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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凉亭,小安子领着丫头们新摆了茶果。
凌修齐犹豫片刻,“上回青霞郡主……带两个流星阁细作的事……”
宇文琰不愿细说:“已经过去了。”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朝廷机密,新皇知晓了此事,定有所防范,宇文琰要不是一次一次往宫里跑,不会知道新皇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群臣。
凌修齐追问道:“琰王爷,我们是亲戚,在我面前你也不愿说真话么?近来皇城的气氛有些怪异,我想了许久,总觉得流星阁细作不是对付姑母与你的。朝堂上看着和睦平静,可我总觉得,还有些是我们用眼睛看不到的。”
在人前,凌修齐才唤他“琰王爷”,神色里带着急切,语调近乎央求。
宇文琰斥退左右。
凌修齐早已猜到,另有内情,他反复思忖过,总觉这事说不过去。流星阁就算是再厉害,到底是江湖门派,是不会轻易为了银钱来对付朝廷亲王。
宇文琰道:“朝臣之中不乏宇文琮的党羽,皇上虽年轻却英明,对于皇城和朝堂上的事了若指掌。”
真被他猜中了!
凌修齐桃花眼微微一眯,露出诡魅的诱惑。
瞧得宇文琰一时走神,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雷三姐儿被他迷得非嫁不可,听说近来雷三姐儿还在家里与雷左相吵闹呢,雷左相没了法子,只得将雷三姐儿送到端妃那儿作伴了,免得她在宫外闹出事来。
凌修齐道:“流星阁细作不是监视姑母与你,如果他们是宇文琮派来的,青霞姐妹、或者说韩家与宇文琮是一党的?”
宇文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此事你知晓就行,切莫传扬出去坏了皇上的部署大计。这皇城到底有多少宇文琮的党羽、细作。不得而知。若真有知道的,也只有皇上。皇上深不可测。不说旁的,就说宇文理的家小,宇文琮一心想救出他们。在天牢那边闹腾了好几回,动静一次比一次大,却一回也未得手。”
刑部天牢自今岁四月以来,前后连续发生五次劫狱事件,可回回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动静最大,连御林军都出动了,结果一干重犯刚出天牢大门,外面就张弓待发地层层包围着数千御林军,而他们在天牢内。不过是杀死了可数的几名狱卒。
不待重犯们开口,御林军“嗖!嗖!”箭发,先射杀十几人威慑众人再说“退回天牢,再不退回射杀无赦!”便是曾上任为兵部尚的韩国柱也没见过这等架式,他站在人群里。想要呼住儿子,却已晚了,这小子早就想逃,还没奔出几丈,便已身中数箭,倒地毙命。
凌修齐沉吟片刻,“听说宇文理的嫡长子死了?”
静王宇文理的正妻薛氏所生的嫡子、曾经的静王世子。便在那次劫狱行动后丧命,相传死在了御林军的乱箭之下。
宇文琰眉宇微拧,捧着茶杯,瞧着要大喝一口却化成浅抿。今儿吃了不少瓜果,肚子里还饱着,便是水也不想喝了。“宇文理几个儿子里,最机敏沉稳的当属孟氏所生的庶长子宇文轲。天牢几次事发,他与妻儿竟未踏出牢房半步。”
凌修齐没想还有这样的人,不踏牢房,便无性命之忧。看着那些重罪之身的人,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出去时人潮如涌,回去时却少好些人。
宇文轲是猜到了自己逃脱不掉,索性不逃,宇文琮起兵造反,如今亦不过二十万兵马,只要皇帝痛下狠手,派重兵围剿,就以宇文琮的这些兵马,根本不足为患。
这是一场,他已经预料到结局的战争。
只是,他没想到,朝廷顾念秦豫之地的百姓,并不想痛下杀手,采取的措施,也只是围而不攻。
凌修齐轻叹一声,“五次天牢暴动,一个囚犯也没逃脱,可见皇上早有防备。”
宇文琮的人想救出宇文理的妻小,只怕这劫狱计划也设得精细,就算如此,还是未能救出一人,皇帝是早有主意的,在刑部里面布设了最器重的人。
刑部是顾力行呆过几年的地方,而今的刑部尚书是顾力行的学生白大虔,昔日的大理寺卿。早前有人说白大虔是仗着顾力行的关系得以高升,现下还有谁说白大虔无能,五次天牢事件,未逃走一名囚犯,这就是他过人的本事,现下满朝文武也觉这人不仅是酷吏,同时还是个能臣。
五次劫狱,宇文理的妻小儿孙就剩宇文轲一脉,就连宇文理的正妻薛氏也被乱箭射杀,最小的是摇摇学步的瘦弱孩子,在母亲怀里也身中乱箭而亡。
四、五月不过两月时间,却有五次劫狱行动,尤其是最后一次,待众犯逃出天牢,才知自己根本逃不出去,四周的飞箭密密而下,只要中箭,再无生还。
“逃诏狱者死”这一皇令,是当今皇帝下的,亦是他给了刑部白大虔手谕,此令下后半月,就有了第五次劫狱事件。天牢的人也死了无数,只剩下走在最后的妇孺,吓得连连退回天牢。
凌修齐觉得有必要问问韩国柱的事,韩国柱的生死关系着整个韩氏一族的命运,“韩国柱在天牢如何了?”
