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亮,清晨的薄雾渐渐地被阳光驱散,墙角的宫灯早已熄灭。
眼看要入秋了,晨间的气息,萧九觉得有些微冷。
他还未多想,便感觉到了身边在缓缓蠕动的夏阮。
他挑眉,看着怀里的妻子,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妻子睡姿不好,若是不好好的搂住她,她总是能睡出无数个姿势来,而且似乎睡眠还不太好,夜里总是会说奇怪的梦呓。
萧九想到这些,又将妻子搂紧了一些,用锦被紧紧地将她裹住。
怀中的妻子似乎感觉到这样的睡姿有些不舒服,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的抖动了几下。
她缓缓地睁开眼,然后迷茫的看着丈夫,又闭上了双眼。
妻子迷迷糊糊的在嘴里念了几句,嗓子软糯如同小兽一样。
她似乎很是不满这个姿势,想要挣扎开一些,用额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撞了撞。
可萧九不打算放手,铁了心的想要妻子不再乱动弹。于是怀里的夏阮此时似乎也明白了丈夫的想法,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用,也就不再理会了,很快又再次进入了梦乡。
“阿阮……”萧九轻声呢喃,看着怀里妻子的眼神,像是看着这个世上最贵重的珍宝一样,“天快亮了,我这是第一次觉得天为何亮的这么快……”
他希望天最好迟些再亮,这样他就可以抱着怀里的妻子多睡一会,他一点也不想起来。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妻子的睡颜。
昨夜里他折腾的太厉害,平日里冷静的妻子,双眼朦胧地忍不住求饶。他心疼妻子会累,才放过了她。
可是萧九的心里清楚,他没有要够。
小的时候,他总是认为父亲待母亲不好,却不知为何母亲依旧要嫁给父亲。
母亲那会总是会笑着告诉他:“你爹爹不是不好,他的心太大,我占不了所有……娘亲从前也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可以爱的如此卑微。如同这是世上的尘埃一样。”
他那会不懂爱情,自然不明白母亲言语里的意思。
可是现在,萧九彷佛明白了言语里的意思。
若不是因为遇见夏阮,若不是因为娶了夏阮。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心上人。可以如此的百看不厌。看着她笑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温暖。
萧九将手放在眼上,企图欺骗自己。天不会亮,黎明不会来临。
过了一会,他将妻子的下巴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和妻子的脸颊贴在一起,似乎这样他们就能过完美丽的一生。
不留任何遗憾。
无论萧九多么想留住这个瞬间,黑夜总是会过去的那么快。萧九缓缓地起身,不想惊扰妻子的睡眠,动作轻柔从床上走了下来。
夏阮真的是太累了,再加上他动作悄无声息,杜若送来热水的时候,夏阮依旧没有睁开眼。
萧九见杜若的脸色有些担忧,便压低了嗓音嘱咐道:“让夫人好好的歇息,让厨房准备一些药膳,给夫人补补身子,她夜里总是睡不好。”
杜若的睁大了双眼,然后怔了怔才道:“回侯爷话,奴婢知道了。”
杜若简直觉得自己在梦游,在她眼里萧九从来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就算他的脸上时常都挂着淡淡的笑,可依旧让人觉得疏离。然而这两日,只是短短两日,却让杜若彻底的对萧九改观了。
那个在外面高冷的侯爷,在夫人的面前,居然会是这样……
说出去,谁又会相信?
萧九显然没有注意到杜若眼神的怪异,只是在听到杜若这样回答后,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院外走了出去。
院落里的茶花开的很好,清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花香,他记得从前有人告诉他,夏阮虽然喜欢花,但是却不会伺候这些娇贵的花朵。他当初送茶花给夏阮的时候,以为这些花迟早会枯萎在妻子的手里。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茶花却开的很好,丝毫不逊色他养茶花的时候。
萧九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他今日必须早点解决手里的事情,明日还要陪妻子一起回夏家,他不希望任何公务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日头渐渐高移,火红的霞光笼罩了清晨的大街小巷。
马蹄踩在青石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温仲怀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眼里露出几分疲惫,揉了揉额头试探问道:“韶成,这件事情,你真的准备这样做?”
