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被白芷说得有些心烦,画上的美人不会平白冒出来,一定有人绘上去。
除了附庸山人,素妍想不到第二人,她知道他的丹青技艺极高,武功如何?她不知道,但以他的份来说,学有武功不在话下,毕竟他……
曾经拥有显赫而尊贵的份。
在天下人心里,当年先帝与靖王夺嫡,靖王落败,死无葬之地,靖王的姬妾、儿女尽数被赐死。
但,据素妍所知,这里面另有故事。
附庸山人若来皇城,他会去哪儿呢?
白芷低声道:“可惜的是,韩大人要把敬献给皇上。”
素妍和江舜诚都猜到了,韩国柱、曹尚书和雷嘏争抢这画,也是为了向皇上争宠。
二百五十万两银子,这对于他们三个来说,不仅仅是银子,更重要的是向皇上表忠心。
韩国柱的纨绔儿子,居然在雷嘏抢下之后的紧要关头又加了十万两银子,气得雷家的大管家没吐血,明明拍卖行的鼓都敲了两下,却在第三下之前加了价,就是这一加价,到手的画就被韩五爷夺走了。
与一起在皇城成为风头的,便是它的天价,二百五十万两,这可前所未有的高价,加上韩家人传出到了晚上,就出来十二个美人起舞,它竟与天龙寺的镇寺之宝齐名。
素妍道:“白芷这些子还真是在外面跑野了,让你打理的店子,生意可好?不要到了年底,别人的铺子都赚了钱,你就这二东家管得……”
在素妍的印象里,白芷一直都是默默做事,不苟话语的丫头,这才几,怎的像变了一个人。
青嬷嬷啐骂道:“一个个的还得做好分内事,店子上的事。你们也得看着些。这可是王妃心疼你们,让你们多个赚钱的门道,要真是亏了,你们还真对不住王妃的信任。”
白燕瞧着白芷,看她瞬间低头,“你这些子一直忙着外面的事,不会把你打理店铺的事给忘了吧?”
紫鹊扬起头来,眸光里露出一分得意,“我算了下我管的铺子,和去年二月份比。今年我赚了八十两银子。我问了一下。到了三月至十月。生意是最好的时候,我得盯得紧些,不然铺里的小二就偷懒。”
素妍岔开话题,对白燕道:“你去路口候着。见着老候爷,请他过来一趟,我有事请教。”
青嬷嬷扬了扬手,“都去忙!白芷还真是,这才多少子,竟在外头学是伶牙俐齿的,分内之事倒是疏忽了。”
白芷依旧不说话,满脸不悦地退出书房。
素妍继续习字练画,她没有到外面行走的机会。一门心思都用在绘花上。
青嬷嬷轻声道:“画卖了好价,卖田卖店铺的事就可免了。王妃,你说是吧?”
素妍吐了口气,她摇了摇头,“多些银子也好。老王爷修完河渠,还得建码头。难得他老人家一片苦心,多备些银子不让他为难,也是我和王爷的孝心。”
准备出手的田庄、铺子都是收益最差的,甚至有些还是亏本的,素妍可不想砸在手里,哪怕后再置好的也行,既然将这些东西交给江传达,让他拍卖,她就不会再改变主意。
青嬷嬷道:“老敬妃对这事也不高兴呢,说别人家的家业是越来越多,怎的就要变卖东西了。”
素妍瞪了一眼,她想卖吗?“她不明白这内里的实,你还不知道么?”
青嬷嬷听素妍说过,说这些田庄、铺子收益不好,可她瞧着也是好的,虽说赚得少些,可这些产业都是先帝赏赐给王府的。
“回头有了机会,你遣开左右与老敬妃好好说,就说田庄是收益最差的,这些铺子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先卖了凑钱,等过几年,再置更好的。还有,要是卫河大码头建成了,那可是王府的,在码头上建造房屋、店铺、仓库,建多少不是咱们王府的,只怕到时候还嫌赚多了,难得数银子呢。”
青嬷嬷脸色回暖,哪有人嫌银子算不过来的。
素妍又道:“嬷嬷可瞧过码头?”
青嬷嬷摇头。
她去过皇城的运河码头,成千上万的船只,大的小的、官船私船一应俱有,就连码头上也有客栈、店铺,就跟个县城似的,闹闹。
也就是说,到时候卫州多了个县城,那县城还都是王府的。
王府可不比江家有钱多了,江家几房加起来也没王府富庶,王府有一州十二县的封地,还有两座偌大的王府,更有田庄数十,数万亩良田;又有店铺数百家。这银子可不是源源不断地往王府里涌。
青嬷嬷想了一番,越想越乐,想着她也跟着沾光了,笑道:“王妃说得是。下回老敬妃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知道怎么劝她了。”
素妍温和笑着,见她明白过来,心里也欢喜。
内院门传来乔嬷嬷的声音,正笑盈盈地问:“王妃在么?”
