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内,满园,思玉楼,王世充倚着高楼的栏杆,看着满天的星光,若有所思。
魏征站在王世充的身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主公,樊子盖死了,宇文述下午也死了,大隋的掌兵之权,只怕非你莫属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玄成,你真的以为,这大隋的统兵之权,会交到我的手上吗?”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你虽然不是关陇世家出身,但是现在天下的情况已经变了,关陇豪门反过来成了杨广所担心和警惕和对象,尤其是以李渊和杨义臣为甚,他们的战功越大,杨广就越猜忌他们,而你这次帮了虞世基一次,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害到你,现在张须陀死了,东都很快就会有危险,裴仁基和萧禹一定会文武失和,相互制约,他们不是李密的对手,这东都的统兵大将,非你莫属啊。”
王世充叹了口气:“现在我有点后悔,跟着虞世基一起陷害杨义臣了,这一路之上细细想来,恐怕这一微小的举动,会给我带来大的麻烦。”
魏征的脸色一变,奇道:“这能有什么麻烦呢?”
王世充正色道:“杨义臣虽然连破张金称和高士达,但河北真正的英雄,并没有死在他的手下,窦建德这次逃过了他的追捕,也许在杨义臣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贼人头目,但我深知窦建德的本事和能力,这些年来,他在河北很聪明地退居二线,没有引起官军的注意力,这正是他强过张金称,高士达的地方。”
魏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主公所言极是,现在河北各地逃亡的义军残党和无家可归的百姓,数以百万计,只缺一个英雄振臂一呼,张金称这些只知道暴虐残杀的土匪头子,算是把河北彻底打烂了,官府又没有重新抚恤百姓,恢复生产的能力,只要等杨义臣的大军一退,恐怕窦建德就能东山再起了。”
王世充咬了咬牙:“虽然这是我早就设想好的一步棋,但现在看来,窦建德的崛起,有可能会让杨广对我有看法,原来我设想的是窦建德在河北起事,向西可以威胁并州的李渊,跟我划河而治,不入中原,形成同盟关系,至少不是死敌,但现在看来,窦建德的坐大,是肯定的了,而我和虞世基唆使杨义臣回师,可能会让杨广怀疑我别有用心啊。”
魏征微微一笑:“这是虞世基提的,可跟主公没什么关系啊,你最多是附和了一下,杨广应该不至于怀疑到你!”
王世充摇了摇头,神色严峻:“不,完全不一样,虞世基是文臣,并不掌兵,这回杨义臣上书说他在河北消灭了数十万贼人,这跟虞世基一直以来轻描淡写的军报完全不符合,杨广这才如此震怒,不过他知道,虞世基不过是拍马媚上,并无野心,而我久知军事,却跟他一起说杨义臣有拥兵自重的嫌疑,那就有伸手军权的打算了。”
“杨广这人,无治国之能,但对于阴谋斗争,权谋之道还是有些本事的,他今天宣布由宇文化及当左武卫将军,掌管骁果军,其实就是透露出对我的不信任,按说他把我留在江都,这回又是升为通守,又是升为右武卫大将军,按资历按军功,江都乃至东都众将,无一人可以与我相比,但这最关键的骁果军统领一职,却仍然是给了宇文家,玄成,这绝不止是因为宇文成都天下无敌的原因。”
魏征点了点头:“要说杨广防着主公,不能完全信任,那是肯定的,但这并不说明他就会对主公起疑心啊?”
王世充叹了口气:“这回的东都之行,路过荥阳,虽然帮着杨庆黑了张须陀,但纸里包不住火,张须陀给逼立军令状之事,早晚会暴露,到时候他一定会咬出我,所以我们的动作得加快才行,杨广如果离开江都,回东都坐镇,那很可能会召回杨庆对质,到时候我们可就麻烦了,得想个办法,让杨广就这么留在江都才行。”
魏征沉吟了一下,说道:“上次杨广来江都,是因为原本想要顺河北上,但是一时半会儿间,各路的贼寇没有扫除,运河没有通畅,现在从江南到邗沟段,基本上没有大股贼寇了,只有中原的瓦岗寨,还有可能对通济渠构成威胁,不管怎么说,只要李密的动静闹得大起来,威胁到东都,杨广是绝不敢回去的。”
王世充咬了咬牙:“上回李密虽然胜了一阵,杀了张须陀,但他的部众也是损失惨重,接下来,我料他会想办法攻取大型仓城,不是北攻黎阳,就是南攻回洛,但这需要重新招揽人马,精心准备的时间。”
“这回我要萧禹去裴仁基军中,也是想拖延一段时间,让裴仁基军不能在这个时候直捣瓦岗,瓦岗一旦败亡,中原各寨就会给一一扫平,杨广重新稳定天下,回到东都,只是时间问题了。所以现在我们得全力助李密,让他闹得越大越好,就算让他壮大起来,也是两害相衡取其轻,只要到我真正能掌握大隋兵权的时候,自然有一万种办法能消灭他。”
魏征微微一笑:“所以主公现在想的,就是靠行贿青铜镜,还有别的办法,让杨广暂时逗留在江都,不回东都,对吗?”
王世充哈哈一笑,伸了个懒腰:“正是,这家伙这回来江都,居然能忍住半个月没有碰女人,我想,他现在一定也是快忍不住了,咱们就应该想想别的办法,帮他主动破了这个色—戒,我们的大皇帝,怎么可以没有女人呢?”
魏征笑着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派人在江都一带物色各路美女,只是找到以后,如何能献给杨广呢?”
王世充的眼中冷芒一闪,开始向楼下走去:“放心,我的老情人萧皇后会帮我打理好这事的,她也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