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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道:“我曾派人调查过此事。叶大老爷、叶奉侍都知晓冯大姨娘的分,当年叶大老爷强纳为妾,急之下,冯大姨娘说出了份,想借此吓退叶大老爷,没想叶大老爷色大发,居然在冯家偏厅里强占了冯大姨娘,迫得她不得不为侍妾。
冯大姨娘在她母冯家长大,冯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家有良田数十亩,又有爹温良敦厚,更有兄待她同亲妹,子倒也过得去。”
如今想来,冯鸣凤当真是个苦命的女子,虽有金枝玉叶,却是侍妾卑jiàn)命,被叶家大太太讥讽着,被叶大老爷欺凌,更看透叶家姬妾间的争斗。
叶海虹因长得貌美,像了冯鸣凤,不,应该说她长得像了曾经的梅妃,这让叶家拿她当获得荣华的棋子送入宫闱。
宇文琰吐了口气,“你帮她是应该的。”
“当时,我亦与她说了,我帮她是看在她母亲的面上。”素妍面容沉静,她的五官虽不是世间绝色,可她有一双最灵动的眸子,明亮得能照出人心,“附庸前辈于我也算是先生、师父。明儿你下朝回来,陪我去瞧瞧先生。”
宇文琰挠了挠头,“先生念着他的得意学生唐观,要去琼州探望唐观呢。”
子过得还真快,唐观离开皇城已快一年了。
夫妻二人说了一阵话,彼此都困乏了。回了上午睡,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是被娘带耀东来的声音给吵醒的。
凌薇忙着打点府里的事务。只得遣了娘带耀东过来让素妍抱。
素妍抱了耀东,耀东审视着素妍的脸,一下就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脸就啃,直咬得满嘴口水,“瞧瞧这孩子像了谁,这才多大,怎学会啃人了。”
一定是宇文琰!
想到当年,她还是岁的女娃。居然见她就亲,现下想来,素妍还觉得可恶呢。吓得她在山上时,就怕遇见他,要是再被他亲,她成什么了?她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远远儿避开。
月光熹微,脉脉印上窗纱,树影摇曳之下。更添无数银纹。
卷帘被无声息地揭起,一人着玄色如黑的劲装,静默地站在已经灭了烛火的御书房内,满室静谧。珐琅掐丝铜炉中香屑未熄,仍有轻烟袅袅,龙涎香的芬芳混着药草味道。熏染得人心神宁和。
大总管转要点灯,男子轻声道:“暗些好赏画!”
大总管整个停凝了下来。扭头看着白一片百花盛开的画作,到了晚上。竟化成了一个个风姿卓越的美人图,那盈盈光亮,勾勒着绝世美人的风姿,她们一个个跃然于纸,或映着后的迎花,手捧茶盏,含笑微微;或倚坐在盛放桃杏的树下翩翩起舞;更有甚者,冲天而飞,一个个的美人,都似不是人间女子,而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大总管扫过一幅幅在暗夜里的似能起舞唱歌的美人,惊得目瞪口呆,“皇上……这……这安西郡主难不成真是仙子下凡不成?”
新皇沉默不语,终于,目光停留在第十二位美人图上,但见上面有着盈光的字体,刚劲有力,龙飞凤舞地写着“十二美人图”,署名处清晰地落着半似篆体,半似狂草的别样字体“附庸山人”四字。
大总管只辩出“十二美人图”五字,怎么也辩不出另外几字,歪头看了半晌,“皇上,那是题跋么?”
新皇握着拳头,十二美人,他依稀听人说过,靖王宇文诲一生有十二个女人,有出高贵的世家贵女,有风姿卓绝的风尘艺jì),亦有来自江南水乡的出名绝色,当时,但凡是天下人,哪个不羡慕他府里的十二美人,她们或是他的正妃、侧妃,或是他的侍妾。
十二个女人,个个都是自愿跟了他。
他们有仰慕他才的,有慕他绝世容貌的,还有真心喜欢他带来的富贵荣华,每一个都是真心跟着他。
宇文诲没有死!
不,难道这附庸山人其实是靖王府的门客。
宇文诲生前极结朋交友,他的门客里上至权贵,下至乞丐皆有。
他的声名,远远胜过了先帝,甚至连德宗皇帝都心感不安。
新皇觉得这是一个讯息,但原是素妍所绘。“告诉皇后,明晨宣安西郡主入宫。”
无论附庸山人的份是什么,他都必须弄个清楚,为帝王,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明明是素妍的画,为什么却有附庸山人留下的十二美人图。
此刻,素妍与宇文琰夫妻二人悄悄离府,骑马奔往修园。越过高墙,人在其间显得很是渺小,宇文琰低声道:“这么大的别苑,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素妍跃上一棵大树,将所有院落收入眼底,目光却在一处二层阁楼前停下,瞧着好眼熟,对了,是鬼谷后山的庸居,她在一幅画上看过那阁楼,不同的是,画上有一个手拿梅枝的仕女,难道那女子是梅妃?
