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大营里,到处都是欢呼雀跃的叛军士兵,现在的大营之中虽然到处还是烟尘四起,但已经攻入大营一个多时辰的叛军士兵,并没有遭遇到大规模的伏击,就连占领了这王世充的中军帅帐,都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所以一刻钟之前,刘元进已经下令分兵掳掠,只派了几十名斥候四出,去侦察江淮军下一步的动向。
刘元进志得意满地坐在王世充原来的帅案之后,帅案之上一片零乱,各种文书,塘报散得到处都是,可以看出王世充在逃跑的时候有多匆忙,而在帐下,叛军的将士们正堆放着一个个隋军将校的级,十余颗血淋淋的人头上,写满了不甘与恐惧,每摆上一个新的人头,让隋军俘虏指认出其身份之后,都会暴出一阵喝彩之声,而最前面的一个,赫然正是赵六儿。
刘元进哈哈一笑,对着放上赵六儿级的朱燮说道:“朱副帅神勇过人,今天亲自手斩赵六儿,实在是立下了头功哪。”
朱燮笑着摆了摆手:“可惜让王世充这贼人抢先一步逃掉了,没有砍了他的狗头摆在这里,真是遗憾啊,不过没有关系,看他逃命的那个狼狈劲,就知道他已经没什么好招了,大帅,我看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趁胜追击的好。”
管崇勾了勾嘴角,说道:“刘大帅,这回王世充真不是诈败,损了一个大将不说,这营中还留下了七八千套盔甲兵器呢,而且他们逃跑的时候这么匆忙,在营中到处放火到阻止我们的追击,这不会是诈败,若我们不趁这机会追击,只会给自己留下无尽的遗憾啊。”
刘元进点了点头,看向了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徐盖,冷冷地说道:“徐军师,这敌营中的一切,你也都看到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呢?”
徐盖叹了口气:“大帅啊,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地分析和判断,我军今天大胜是不假,但是除了全歼赵六儿的三千人外,王世充的江淮兵损失不大,几乎是一触即溃,就那么溜了,而且大营里明明有完善的防御体系,也没有好好用上,我军攻击大营里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刘元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徐军师,你就是太小心了,小心地过了头,今天我军战场大胜,王世充的江淮兵一战而溃,这些败军争着回营,甚至冲散了大营的防守,我军是跟着一阵掩杀才攻入营中的,并不是王世充不想防,而是防不住,后来他的不少部队为了逃命,把后营的栅栏全都推倒了,加上四处放火,遗弃盔甲军械,这才阻止了我军的追杀,这可不是王世充行好心送我们东西,如果他是使诈,那撤军就是,何苦送我们这么多装备呢?”
徐盖咬了咬牙:“可是他很快就逃出十里开外了,连斥候也没有追上,大帅,败军能撤得这么快,你见过这样的败军吗?”
刘元进哈哈一笑:“人在逃命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个多时辰,足以跑出七八里了,这不奇怪,管副帅和朱副帅说得对,现在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时候,不能在这里多停留。传我帅令,八千套缴获的铠甲,分朱将军三千套,管副帅三千套,我刘元进只取二千套,等我们全灭了王世充,到时候还有几万套铠甲可以分呢!”
管崇和朱燮两眼放光,齐齐地行军礼道:“多谢大帅。”
刘元进站起了身,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一个斥候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刘元进认识此人,正是自己派去打听消息的一个亲兵,连忙问道:“隋军动向如何?”
那斥候满脸都是汗水,顾不得擦,直接说道:“王世充在北边二十里外的太湖边上,芦花荡附近扎下了营寨,现在败军已经全部过去了。”
刘元进先是一愣,转而两眼放光:“你说的是芦花荡?就是有大片芦苇的那个地方吗?他扎营是在哪里,芦苇丛中吗?”
斥候点了点头:“是的,那里看起来原来是他屯粮的地方,因为正好连着运河,所以就地扎营获得补给,现在他的军队溃败,无处可去,只有暂时在那里安营了。现在隋军高挂免战牌,正在抢修岗楼箭塔,看起来,是想死守了。”
刘元进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了帐外,看起大旗,只见“刘”字帅旗,正好扬向了北方,他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传令,马上整队,现在就出,追击王世充,绝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本帅已经有破敌良策啦!”
王世充站在新营之中,看着周围一大片白花花的芦苇,神色轻松,他扭头对魏征说到:“玄成,这风向真的已经看清楚了吗,到了三更的时候一定会转向?”
魏征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绝对不会有错,属下在这里观察多日了,而且也找过这太湖之上的老船工,在这个季节,都是三更之前吹南风,三更之后会转北风的。”
王世充满意地说道:“好,很好,不过为了把这个戏演得更足一点,我们现在得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还有,前面的三个空营里多放干草,后面的六个真营,栅栏一定要涂泥,并且在栅栏之后挖出两丈宽的隔火带,千万不能假戏真作,烧到我们自己。”
魏征正色道:“放心,主公,这些我们一切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误,后营跟这前营三寨隔了有二里远,而且周围没有芦苇,全都抹了湖底淤泥呢。我试过,绝对不会着火。”
王世充点了点头,看着箭楼下那些穿着隋军衣甲,被立于营栅后的稻草人,微微一笑:“好的,对了,这里也不能全放假人,总得放几个活的,挑我们自己的部曲老兵在这里,记住,选些跑得快,机灵点的,穿皮甲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