今儿是白燕当差,迎了过去,应道:“在呢。”转近了书房门口,“禀王妃,乔嬷嬷求见。”
素妍道:“进来!”
乔嬷嬷推开书房门,笑望了一眼,欠行礼,“刚刚接到驿差送来的家书,信上说姚妃二十就动来皇城,只怕明、后天就要到了。”
府里的事由凌薇打理着。
素妍不打算过问,她怎样都成。凌薇酌减菜式,她不说话;凌薇抢着要带耀东,她还是不说话。
青嬷嬷说得对,无论凌薇怎么带孩子,还是她江素妍的儿子。凌薇宠着耀东的,一听到孩子哭,跑得比娘还快,为了照顾好耀东,又新挑了两个大丫头过去服侍,三个人专门服侍耀东,吃的、穿的都给了最好的。
乔嬷嬷道:“老敬妃令下人收拾了容和院出来,到时候让姚妃入住。这个姚妃,早前黄桑道长、瑶芳道长都在,迟迟不来皇城,如今人来了,可去哪里寻更好的郎中?”
素妍道:“降魔观、五谷观的观主医术极好,不在黄桑、瑶芳二人之下。”
乔嬷嬷笑了一下,“听说王妃的画卖了二百五十万两银子?”
素妍没接话。
乔嬷嬷继续道:“这回好了,卫州修河渠的银子……”
青嬷嬷拉了乔嬷嬷,“我们老姐妹去厢房小厅里说说话儿,我新得了一些好茶叶,正好一处吃茶。
青嬷嬷能瞧出乔嬷嬷是过来替凌薇劝素妍别卖田庄、铺子的,素妍也能瞧出来,有青嬷嬷去劝,可不更好么,她还省得浪费一番唇舌。
二人进了小厅,乔嬷嬷一脸不悦,“老敬妃那边,正为王妃卖田庄铺子的事心烦呢。如今有了银子……“
青嬷嬷“哎唷”一声,“老姐妹这便不懂了,主子们有主子们的想法,王妃现在想着了结卫州河渠款的事,还想着要修码头的事。修卫河码头,你见过码头没?”
乔嬷嬷一片懵懂,倒记得皇城运河码头,“皇城郊外也有个码头,比县城还要闹……”
“王妃、王爷都是精明的,他们心里可都有数呢。卖了几家田庄铺子,将来能多一座县城般的码头,你说哪个划算?这一座县城的铺子,不说多了,这四百家铺子是有的吧?到时候,不想卖,就自己做生意,或是租给商贩们,一个月的租子就得不少。要是想卖,王爷如何精明,那也得好价才能转卖出去。如今卖一家,那也是打得将来赚十家铺子的主意……”
乔嬷嬷从没想过这层,凌薇也是想着家业只能越来越多,哪能越来越少。他们夫妻也都年轻,他再多几个儿女,给他们一分,金山银山分到各人手里也不多了。
青嬷嬷与乔嬷嬷解释了一阵,哄得乔嬷嬷笑呵呵回静苑回禀老敬妃。
凌薇一听,现在卖了,将来能再得更好的,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乔嬷嬷回禀时,凌大爷就坐在一片,瞪着眼睛,问:“你可听王妃说过,卫河码头建在何处?”
卫河建了码头,从江南过来的船只,可比到皇城还要近上一大截,卫州临近德州、云州、登州、沧州,四通八达,南北通衢。
乔嬷嬷笑道:“这种事,她怎会告诉我们做奴婢。只是听青嬷嬷说,因缺银子,连江家二房的九驸马也在帮忙筹措银子。这几宴请了江南、晋地商人捐钱,如今都捐了近百万两银子。”
江家人就是个聪明的,而今都全力支持着素妍,可见这是好事,江家支持了素妍,要是码头建成了,只怕少不得在码头上划块地皮给江家,让江家在那上面建店铺屋子,那可不是寻常的地价,而是一寸土地一寸金。
凌薇笑了一下,对凌大爷道:“要是把德州商人也请来,能凑多少银子?”
凌大爷一头雾水,她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和王妃拗上了,王妃是什么人,江家原是晋地人氏,晋商在皇城很多,只要有人领头吆喝一声,晋商还不得拔上几根毛,积少成多,也就有凑了百万两银子。
凌薇道:“做生意的人,最是精明的,晋商为什么肯出银子,只怕想着在码头上分一杯羹呢。待大码头建成了,还不得跟个县城一样,划块地皮盖店铺,就是当仓库也赚钱。”
凌大爷觉得这话是有些道理,晋商为什么肯出银子,难不成是王妃答应了给他们好处,要不然他们也不是傻子,好好的哪肯捐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