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舒秀仪低柔地说话,他只回味在梦里,回忆着素妍的笑颜。
“轩表哥,别生我的气。”
到了今日,他还是忘不了素妍,他们之间有过美好的过往。
即便她算计他,用阵法困他数日,可他从来没有真正生气过。
他不气她,就如素妍被他逼得自尽,却从来不曾怪过他。
她到底还是喜欢他的,可她已经选择了宇文琰,所以,她才会说那些话,说要他好好对待杨云屏。
他突地睁开眼睛,用近乎陌生的眼神看着舒秀仪,伸出手来,轻柔地摸着她的脸:“记住了,本殿可以摸你,你不能出手摸本殿。本殿可以亲你,你亦可以亲本殿,但是唯独不能亲本殿的嘴。”
舒秀仪悠悠地轻呼:“轩表哥……”
他侧过身去,用背对着她,“你应该听说过,本殿从五岁开始至今,屡遭陷害、刺杀,对于近身的人,都会有一种强烈的防备感。担心万一你摸了本殿,把你当成是刺客。长期以来的防备,让我有本能的反应。睡吧!只要你全心全意地对本殿,自不会亏待你。”
他在与她说心里话,舒秀仪顿时有种做梦的感觉,即便身子还有种火辣辣的刺痛感,她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舒秀仪赤着上身坐起,歪身看着他的脸,怎么也瞧不够,只觉得他丰神俊逸,英俊无双。却不敢主动伸手摸他,只能这样静默地看着。“轩表哥,我记住了。”
吴王心里的失落如潮不绝,很快平静如常。“不要叫本殿表哥,否则,下回本殿不敢再要你了。这会让本殿想到,我是你哥哥,是不该欺负妹妹的哥哥。”
舒秀仪见他说这等句,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妾记住了,再也不会乱叫。”
“当你嫁入吴王府,我们就不再是表兄妹,我是夫,你是妻。记住了?”
原来,他已经拿她当妻子。
舒秀仪笑得越发灿烂了:“妾记住了。”
他转过身来。将手臂一扬,舒秀仪乖乖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男人。究竟应该怎样对待身边的女人。
如果最后,素妍说蓝、玉二奉侍不是扬州人氏,而是晋陵人氏,要是一切证实了素妍所说是实,那么,他该怎样对待蓝、玉二人。
放过她们?赐死她们?或者将她们送入青楼?
一时间。吴王已想了太多太多。
他可以不爱女人,但女人必须得爱他。
他曾记得有人说过,女人一旦动心。便是要她去死,也会含笑答应的。
静王居然利用美女为细作,潜伏他的身边,刺探消息,为什么他不可以反过来利用她们呢?那么,他想知道自己有多少男人的魅力,那就从现在开始,连女人都征服不了,他还征服天下做什么?
舒秀仪满是幸福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只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吹出一股股的热气,让她倍觉耳畔热热的。
吴王再无睡意,问:“那五名姬妾,最近都在做什么?”
舒秀仪心头一愣,转身望着吴王。
吴王一脸沉思,将嘴附在他的耳边,用近乎蚊鸣的声音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舒秀仪娇笑着依在他的怀里,啐骂着:“讨厌!”
吴王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胸脯,慢慢的抓捏着,揉搓着,只惹得舒秀仪浑身滚烫,随着他的动作连呼吸也凌乱起来,时重时轻,时缓时急。
“她们几个,常聚到一块打叶子牌。蓝奉侍、玉奉侍一个擅长舞蹈,一个喜欢音律,上回母妃从宫里带回了两本乐谱,她们一下子就迷上了,两个人一个练曲,一个就跳舞,还说上元佳节母妃要带她们去宫里献艺呢。”
吴王低声道:“本殿不带她们去,带你去。呵呵……”
“真的?”舒秀仪秀眉微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是自然,本殿骗你不成。”他用手在她脸上抓了一把。
说了一会儿话,吴王闭上了眼睛。
休息了两刻钟时间,他又有了感觉,再要了她一回,舒秀仪初经人事,被他挑逗得欲生欲死,这次约莫纠缠了近半个时辰,方才作罢。
舒秀仪偎依在他怀里连连告饶。
次日清晨,吴王起了个大早,今儿轮到他值班,要入宫在六部行走,除了他,还有静王、宁王,在年节时三个轮着值班,每人一天。
小太监进了内室,吴王低声道:“舒妃昨儿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今日不要吵到她。”
舒秀仪听到这温柔、体贴的话语,顿时如一股暖流漫延全身,脸上漾着快乐的笑。
吴王总算是接纳她了,就如她母亲所言:你且安心守着,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右相府,得月阁。
正月十三,阁中上下起了大早,青嬷嬷张罗着众人收拾东西。今儿是柳飞飞搬往别院居住的日子,要等到二月十二佳期时再从别院嫁入右相府。
嫁衣已经绣好了,最后剩下一些,正好可以留给柳飞飞去别院后慢慢绣制。
初秋、白藤等四人,将随柳飞飞一并搬到别院居住一月,往后她们四个将成为柳飞飞的陪嫁丫头。素妍取了她们的卖身契,合着给柳飞飞准备的首饰一起交给她。
素妍道:“别院那边,你们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妥帖了,另让人备了松柏等东西,你若高兴,可再布下阵法,也好让初秋、白藤她们四个再好好练练手,我给你挑了那本乐谱,搜集了玉大先生的三十支曲子,你可以慢慢教她们。”
初秋问:“郡主不陪我们去别院么?”