“嗯。”萧九慢条斯理的解释,“大皇子的事情我不打算做的太明显,这件事情就交给六皇子解决好了。我们此次若是及早的将证据送上去,的确可以博得皇上的信任。但是,萧家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永远都不可能分得丝毫信任的,那些表面上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欺骗世人而已。皇上很聪明,他这是在为别人铺路,他想将我们捧的高高的,到时候让周围的人看到……他可以将一个人捧上天,也可以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狠狠的摔落在地,来警示群臣,不要违背他一分意愿。”
温仲怀冷冷的抽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萧九会说的这样的明显。
这次萧九就是利用了皇上这个想法,才能顺利的封侯。
萧九装作不知皇上的心意,让皇上认为萧九依旧是一个听话的棋子,所以封侯给萧九无非就是想抬高萧九的地位。
萧九若是继续装作一个听话的臣子,皇上还会继续信任萧九,虽然这些信任是表面上的。但是却可以迷惑不少的朝廷大臣。
利用这份虚假的信任,萧九可以做不少的事情,比如暗地里给六皇子使绊子。
温仲怀眉头皱成一团,他在东阳县的时候,便认识了萧九。
萧九是一个十分内敛的人,他心里想什么,没有一个人可以猜的到。温仲怀也曾经试着去猜萧九的想法,可是却发现他那样不过是自作聪明,萧九不愿意说出来的东西,他们就是费尽心思也猜不到。
明明。两个人年岁都差不多。为何萧九更像一个老人一样,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老练而又果断。
温仲怀见过萧九杀人,丝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剑刺到了那个人的心口上。当时萧九才十三岁。
然后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浑身颤抖的厉害。那一个月夜里总是梦见周围腥味的恶臭――
温仲怀摇了摇头,想了一会才道:“说起来,我根本没有想到四皇子居然会来帮你迎亲。他这个时候若是出来走动,也不怕皇上怀疑么?”
四皇子常年称病,前几年几位郡主出嫁的时候,他也说身子不适不能出席。周围的人知道他的病情,便也不勉强四皇子亲自到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四皇子居然会出现在萧九的喜事上。
“你其实应该知道一些的……”萧九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在洛城的时候遇见了西楼先生,而且还遇见了四皇子。那个时候,四皇子的事情我便知道了一些。他说的事情很合我的心意,所以这次我迎亲,他来帮我也算是安我的心。”
温仲怀有些怔住:“那皇上就允了四皇子?他可是皇子啊。”
“为何不允?”萧九苦笑道,“四皇子这些年在皇上的眼里,无非就是一个病人。四皇子告诉皇上,想借助喜事来让自己身体好起来,皇上虽然瞧不起四皇子对神佛畏惧的心,但是口上依旧应允了,也算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最让群臣们震惊的是太后送来的东西,那柄玉如意是太后最舍不得的东西。
宫中送来的玉如意,这就是太后的心意。
三柄玉如意,一柄在当今皇后手里,一柄在下落不明却被皇室宣布病逝的长君公主手里,而最后一柄却在夏阮的手里。
凡是知道过去的人都明白,太后和长君关系如同亲姐妹,长君公主的事,是太后心里最大的伤口。当初若不是因为皇后是江家的人,为了安李家和江家的心,太后也不会将玉如意送出来给皇后。
可是,为什么如今太后会将玉如意送到夏阮的手上。
很多人都以为,太后入土的时候,会将玉如意带在身边,这样便能当做长君公主在身边。
所以四皇子想来帮萧九迎亲,这个时候的皇上,自然不会驳了太后的想法。
毕竟,太后已经时日不多了。
温仲怀被萧九的话弄的头脑里乱成了一片,唯一能明白的便是,萧九和李长风一样,选择了跟随在四皇子身边。
既然萧九都这样选择了,他自然也将所有的赌注放在了和萧九一样的地方。
等快入宫门的时候,温仲怀才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过些日子你送我一副画吧,我瞧着你上次送西楼先生的画像,就很不错……”
萧九笔下的风景,简直栩栩如生。
尤其是温仲怀见过夏阮之后,才知道萧九笔下的画居然能那么传神,像是真人活在画卷中一样。
最让温仲怀觉得可笑的是,西楼先生居然是被萧九的画技征服的。
当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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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谢姝宁死了。
同幼子一道死在了阳春三月里。
可是眼一睁,她却回到了随母初次入京之时。天上细雪纷飞,路上白雪皑皑。年幼的她白白胖胖像只馒头,被前世郁郁而终的母亲和早夭的兄长,一左一右护在中间。
身下马车摇摇晃晃,载着他们往她昔日噩梦驶去……
然而这一次,人生会不会变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