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收拾过胡捷之后,宋庆开始点阅这次送过来的铁匠,这些铁匠们平日里都在邳州混差事,干的又大多是打造兵器之类,跟当兵的打交道也不少,胡同知更是老熟人,有些本事不错的,还帮着胡同知修补过兵器盔甲,狗营虽说是没见过,可白日已经看了一整天,倒是也没什么畏惧之心,至于说眼前这位宋大人,不用说是今后的东主了。
到了宋庆跟前,铁匠们才多少流露出几分畏惧,毕竟胡同知在他们看来那已经是大人物了,却对这年轻人如此恭敬,刚刚两人虽说是打着玩,但挨打的胡同知却一副讨好模样,眼前这位年轻大人自然是更加了不起的人物。
至于说官职什么的,他们也曾听人说这里最大的只是个千户,但卫所各种虚职实职的把戏见多了,你若是手上没人,多大品级也没人听你的话,这位宋大人明显就是手上有人那种,估计还很有钱,不然胡同知为何对他这般尊重。
若是能在这人手下做事,倒是也挺不错,反正到哪里都是打铁,如今既然已经被胡同知捉了送来,估计短时间内是别想回邳州了,好在徐州离着也不算远,只是不知这工钱能给多少,这位小大人千万不要太过黑心才是。
胡捷其实很用心,挑选来的都是那些本事不错,自家铺子也不大的,若是那些在邳州城有份基业的,估计打死不会跟着宋庆走,如今这些都是年轻铁匠,没达到老师傅炉火纯青的手艺,不过水平也都算不错,最重要的是还对生活有个希望。总想着多赚些银子,宋庆这人他也比较了解,算是挺大方的。只看狗营士卒穿戴伙食就能看得出来,估计对这些铁匠也会不错。因此这才放心大胆的将铁匠们全都送了过来,只不过想要给个惊喜,谁知道却让宋庆在城中溜溜转了一天。
宋庆却非常满意,他正打算成立个铁匠营,以从京城带回来那批人作为基础,加上徐州本地的铁匠,只是数量总归还是差一些。如今加上邳州这些铁匠,基本上算是够数了,到时候再选派些脑子聪明肯吃苦的小子,给这些铁匠们打打下手。学个一年半载的好歹也能做些东西,等到自己队伍逐渐壮大,这些人也就刚好能够用得上。
铁匠因为职业原因,基本上都是直爽之辈,宋庆当下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道:“你们都是胡同知找来的人,手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跟我到了徐州之后,会把你们跟徐州的铁匠编在一起,弄成个铁匠营。每月给你们三两银子,管吃管住,年节会发肉吃,每年两套新衣裳,契约三年,到时候如果愿意留下来,工钱还会再涨,不愿意的可以自行回邳州,干不干?”