青嬷嬷不满地摇着头,初秋在右相府已经有好些年了,可还是不懂规矩,与白藤她们几个比还差,道:“就要过上元节了,到时候相爷还要带郡主入宫参加宫宴呢。郡主去别院住着,这算怎么回事?”
柳飞飞低着头,看下人们将一只只的大箱子抬出院门。
素妍道:“我拿了银子给大奶奶,着她帮你置处良田庄子,正挑拣着呢,大奶奶回话说,可以值两处,我说宁可买处田多的,就买了块近三百亩的良田庄子。你若是不会打理,过门后请教大奶奶、三奶奶,她们打理这些的个中高手。”
能帮的亦就这些,她手里的字画也并非所有都给了柳飞飞,不过是挑了其间几幅当作嫁妆,又额外备了银子准备田庄为嫁妆。
柳飞飞面含笑意,“师姐待我最好了。”突地,眸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愧疚,素妍待她这么好,她却背着素妍和江书麟有了夫妻之实,也不晓得他日素妍知晓会如何看她。
青嬷嬷道:“为了给你置备嫁妆,一万多两银子都搭进去了。”言语间有些不高兴。
“一万两银子……”柳飞飞一阵错愕。
青嬷嬷笑道:“但凡良田,最少就得二十两银子一亩,若遇更好些的三十两、五十两乃至上百两银子一亩也是有的,你当是很便宜的么?还有郡主为你置备的首饰头面、字画、绸缎、锦褥、枕衾,哪样不得花钱。”素妍既然付出了,青嬷嬷就想明确地告诉柳飞飞。
素妍对柳飞飞,柳飞飞也得对得住素妍的这份好。
柳飞飞有些不好意思,眼里含着感激。心里暗道:师姐待我可真好,居然花了这么多的钱。虽然我没亲人,可这样一来,也能风光出嫁。
素妍将她们送至二门,这才折身回屋。
柳飞飞走了,一下子又带走了四个丫头,得月阁里更显冷清。
这些年,飞飞一直是素妍的左膀右右臂,但就年岁上说,飞飞今年十八到了嫁人的时候。虽有不舍,想到她嫁的人乃是自家的六哥,素妍心下又平静下来。
江书麟是何等性子,柳飞飞又是怎样的女子,素妍了然于心,他们都是她在意的亲人、家人。而飞飞亦是个重情的女子,若有她相伴,江书麟的余生不再孤独。
虞氏的反对在素妍的预料之中,下旨赐婚之后,虞氏的平静接受却是素妍未曾想到的。如此亦好,总好过诸人三番五次地开解虞氏。而她却不知道,虞氏能顺利接受飞飞,一切都为了素妍,不想有人将目光转移到素妍与宇文琰的婚事上。最好的法子是用另一件大事冲淡旁人的目光。
青嬷嬷颇带怨责地道:“老奴便说多留两个下来,可郡主一下放了四个随长平县主去。”
素妍莞尔一笑,“去便去吧,我身边还有白菲、白芷她们俩个呢。”
忙了大半日,个个累得筋疲力尽,素妍与青嬷嬷等四人懒懒地扒在案上。面面相对,目光交集,却是一个比一个累,彼此会意一笑。
院外,传来一个丫头的声音:“郡主,太太请你去如意堂。”
青嬷嬷帮着应答:“知道了,你且回去。”
素妍走到菱花镜前,审视一番,见衣饰打扮还算得体。“我带白芷去,你们先歇会儿。”
今儿得月阁上下都忙了半日,个个累得紧,就连素妍这番折腾下来,浑身又酸又痛。柳飞飞穿的、用的、头上戴的,一并收做几只大箱子带走了,连带着几个丫头也离开,竟似把大半个得月阁也给收走一般。
青嬷嬷道:“郡主,许是太太要让你挑新丫头。我陪你去。”
正月十三的风,还是寒冷的,吹到脖颈处,直往遍体灌,风吹拂着素妍的衣袂,她不紧不慢地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