该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情,可还是……很难过。
曾经,战熠阳那么爱她。
他让她等他,说他一定会回來。
他做到了,在这个落叶飘零的季节,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回來,要和她离婚。
四年前战熠阳的好划过脑海,许荣荣的心脏愈发绞痛,她的掌心捂住胸口,泣不成声。
眼泪无声,浸湿了这个午后。
很多年后,许荣荣回想起这个遥远的下午,依稀还能听到心脏一瓣一瓣地裂开的声音。
晚餐时间快要到的时候,许荣荣突然说要离开。
一家人都很紧张地看着她,她笑笑,“我只是出去一趟,四个小时左右就会回來。”
梁淑娴暗中叮嘱了司机好好看着许荣荣才放心地让她离开,司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浅水湾。”
司机感到很奇怪,早上才从浅水湾回來,怎么又要去了?
车子停在浅水湾的楼下,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了,许荣荣下车,看着灯火通明的楼下大堂,心中五味交杂。
她早上才刚离开这个地方,隔了数个小时后再回來,心境竟然完全不同了。
上楼,开了门,却不想碰见了战熠阳。
她离开家就是为了不在晚餐的时候见到他,她不想面对他冷漠的神情。
回到浅水湾,她是想來确认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真的也曾深爱过她。
可是,沒想到会在浅水湾见到他,这个充满他们回忆的地方。
还有品瑞云。
品瑞云依偎在战熠阳怀里,战熠阳揽着她的肩,两个人站在阳台上,背影刺痛了许荣荣的眼睛。
战熠阳和品瑞云听见敲门声,回过头來,看见许荣荣,脸上都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他们的目光直射向许荣荣,节奏同步,默契十足……
许荣荣明明是回到了家,此刻却感觉自己是个外人,心一寸一寸地凉下去,声音竟然也带上了几分冷意:“出去!”她看着品瑞云说。
品瑞云诧异了一下,把刘海别到耳后,抱着手走进客厅,居高临下地看着许荣荣:“你凭什么叫我出去?!”这里不是战家,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许荣荣争战熠。
“凭这是我家!”许荣荣的拳头紧紧握着,直视着品瑞云,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伤心而有些微颤,却透出一股坚定,仿佛一个守在下雪边境的战士坚定地守护着国土。
品瑞云的脸色变了,可是战熠阳就在旁边,她不能对许荣荣动手,冷笑而來一声:“我沒记错的话,房产证上只有熠阳一个人的名字。”战熠阳带着她回这里的时候告诉了她,这是他购置的房产。
“我们是夫妻,这是夫妻共有财产。”许荣荣指了指大门,“出去!否则,我叫人!”
品瑞云愣了愣,看向战熠阳。
战熠阳低低地喝了一声:“够了!”他走过去,冷沉沉地看着许荣荣,“你也说了这是夫妻共有财产,意思就是这房子有我的一半。我的人,你凭什么赶走?”
许荣荣语塞。
不是因为她找不到反驳点了。
而是因为,战熠阳说,他的人。
他说,品瑞云是他的人。
那么,她呢?
许荣荣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來,“熠阳,我求你,不要带她回这里。”
这个地方,满是她和战熠阳的美好回忆。这四年,她靠着这个地方的回忆度过。她真的不想,以后这个地方有任何让她不堪回首的地方。
“放心,既然你也会來这里,我以后不会再來了。”战熠阳说,“既然你这么重视这套房子,爽快点答应离婚,我可以把房子给你。……还有,我要孩子的抚养权。”
说完,战熠阳带着品瑞云,毫不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内,只剩下许荣荣一个人。
她坐在地板上,眼泪簌簌地落下來,最后她只能掩着面,任眼泪把掌心浸湿。
战熠阳,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哭声,最终还吃冲出了喉咙,响彻空荡荡的屋子……
战熠阳在电梯里,听不到许荣荣的哭声,心里却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把双手插往口袋:“我回去一趟,你去酒店住着。”
“熠阳。”品瑞云攥住战熠阳的手,“我们,会在一起的对吗?你会和那个你不爱的女人离婚的,对吗?”
她知道答案,毕竟她对组织的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问,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战熠阳看。
战熠阳如品瑞云所料一般点了点头,“会的。”
品瑞云甜甜蜜蜜地依偎到了战熠阳怀里,战熠阳看不到她的时候,她的眼底,划过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