“干了!”为首的大汉首先表示同意,这年头杀猪卖肉的屠户一年也就三十来两,那些带着徒弟,本身也有铁匠铺子的老师傅们,估计也比这强不了多少,他们这些年轻辈分的总归要差些,每年下来几乎就是十几两银子的量,既然那地方管吃管住,那这三十六两几乎就是净赚,更何况还有年节的肉食,以及每年两套新衣裳,他当然不会拒绝。
这大汉在铁匠中似乎很有威望,其余人见他同意,也都纷纷点头,有几个仔细的还琢磨了一阵,觉得确实是有好处,徐州离着邳州也不算远,片刻之后所有人便都应下,宋庆立刻叫人带他们吃顿好的,等待明日跟大军一起返回徐州。
见宋庆满意,胡捷也是满面微笑,看看天色不早,也不再狗营吃饭,只是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等到那位老大人到来之时,必定派人去通知宋大人,只望宋大人莫要失言。”
“胡大人尽管放心,那位杨大人多活一日,我便多一日不得安生,可是比你还盼着他早点蹬腿,只要你这边不耽误,我这里绝对不成问题。”宋庆信誓旦旦保证道:“只要胡大人那边能及时将消息传过来,我这边保证不会误事。”
互相交代完毕,胡捷带着既忐忑又兴奋的情绪离去,不过若是他知道宋庆从前做这等事情时候的环环相扣,精于算计,估计忐忑之类的就可以省去,直接盘算当上指挥使之后的事情即可。
不过宋庆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毕竟那位老大人还是没影的事情,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那个铁匠营,或者叫做火器作坊什么时候可以正式成立,他盘算这件事已经有日子了,只是一来铁匠数量不够,二来回来之后为了地盘的事情跟人家争来斗去,一时间也真没抽出空来,如今外面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可以踏下心来好生整备下了。
第二日一早,狗营迅速拔营起寨,朝向徐州方向而去,沿途之中各路土匪纷纷下山迎候,又是好一通敲锣打鼓,翻山鹞子先前没得着机会,如今总算将事情全部了解,说什么也要跟宋庆去徐州的碧波池见识见识,抱着这个愿望的还有几位同样跟狗营亲近的寨主,宋庆倒是也不推脱,左不过让他们吃些玩些,若是能够就此归心,将来都是自家的臂助。
大军开出山区,却没有直接回徐州,而是绕着沛县周围走了一遭,一来看看正在建立的屯所进展如何,二来也是炫耀武力,宋庆倒是不有这个瘾,只是先前打破周丰庄子的时候是夜里,又是有土匪这个名目的,只怕沛县周围会有人对狗营战力了解的不清楚,如今大白天的开过去,绕着各处走上一遭,也叫大伙儿都瞧瞧,跟他们合作的是股什么样的势力。
这一趟果然有效的很,沛县周围各处豪强几乎都被惊动,也都老老实实抬了猪羊鸡鸭出来。宋庆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军民鱼水情,不过他对欺负这些小门小户没兴趣,更没那个习惯。加上还要买个好名声,全部叫人都给了银子。一路上这军纪森严,秋毫无犯的名头算是创下了,离开时还真听几个村里的老学究在人群中赞了几句‘真王师也’,算是不虚此行。
到了徐州之后,宋千户依旧忙碌,先是接见了城东的廖洪,将新营头的事情又安排一番。随即回家陪爹娘之后,叫丁魁这个妇女之友去安排做衣服的场地问题,顺便找人联络各家的姑娘媳妇老妈子,准备将这个买卖先做起来。
忙和两日之后。总算是得了空闲,在家中陪着爹娘好生吃了顿饭,宋李氏是个眼中只有儿子的人,见宋庆辛苦,饭也吃得香甜。说了几句之后,差点又掉下泪来,宋庆顿时慌了手脚,忙转移话题道:“娘,孩儿还有件事要求您帮忙呢。”
“是那叫人做衣裳的事情吧?”随着宋庆父子势力愈发庞大。宋李氏如今也是水涨船高,每日身边都围着一群军户家的女人,消息倒是也灵通的很,如今在卫所妇女圈子里面,最火热的话题怕就是这做衣裳的事情了,她自然也是知道,见宋庆在饭桌上正式提起,多少有些好奇,便问道:“儿啊,这做成衣真的能赚银子?咱大明朝可没出过什么先例。”
“哪朝哪代也没有先例,可这未必就不能做,我那碧波池那您说哪朝哪代的澡堂子有过?还有那个联合超市,不都是后做出来的玩意,您尽管宽心便是,保证能赚到钱。”宋庆见宋李氏依然有些不解,便耐心解释道:“儿子这不光是做衣裳,还要做出个牌子来,就像从前那什么曹婆婆肉饼,肉饼谁家都会做,凭啥就要去她家吃,她家的价钱还比别处贵,好吃固然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这块牌子创下了,儿子如今也是要做个成衣的牌子,往后这大明朝的大江南北,只要穿衣裳,第一个就想到咱宋家的货色,咱家赚了大钱,卫所里的女人们也赚了小钱,您还能落下个好人缘不是。”
宋虎一直闷头吃肉,这会儿也搭腔道:“咱这儿子别的不说,唯独上阵打仗和赚钱两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他说能赚肯定就能赚,你多帮着他找些闲在家里的婆子便是!”
