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现场表演啊!还得是VIP区的远近度了!吴升还是在穿越前和老婆谈恋爱的时候,看过一场明星演唱会,六百多元的票价却离了上百米远,看着蚂蚱大小的人在舞台上走来走去,细节全靠去看大屏幕,感觉除了空激动一场,什么也没得着。听说张老爷请他去听曲,吴升立马来了精神,这会儿正是午后时分,两人都刚睡醒了午觉,便带了两名家人,漫步行去北门的迎宾楼。
迎宾楼是本县最大的一间酒楼,一层大厅二层雅座,今天开班唱戏是在二楼,所以二楼的屏风全都撤了去,摆满了方桌和椅凳,边上搭起了一块舞台,吴升他们去到的时候,台上正有一男一女两个伶人唱着曲儿。
张善人在这县城里有头有脸,又打了招呼,当然会有最好的位置预留。小二哥一见张善人来到,马上热情的挤了过去,引领着几人来到最前面正对着舞台的位置坐下。这一桌只有张老爷和他的一位至交好友陈老爷再加上吴升,三人正好空了背对舞台的一边,分坐在方桌各一边上。
来了这元代,除了拉着青奴领略些风情之外,再无什么娱乐活动,的确是憋闷的紧。所以虽不太听得懂台上唱的词曲,吴升却还保持了些兴趣,只把眼去研究那台上。
一旁的水牌上写着“怜玉奴”三个大字,旁边一行小些的字写的却是“救风尘”,吴升不太明白。好在那位陈老爷见过些世面,在一边解释道:“这怜玉奴在濠州城里唱了十天,可是场场爆满。这回要在咱们县唱个七天,她可是出名的色艺双绝,那眼神,一个媚眼儿飞过来,魂也勾得走你的!今日这《救风尘》正是她的首本名段。”
这杂剧的味儿和后世的戏剧都有不同,台上的一生一旦俱都是女伶所扮,唱腔上也是市井味儿十足,唱风近乎于现代的民歌小调儿,倒让吴升想起当年网上流传的“山歌教主”,细听一听,也略能听懂些辞意,多数唱的还是男女情事。只是台上这两名伶人身量未足,风情不显,唱功也只是了了,想来不过是个垫场的。
小二哥安排三人落了座,转去拿了一套茶具和几样点心吃食端了上来,这会儿那台上的伶人却也下了台去。不多会工夫,后台又出来一位旦角,穿得是西施纱,戴的是貂蝉冠,描了细弯柳叶眉,印得一点樱桃唇。上得台来,先是左右施了礼,这才端了架势,开口唱道:“云鬓雾鬓胜堆鸦,浅露金莲簌绛纱,不比等闲墙外花。骂你个俏冤家,一半儿难当一半儿要……”那嗓音清亮柔媚,眼神飞得令人怦然心动,身法步伐也是强过了前面两人不少,更喜那面容娇俏,粉面带春,直把姑娘家的春闺怨愁唱出了八九成来。
吴升听着这个强了不少,便问道:“这便是那怜玉奴了吧,果然是有些色艺。”
陈老爷一边道:“这是小玉奴,正是那怜玉奴嫡亲的妹妹,身量扮相与怜玉奴己差不过三四分,只是这眼神和唱功差得甚远。你且等着那怜玉奴上场时再比,便知这小玉奴的色艺还差着些。”
这会儿吴升的心思却不在这扮相身法之处了,原来边上另一桌客人却也是从濠州城中过来的,正和同桌的人论及这班子里的娘子们床上的功夫高低。见吴升听得一脸的惊异,那陈老爷笑道:“闻说法师是个修心的,却不知道这唱曲演剧的娘子,也都作些皮肉营生么?”
