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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于二月初六一早回了王府。
刚进家门,白莺与青嬷嬷就迎了过来。
青嬷嬷有几日没见到世子,接了孩子就开始逗哄起来,耀东咯咯大笑,笑声悦耳。青嬷嬷越发乐了。连带着几个丫头也笑了起来。
白莺道:“王妃那日刚走,珊瑚郡主就来了,听说你不在,就先回了府,留下一个封红,说是给世子的礼物。奴婢瞧着许是银票。”
“银票?”素妍有些意外。
白莺递过一个封红。
她接过,取了封口的红蜡,伸手一取,竟是三张房契,又有一张田庄地契。
青嬷嬷微微吃惊,“珊瑚郡主这是……”
出手何等阔绰,直接给了这么多的东西。
青嬷嬷等人还第一次见有人送房契、田庄给人做贺礼的,但因素妍对崔珊有救命之恩,送得再重她们都能理解。
素妍道:“且替她保管着,她还真是,这等见外做什么。等有了机会再给她吧。”
一行人回到琴瑟堂。
素妍换了身随常衣衫,与青嬷嬷去了给老王妃准备的院子,又问了二管家及几个以前在老王妃跟前服侍的丫头,知是照着静堂以前的样子打点的,心头也微微放下。
黄昏时分,韩氏到王府窜门。
寒喧了几句,韩氏追问道:“上回王妃说有话与我说,是什么话?”
素妍道:“崔、唐二人尽早完婚,越快越好。”
前世哦……
她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茶盏,二月二十八……
就在她困于庵堂的次年二月二十八,佑正四年的二月二十八,江家被御林军包围,从家里查抄出卖国通敌的文书。
如果真是如此,便不能拖延。
韩氏笑了起来,“不瞒王妃,唐公子也是这样说的。曲家也催着要娶人。还等着崔二姐儿进了唐家帮忙张罗婚事呢。”
素妍静心的聆听,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崔家小心被人算计、迫害。
韩氏道:“婚期定在二月二十二日。”
素妍又问:“唐大姐儿和曲家的婚事……”
“定在三月二十七。”
素妍欲言又止,转而问:“虞盼儿和祈粟是怎么回事?”
韩氏看着左右的下人。
素妍只留了青嬷嬷,服侍丫头一并退去。
韩氏道:“盼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自个在乡下与祈爷私订终身。原是一直与祈家母女住一屋的,非说自己怀了孕。前些日子订了婚期,小日子来了。虞太太才知她说了谎,又不敢让虞老爷知道。上回的事,虞老爷就要打她呢。”
要不是曾玉梅因着自己是继母,心疼那对姐妹没了亲娘,一直偏帮着,以虞建章的性子一定会动人。
“这原是盼儿与祈爷的缘分。”
祈粟会与她记忆里一样,因看不得爱妻受苦落魄,终于发奋读书,连中三元。顿时成为皇城神话,也让她的爱妻扬眉吐气,不枉与他厮守一场。
那时的祈粟之妻是何人?
隐约之间,她记得是姓“余”,又或是“于”、“虞”。
素妍问:“柔小姐的婚事订了没有?”
韩氏道:“订了。是虞二爷相熟的同窗好友王子伦,两家都是乐意的。这位同窗在石桥县任县丞一职。虽是官职低了些,两家的门第倒也相当。算命的说,虞家今年只宜办一回亲事,所以柔小姐的婚事就拖到明年。”
这位王子伦照着韩氏的说法,应也是有田有铺的人家。“王家是石桥县人氏?”
“不是,皇城高坡县人氏,在高坡县也算是大户人家。王子伦上面还有一个兄长,早就成了亲。家里也没小妾、通房这些。虞二爷念着两个妹妹打小吃了苦头,特意要寻这样不纳妾的好人家。”
看来,虞正豪对两个妹妹倒是颇为看顾。
素妍扭头对青嬷嬷道:“二月初十,虞家大小姐出阁,到了初八、初九时记得提醒我一声,我也得添妆才好。”
青嬷嬷应声。
素妍道:“对于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寻得一个真心人,过安稳日子更重要的。柔儿是个聪明的,既是她看中的人,相信是个好的。”
“可不是呢。顺姑也是这样劝虞大爷和老爷、太太的。”
劝归劝,但谁也瞧不见未来。
只能让生气的人,暂时想得开些。
曾玉梅虽然与继子、继女相助得好,可到底是后娘,许多时候说话也不方便。
素妍问:“你与荣国公府还熟不?”