“既是如此,那娘便帮你去找些好针线的婆子来,趁着让这买卖开了张!”父子两人都是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宋李氏也便放了心,盘算一阵之后,忽然问道:“你这牌子想好了没有?叫宋记成衣铺子?”
“不成,天底下姓宋的太多了,万一别个姓宋的见咱家赚钱,也弄这么一块牌子,岂不是连官司都没处打。”宋庆大致思索一会儿,脱口而出道:“咱徐州人都是唱大风歌长大的,干脆就叫大风牌,简单好记,跟人家解说也容易,回头我叫他们画几幅图样出来,挑一个当做咱家铺子的徽记,往后谁要是仿冒,儿子提大兵出去灭了他!”
听到最后一句,宋李氏顿时眉头一挑道:“你瞅瞅,说了没几句又要打打杀杀,你什么时候能有个媳妇,再生个儿子,也让你娘我放心些才是!”
合着我有了儿子,您就能放心看我去杀人放火不成?
宋庆心中腹诽两句,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乖儿子的模样,匆匆吃过了饭,陪着父母说了几句家常,便回了自己房间,他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也实在是够累了,倒在床上没多会,鼾声便响了起来。
第二天吃过午饭,薛五和周陵找上门来,言道那些铁匠已经都集合完毕,房子是现成的,炉灶都已经齐备,安家费之类早上也在早上发过,铁匠们都表示非常满意,如今已经开始干活,问宋庆要不要跟去看看。
这等大事宋庆当然要去瞧瞧,他如今最关注的除了如何搞死杨方之外,就要数这铁匠营的事情了,目前大炮之类的还不能指望,徐州卫本身就没有这东西,他打算找找路子,看看能否从南直隶那边弄一门废炮,过后再想办法仿制,不过火铳基本上没有问题,从京城带回来那批工匠很多会制作火铳,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质量问题而已。
质量方面可不是说笑,在京城有过丰富经历之后,宋庆对这东西的双刃剑属性有了深刻了解,尤其在质量不合格的情况下,双刃剑伤到自己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伤到敌人,当时曾经被他同情过的那些神机营士兵,过后据说死了不少,没把通条拿出来就开枪的自然死了活该,可那些全部按照规矩去做,最后却死于炸膛事件的,那可真的有冤都没处喊。
因此宋庆特意找到徐州卫的武库,要了一批斧子出来,成立了铁匠营的督管队,还要求制作每件兵器的时候都把自己特殊的记号刻上,必须要做到责任到人,出了事情斧子也能找到人,这样才能够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铁匠营其实之前就已经在勉强运作了,这次领回来不少铁匠,估计效率也能快上不少,至少第一批二十杆火铳的活计,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能完工,宋庆对此非常期待,拿着斧子的督管队对此同样期待。
来到传说中的铁匠营,宋庆顿时找到一种首长视察科研工作室的感觉,拱起的手就没放下来过,铁匠们也都很为这大官的亲切所感动,有几个年轻的甚至眼圈都红了,转了一大圈之后,被安排到一处静室喝茶,方才还慈眉善目,一副邻家哥哥似的宋长官已经换了方块脸,对那斧子队的头目说道:“给我盯紧这帮人,敢有偷工减料的一律军法从事!”
头目不解道:“大人,不是最后试用火铳不合格的才军法从事吗?”
“你懂个屁,这叫防患于未然!”宋庆毫不犹豫斥责道:“能提前发现,为什么要等出了事情再发现?浪费老子铁料你负责赔偿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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