宇文琰面无表情,他听人说过五月二十二日的惨烈,“乱箭身亡!”
凌修齐心头咯噔一下,颇是惊诧,过了片刻,方道:“他既已认罪,就不该有逃出天牢之心。”
宇文琰扭头审视着六月的后花园,荷花池内碧叶连连,盛开着白如雪,粉如霞的荷花,蜻蜓留恋,蝴蝶起舞,道不出的清雅怡人。
凌修齐想到皇城的局势,在心下估摸了一番,道:“这个时候,你去秦豫之地倒也是好事。”
宇文琰道:“皇上最容不得墙头草的臣子,两头不选虽为自保,却不是大男儿所为。我选择支持皇上,秦豫平叛总得有人去,我喜欢带兵打仗。”
凌修齐赔了个笑脸。在他看来,这是宇文琰的自保之法,一旦去了秦豫,就不会掺合在皇城繁复暗斗的局势之下。
宇文琰是单纯地喜欢打仗,喜欢看飞将攻城卫国,看将士嘶杀震天。大男儿当保家卫国,护卫太平。
宇文琰叮嘱道:“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好,不可传扬出去。”
“我明白。”凌修齐面露深色,想到了在书院读书的凌修文,回头还得与他好好说说,免得他被人利用了尚不自知。
彼此交换眼神,见宇文琰要离去,凌修齐抱拳道:“走好。”心下暗自琢磨起宇文琰据说的事来。
新皇年轻,却有这等手段,让他生畏。
宇文琰年轻,却识晓进退,懂得保全自己,令他心生敬佩。
而他呢,亦得有番大作为。
以前,他还真是小窥了宇文琰,也小瞧了新皇,虽然他们都年轻,可行事却有自己的风格。
这几日,素妍爱上了音律,偶尔弹上几曲,令人心旷神怡。
黄昏时分,侍卫、小厮们将宇文琰出门的东西都搬上了马车,从夏秋两季的衣衫,再到他常用的兵器、吃食等,足足有四五口大箱子,再有侍卫们的东西,竟装了两大车。
素妍想他离去,心头微微有些闷闷的。
天暗后,新月如勾,被云丝笼罩,羞羞涩涩探出一点光亮来。夏夜的风吹过,轻摇纱帷,素妍今儿痛痛快快地泡了大半个时辰的香汤。
待她披着中单衣出来,宇文琰正盘腿坐在凉榻上,目不转睛地愣看着她:半透明的夏日衣衫,映出内里鹅黄色绣海棠花的肚兜,还有同样鹅黄色的亵裤,双臂白皙如藕,长发细软似缎,看着这样的娇妻,他不由得吞咽一口唾沫。
素妍半垂脑袋,审视着自个儿,这几日夜里,她不都是这身打扮么,天气越来越炎热了,穿得多了,着实难熬。“怎了?”
宇文琰想到明日动身离去,“我要去徐州了……”是不舍,如此娇妻在家,他怎愿离去。
她走向凉榻,在他身畔坐下,将头一依,偎在他的肩上,“我真想与你一道去。”
“天气炎热,你身子又弱,留在皇城安心将养。”他伸手揽着她的腰身,“妍儿,我从来没有拿你当无知女子对待,在我心里,你是一个有见识,有担当的女子。有你在王府,我在外安心。”
明日分离,此刻才晓有万般不舍。
宇文琰在心下甚至有些暗暗的懊悔,好好的去秦豫做甚,留在母亲、妻儿身边且不更好。但他,也想去平判,他想告诉世人,自己这个亲王对皇家,对天下也曾君一份心意,至少他要做个对得住天下黎民的亲王。
素妍语调极低,“我吃药了。”
他正待询问你吃什么药,却突地回过神来。
她呢喃如吟,扬头亲吻着他的脸颊,“琰郎,今晚我们在一起吧。”此夜之后,又不知何时才能在一处了。
他也想,一次次的强行控抑自己,就是为了她的身子,甚至时常在练功房住下,也都是为她。“不行!娘说了,虽是小月,也得过五十天……”
他的嘴已被她用温柔的唇\瓣堵住,再不容他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来,她心中不舍,却不愿说出,唯化成从未有过的热情与主动,将身一倾,整个人覆在他的身上,炽烈的吻从他的唇移至脸颊、耳垂、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