素妍觉得,不会是偶然,附庸山人一定是在那时候就想告诉她什么。
她跳下大树,沿着小径,避开两名巡夜的老太监。推开阁楼的门,风卷得帷幔临空乱舞,绸料摩挲的声响单调而重复,这一刻,整座阁楼陷入了死寂。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却见四面绸幔静垂,层层叠叠,遮住了所有的光芒,要不是进到里面,很难发现里面其实点着油灯。案前立着一个熟悉的影,正握笔走龙。画上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附庸山人似一早料到了她的到来,轻声道:“你来了?”
“附庸前辈。你为何在加上十二美人?”
“美人如花,花如美人。有花无美人,且不少了乐趣。”
素妍勾唇一笑,“世人还以为是我画的。”
“因有我绘的美人,韩国梁认为物有所值,就连皇帝听说后也龙颜大悦,甚至封他为弘化将军,给了将功赎罪的机会。雷家因没买到画讨好皇帝,至今还引为憾事。”
皇帝得到她的画。只是因为至今对她仍有。
附庸山人听到低沉的脚步声,神色一凝,“你带人来了?”
“是我夫君,他也是鬼谷宫弟子。”
“哼!”他搁下手中的笔,从怀中掏出半块螭龙纹玉佩,“把这个交给皇帝,代我问他一句,可还记得先帝宇文谆的几大恨事?皇帝小儿若愿见我,你自领他来此。若是不愿,我亦尽力,对得住先帝的托付。”
素妍接过半块玉佩,这是一块上的一半。有不规则的破损。
她欠了欠,“既是如此,弱水告辞!需要什么。附庸前辈只管吩咐。”
“将鸣凤请到皇城,我想再见她一面。”他自知。鸣凤只是侍妾,言行都受人管束。将手一扬,递了封信来。
素妍收好书信。
宇文琰则是一脸探究地看着附庸山人,他就是宇文诲,瞧上去也人中龙凤,高挑的材,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有几根银丝,五官长得精致俊美,皇家的男儿,但凡几分像生母的,都总是这样生得貌美非常,加上他独有的风,年轻时不知折煞了多少少女芳心。
附庸山人看也没看宇文琰一眼。
素妍道:“我会把话带到。”
附庸山人低头绘画,一侧摆着只茶壶,在他们将要下楼时,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道:“宇文琰,真一个女子,真心为她就唯她一人。”
宇文琰抱了抱拳,算是应下,这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却又说出实话。
他出了阁楼,追上素妍,“你真要替他传话?”
“自然,如果我没猜错,有人说先帝和靖王不合,这都是假相。进入阁楼时,你可瞧见那块匾额,上面写着‘谆谆教诲’,这是先帝和靖王的名讳之故。德宗皇帝仙驾多年,这块匾额一直都在。”
谆,是齐惠祖皇帝的名讳;诲,是靖王的名讳。齐德祖皇帝为两位最喜的儿子赐下此名,就是要他们手足相望,“谆谆教诲”,有让齐惠祖看护靖王之意,又有让他们相亲相之意。
这内里,到底有着世人怎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夫妻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到王府。
早前让她打听崔珊的事,如今竟变得有些八卦起来,出门一趟,什么新鲜事都搜回来说。她还是喜欢以前的白芷,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的,说一句就是一句。
许是早上受了她的冷落,今儿白芷的话倒也不多,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活。
白芷喜欢出门,尤其喜欢远门,素妍让她去一趟卫州送信,很是欢喜,只是不大喜欢跟一个男子同路。
窦勇一副粗嗓子,“有我护送白芷姑娘,一定会很安全的。”
白芷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素妍道:“不仅是去给叶家大房的冯大姨娘送信,还得给老王爷送银票去,先凑了二百万两银,你得收好,可不要弄丢了。”
这么一大笔钱,素妍居然交给她,这可是对莫大的信任。
白芷立时忘了早上的事,感动地道:“王妃真要交给我?”
“你不正好要去么,另派人去也不是法子,你先带过去,还有封信你一并带给老王爷,该说的话都在这里面了。得开始筹备修码头的事,请老王爷带人选好码头地点,上面是帮忙物色的几个懂晓修码头的匠人名单,让老王爷设法请上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