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朗没说什么就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柳太守目光闪烁,突然有些懊悔,早知如此,不如先把苏谷玉的死讯拖上一拖,到晚间灭了苏家,甚至没必要提。
他摇了摇头,带着心腹随从出了苏府。
回身望了一眼苏家的高门大宅,突然冷笑一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派人守住各大城门,有苏府的人出来,给我盯住,出城以后截杀,千万不要让信送出去。”
“是!”随从立马去了。
柳太守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太守府准备去了。
他走以后,大门后边转出来两个人,赫然是苏伏和青梅。
“你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苏伏皱眉,这点距离,他竟也听不见柳太守的声音。
青梅脸色苍白,道:“他说‘派人守住各大城门,有苏府的人出来,给我盯住,出城以后截杀,千万不要让信送出去’。”
她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忍不住道:“少爷,太守大人说的信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坏人不是刘金章吗?难道太守大人跟刘金章是一伙的吗?那少夫人呢?他们都是坏人吗?”
苏伏淡淡道:“事无善恶,思想使然。”
说罢转身,向内府走去。
青梅追着他问:“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伏忽又顿住脚步,道:“你跟我来。”
他转了个向,拉着青梅找了个亭子,让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青梅不明白自家少爷怎么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一想到有坏人要对付苏府,她的心就“砰砰”跳得厉害,还有些愤怒。
“少爷,咱们这是要做什么啊?”她不解地看着苏伏,“谷玉老爷肯定是被他们害死的,咱们什么都不做吗?还是快点去找老太爷……”
“不忙。”苏伏打断了她,自己也坐了下来,“说话,就要坐着说。你告诉我,我们之前真的踏遍了整个青州?真的没有半点仙道的影踪?”
“少爷,您是不是糊涂了呀,青州十八个郡,一百二十七个县,加上各大名胜古迹,都一一确认过了,根本没有仙人,传说肯定都是假的啦。”
苏伏道:“才找了个青州,不足以下定论,有去过莒州吗?那儿的妖族呢?”
青梅一怔,道:“莒州在哪里啊?妖族是什么?”
“莒州……”苏伏张了张嘴,突又停住,眉头深锁,默然片刻,道,“神州、商州、庐州听过吗?”
青梅摇了摇螓。
“青州十八个郡,土地能大到哪里去?”苏伏眉头深锁,“难道你们从没出过海?”
青梅满脸的茫然:“海?是什么?”
苏伏颓然住口,越是问下去,越是一团乱麻。
“算了,你去,把柳太守的话转告给爷爷,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也不用回来,就在那里保护爷爷,不要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那少爷呢?少爷要去哪里啊?”青梅很是担心,少爷的状态似乎很不好。
苏伏道:“你去便是,我自有主张。”
苏伏找到了一处空房,召来一个仆从,嘱咐道:“你去找五面铜镜,各作一个架子,放上烛台点亮,摆成一个圆,越快越好好。”
“好的少爷,小的马上去。”仆从立刻便去。
不多时,就按苏伏的要求,摆置妥当。
苏伏让他们都出去,然后闭了房门,来到五面铜镜的中央位置。
环看一眼,他开始脱衣服,把自己剥了个精光,一副精壮的肉身就显现在铜镜里。
单看肌体就可以知道,这副肉身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青梅没有在骗他。
五面铜镜,足以照出周身上下所有位置。苏伏的眼睛在铜镜上扫过,从脚到头,不放过一分一寸。
依他猜想,不论现在处于什么境况,“梦境”本身不会剥夺记忆,要不然他也不会记得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那么只能是在“梦境”里发生的事了。可记忆不是说夺走就夺走,在苏伏所知的法术里面,只有顶级的大神通才能做到,而且没有一样是简单就能施展的,那么自己的记忆去哪里了?
这个只能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从柳太守的表现来看,他跟刘金章勾结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自己回府不过一个月,怎么会失忆的?从青梅口中的话来判断,自己应该不太喜欢柳依人,只不过因为苏元朗的缘故,才迫不得已跟她成婚。
但柳依人的处子元阴什么时候没的?不管什么时候没的,他并不很在意,只是柳依人若有奸夫,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刘金章。
结合此等种种,记忆的丢失,跟柳依人必有莫大关联,而且筹谋的时间不短了。
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剥夺记忆呢?仙道不显,法术根本无从说起,千道万道,不变其宗,既然不是法术,那就一定是旁门左道了。
苏伏突然笑了,因为他看见脑后玉枕穴的位置有极微弱的银光闪烁。
藏在头发底下,确实很容易被忽略,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在这里,原来的自己的状态肯定迷迷糊糊,任柳依人摆布了。
小心翼翼地找到针头,发现银针几乎齐根而没,好在银针较软,只要有着力点,就能轻易拔出来。
无数的信息犹如洪水一样在脑海里咆哮着,但苏伏久经阵仗,这点程度跟大道直指的绝学比差得远了。
不多时,所有的信息就都被消化了。
苏伏缓缓吐了口气,他的猜测一点也没错,果然是柳依人做的手脚。他双目微闪,这虽是旁门左道,可也需要一点点法术的基础,说不定柳依人身上有仙门的线索。
随着记忆的恢复,身体似乎也跟着变得轻快,记忆中的招式已施展无碍,自信立时恢复大半。不管什么沦落到什么境况,只要有自保的力量,他就无所畏惧。
沉吟片刻,他穿戴整齐,心里想着,柳太守不让苏府的信送出去,他们害怕什么?
这个问题并不难想,他很快恍然,苏元朗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他们怕的是苏元朗的人脉。
这样看来,他们动手的时机就在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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