就好比猛然间听到Twins居然就在本地夜总会明码标价双飞出台一样,本想着这些演艺圈儿的人士乱归乱了些,总还是要些面子工夫的吧。吴升却没想到怜玉奴这种身份的角儿,也是赤祼祼得做些那种勾当。却听陈老爷又得意道:“在下在濠州时候,倒是听说这怜玉奴姐妹还只是清倌儿,此次却闻说她姐妹也要开门纳客了。想想红牙床上玉体横陈,红烛映佳人,帐中听娇吟……个中趣味……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哪!今日若有机缘倒不妨试上一试。”
再看台上,吴升己无法当了她们是人民表演艺术家的身份,直接想象着将那小玉奴搂在怀中时候是何等风情……一时间便跷起了二郎脚来。谁知张老爷和陈老爷也都在跷了脚,三人的脚撞在一处,大伙儿心知肚明,不由得相视一笑,却似是更亲近了些。
小玉奴唱了三五首曲儿,得了一片好彩和许多赏钱,这才又施了一礼行下台去。接着上来个扮相却是老年男子的末角儿,出来敲着梆子,唱了首开场曲儿,这《救风尘》的本儿,总算是正式开演。开场出来的先是个男子,原来这是个恶霸。骗娶了青楼女子宋引章,婚后打骂是常有,宋引章便是由那小玉奴儿演的。而宋引章有个结义的姐姐名叫赵盼儿,这才是怜玉奴来扮的,她设了计救出宋引章,又给她安排了个好人家。这才大团圆结尾。听着这陈老爷的讲解,吴升才略略看懂了些剧情,不多会儿,陈老爷道:“这便是怜玉奴了。”
台上人并未出得帘中,却己听到人声念白道:“妾身赵盻儿是也。恰待做些针指生活。只听的有人叫门。我开开这门试看则。”念着对白,那舞台上的帘儿一挑,一截粉嫩的手臂探了出来,接着一堆乌云似的发髻低低得从帘下钻出,那怜玉奴抬着手臂挡了脸儿,迈着碎步儿出得台来,只见她那衣服是素净的一身俏白,只是在腰间束了金晃晃的一付流苏儿腰带,更衬得胸膛饱满,腰肢一握儿。走到正对了观众席位,大伙儿都在伸长脖子望着,她这里才打开手臂,把一张端庄中又有些美艳的脸庞展露出来!
男人往往希望家里的妻妾们能生得狐媚一些,可真到了妓馆戏楼里去的时候,见了这般端庄清丽的娘子,却又忍不住更加动心。只见怜玉奴清灵的眼珠在眶中一转,扫过了满堂的看客。大伙儿都只觉得这怜玉奴看着自己了,纷纷把眼波传回台去。看了一圈,见她微一颔首,羞涩一笑,好似被看客们的热情惊到一般,拉了袖儿挡了挡脸,好象是挡住了台下飞来的无数眼珠子,却又伸了半张脸儿一露,那眼波又是一转这才收了,终于看去台上扮着敲门的男角身上。
“我道是谁。原来是妹夫。”那怜玉奴眉目轻挑,春意暗传,媚眼儿便随了那秋波若有若无的透了出来,台下看的吴升虽是见多识广,可这么近距离的感受一位演艺圈人士的专业表演,还是体会到了身下衣服裆间的压力,只好又把脚调整了一下,却不曾想到,张老爷和陈老爷均是一般的动作,大家再一相碰,不免又是一阵笑意。
看着台上的怜玉奴指如兰花对着叫安秀才的男角指指点点,口中唱起了曲儿,果然是字正腔满,只是那曲调尾音中若有钩儿,直钩得听者的耳朵眼里渐渐痒了起来。
张老爷见周围看客都是一般的意思,便不敢托大,早早的唤了小二哥过来,命他提前安排包下玉奴姐妹俩宿夜。谁知小二却道:“确是对不住善人老爷,这玉奴姐妹今日是己被县尹老爷包了要替她姐妹梳栊。若是老爷有意,班中其它的小旦皆可约请,也都是色艺俱佳,年齿还要更幼一些。”
听到今日没有机会享用那玉奴姐妹的娇音媚眼,大伙儿都有些丧气,越听这曲调越是心中发痒,只好起身道:“不要其它人,只要玉奴姐妹!俺们先家去,明儿再来听罢!小二哥,烦你帮俺们留意着玉奴姐妹俩几时接客!记下了?”
“善人老爷慢行,小的一定办好。”收下张老爷扔在桌上的交钞,小二殷勤的送了三人下楼。楼上的曲儿在楼下也听得清楚,所以迎宾楼的门前蹲了不少蹭戏的人们。三人相视一笑,便要漫行回去,这时人堆里一名衣着褴褛乞丐模样的人却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吴升的大腿哭叫道:“少爷!”
吴升被这一下惊了一跳,险些没被他摔一跟头,跟着随行的两名家丁都是壮实的,一见不好,马上揪了那乞丐的胳膊,把他拉扯开来,摔在路上。那乞丐却是手脚并用的爬了几步,见被家丁拦下,便磕头道:“少爷,你如何在此处,还做了和尚?俺找你找的好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