韩氏微诧。
“是我要做这中人的,想让你跑一趟荣国公府,府上的嫡长孙程长勇与江家三房的眉姐儿倒是年龄相当,想让你帮着说合。”
素妍是想帮三房一把,何氏整日的想着给她三个闺女寻人家。
青嬷嬷道:“江三太太也是乐意的,这才求了我家王妃做中人。你先跑一趟,就说是受我家王妃之托去说媒的,看他们愿不愿意。”
青嬷嬷细细回味辉世子百日宴那日的事儿,“老奴瞧着,程家许是乐意的。”
“程家祖上便是做武将的,荣国公与定北大将军是堂兄弟。”
韩氏最喜欢捡到这样的好事,两家有意的,说起来也要省事得多,简直就是现成的生意,笑道:“好!我明儿一早就去趟荣国公府。”
她喝着茶,“王妃,平王府的轶大公子要与江家大房的绮姐儿订亲了呢。江大奶奶托我去说合,贤太妃、闻妃都同意了,说要写信问问平王的意思。”
贤太妃应了,平王那儿就没有其他的意思。
韩氏说了句“真是晦气得很”。
青嬷嬷一脸神秘,“怎了?”
“平王府里,原在佛堂静修的傅奉侍殁了。我未时正要从偏门进去呢,就撞见了傅奉侍的棺材,可不晦气么?”
傅宜慧死了!
那个原本应该宠冠六宫的女子没了!
素妍却没有半分的欢喜,她没有要害傅宜慧的意思,只是断了傅宜慧入宫为皇妃的念头。可傅宜慧竟伤害了她。
这,也许是傅宜慧该得的下场。
若非傅宜慧伤她在先,她也不会那么做。
素妍留了韩氏在府里用晚膳,这才派了下人用马车送韩氏回江宅。
韩氏也算是个能干,一介女流。竟凭着一己之力给女儿置嫁妆。为儿子买了座院子,买了一家三口的下人在家里打理宅邸,一对夫妻俩做了家仆。那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则做了江诗允的书僮兼小厮,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上回,因要给耀东过百日宴,宇文琰与杨云简换了几日,此次要在宫里连值五日。
就在素妍与韩氏闲聊的时候,老王妃已经进城,却没有先回王府,而是先一步去了大郡主在皇城的“叶宅”。
老王妃先是与紫霞打听左肩王府的事。
老王妃听说二月初二,王府里给宇文辉办的百日宴何等热闹。皇城有头有面的太太、奶奶们都去了,便是宫里的太后、皇后、娘娘们也都送了礼。
“你送了什么?”
紫霞瞪了一眼,“阿琰的身世,你早早告诉了青霞,青霞这才算计了一笔丰厚的嫁妆,怎不先与我通通气。让我知道青霞已晓的事。早知如此,我就该早来皇城,借了机会闹得厉害些,好歹多要些东西。”
老王妃急切地追问:“我问,你送了什么?”
紫霞懒声懒气地道:“你瞧我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哪里还有东西送旁人。阿浩从卫州回来就病倒了,渠上日子苦,父王还整日逼着他与民夫一般地劳作。他从小到大,哪里吃过那等苦,这吃药瞧病,哪样不花钱?”
老王妃现下算是明白了,“你没去,那青霞呢?她可去了?”
紫霞冷笑了一声,“她与阿琰,一个说得了好宝贝,一个说只是寻常珠子。青霞连住对月都不肯回去了,与韩家人说回娘家,实则跑到皇恩寺住了三日……”
虽然左肩王府照着规矩派了下人、婆子来接,可青霞不愿回去,推三阻四一番,竟自个儿收拾了东西去皇恩寺。
“怎的闹成这般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叶海月得了消息,也奔到上房来,见了叶老王妃,便中规中矩地在一边坐下。
老王妃道:“我不是让你早早把海月送到王府么,她……”
紫霞道:“你当我没说过。我送了两回,都被阿琰的护卫给拦住了,还没等送第三回,阿琰就寻上门来,警告我说‘要是该把女人往王府送,他就敢让叶浩纳妾’,你听听这话,我敢送人吗?”
叶海月低垂着头,一早就知道,若是秀女落选,还有左肩王府可以去,甜甜地笑着。
老王妃来了,她的侧妃之位就稳妥了。
老王妃问叶海月,“海虹在宫里是什么位分?”
紫霞入不了宫,她虽是一等郡主的身份,有正二品的诰命,可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未得宫中贵人宣诏,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
一些消息,也只是她通过青霞打听来的。
素妍做得够狠,在青霞出阁不久,就将惜月阁换了名字,叫什么“畅意阁”,压根就没将青霞放在眼里。
“还能如何,听说所有非大员亲生女、血亲妹的秀女,一律是宝应、常在。海虹虽长得貌美,到底不是叶大都督的亲生女,只得了个宝应的封号。入宫最初,承了一回宠,之后再没消息。我问过阿琰,早前说是怀了孕,都三个月了,竟莫名滑了胎。皇后听说后,着人赏了绸缎、人参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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