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青奴粗人一个,而且以前打杨玄感的时候也有过诈败的经历,上次洛水之战时,王世充也曾经让他不要追击,这会儿听到李密这话,开始有些迟疑起来,收起了斧头,却仍然跟在李密的后面,边追边问道:“杀了你怎么就没军功了?天下反贼这么多,有的是可以砍的。”
李密冷笑道:“你家主公并不给狗皇帝所待见,上次回洛仓城一战,他明明可以一举把我们瓦岗消灭,却是手下留情,网开一面,让我们逃了出去,这回也是一样,只有留着我们瓦岗军,他才可以保住军权,不然的话,杨义臣就是他的前车之鉴,明白吗?”
费青奴勾了勾嘴角,奇道:“可是这回主公却是下了死命令,要我必取你性命的,没有象以前那样让我放了你!”
李密哈哈一笑:“费将军,你家主公是想杀了我后,还有翟让的瓦岗军消灭,他还有的是仗可打,可你费将军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杀了我,王世充也不会再用你,你并非他的嫡系,到时候可以把你远远打发走,瓦岗众头目必然会找你拼命,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告诉你吧,现在你向北走三里,就是我的大营,这会儿估计人都跑光了,你可以去取我大营中的金银财宝,就说袭破了我大营,这些才是你实打实的好处。”
“你现在已经是虎贲郎将,也算做到了顶,要当大将军,得有家世,出身才行,就连你家王大帅,现在都没做到大将军,更别说你了,费将军,给自己谋点实在的好处,才是真的,你今天杀了柴孝和,足够交差啦!”
费青奴的双眼一亮:“北边真的是你的大营,有藏宝?”
李密点了点头,叹道:“不错,那可是我准备用来犒赏将士们的,今天输成这样,我也不可能赏赐他们了,这点钱,就当给费将军一个见面礼,收了当买命钱吧。”
费青奴眉开眼笑,一勒马缰,转向了北边,笑道:“魏公,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多找俺老费啊,我下次再放你走。”
李密微微一笑,加速向着西方逃去,说道:“如将军所愿!”
费青奴带着百余骑手下,冲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一片瓦岗军空营之中,果然,在一片歪倒的帅帐中,发现了二十几口大箱子,斩锁一观,俱是金银珠宝,费青奴两眼放光,哈哈大笑道:“快,快给我搬,把这些宝贝全搬回我大营里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抓了一大把珍珠玉器,往自己的明光铠里就是一塞,那狗熊般的壮硕身躯,一下子就粗大了一圈。
王世充得意洋洋地看着面前的战场,李密的骑兵已经全部溃退了,或退入山林,或沿河狂奔,费青奴的五千骑兵,正分散成小队,在到处追杀着李密的溃兵,火光闪闪,星罗棋布,向着河岸的方向飘去,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长舒一口气:“这战,终于是打胜了,费青奴这会儿,也应该得手了吧!”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兵慌马乱的,费青奴未必能直接找到李密吧。”
王世充摇了摇头,笑道:“他可是穿的瓦岗军的衣服,在这种乱军中,早就可以潜伏到李密的身边,我这个师弟逃命时不会跟其他军队混在一起,只要给盯上,就很容易辩论,费青奴的机会很大。”
正说话间,几百骑驰到跟前,为首一人,满头大汗,却是写满了兴奋,可不正是费青奴,而他身后的几百骑,则是二人一组,战马的马鞍之上连着一张网兜,上面装着一口大箱子,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是战利品。
费青奴哈哈一笑,右手一挥,一个血淋淋的首级扔到了地下,他说道:“大帅,已斩瓦岗军狗头军师柴孝和!”
王世充的眉头一皱:“李密呢?”
费青奴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转而说道:“李密逃掉了,他马快,我追不上,柴孝和跟王伯当留下来拼死掩护,我杀了柴孝和,打跑了王伯当,然后,然后投降的军士说出李密有辎重和财宝,我就带人去取了!”
王世充双眼圆睁,厉声道:“什么?你不去追杀李密,反而去拿财宝了?李密在你眼前逃掉,你的马比他快,怎么会追不上?费青奴,你拿我的军令当儿戏是吗?”
费青奴有些慌了,尽管他是如此凶悍的一员大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见王世充仿佛就象老鼠见了猫,什么气场也没有了,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末将,末将是一直追杀李密的,只是,只是。。。。”
王世充咬了咬牙,冷冷地说道:“只是李密说应该养寇自重,他死了以后,我们就无匪可剿,要给朝廷收回兵权了,所以留着他比杀了他好,为了买命,就可以给你费将军这一大笔金银,对不对?”
费青奴吃惊地抓着脑袋:“这,这个大帅怎么知道的,你有探子在当场?!”
王世充再也受不了了,他浑身上下气得直哆嗦,猛地一甩马鞭,重重地抽在费青奴的脸上,顿时,就是一道血痕!而费青奴还怔怔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世充怒吼道:“给我把费青奴马上拿下,先抽一百鞭子,再给我押进俘虏营,快!”
左右十余骑马上上前,连拉带拽地把费青奴拉下了马,费青奴这才知道大事不好,哭喊道:“大帅饶命,大帅饶命啊!”
费青奴的哭叫声渐渐远去,皮鞭炒肉丝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从远处传来,王世充闭上了眼睛,浑身上下仍然在不停地抖动着,嘴里喃喃地说道:“怪我,都怪我,怎么找了这头笨熊去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
魏征叹了口气:“本来主公就是怕其他诸将有私心,才让全无头脑的费青奴去做这事,只是大概前几次主公让他打假仗时,他还真信了这养寇自重的话,现在李密捡了条命,算是天意吧,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