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和暗火军官们看着地图讨论一番后,选定位于伯爵领本土的一座矿场作为目标,开始调集兵力。他打算把主力驻防黑岭,留下赵雨樱坐镇,保持后勤和退路畅通,自己则率领一个连的精锐轻装突袭。
看到千夜开始挑选战士,赵雨樱才说:“你这是认真的?”
“当然是了。”千夜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矿场啊,那可是能够源源不绝喷涌金币的喷泉!”原来她又财迷发作。
千夜笑了,“不把那头老蜘蛛赶跑,有多少矿场我们都拿不到,不如一把火烧了。更何况,你不是告诉我,这条山脉支系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开采出新的黑石矿吗?”
赵雨樱习惯性地又想把爪子搁在千夜肩上,却被千夜轻轻闪开。她眼珠一转,忽然笑问:“千夜,你这么害羞,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千夜脸色发黑,冷然道:“早就不是了,谢谢关心。”
“哦,这就好!等回上层大陆的时候,老姐带你去家堂子见识见识!在那里,可有不少极品货色!”
周围的暗火军官们都一脸要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千夜则很想伸手扶头,好端端的战术讨论为什么会歪到这种事情上去?最终他只能无奈地说:“这不是您应该关心的事吧?”
“姐姐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有什么不对了?”赵雨樱显得理直气壮。
千夜真的哭笑不得,哪有把终身大事关心到堂子里去的?若只是女人的话,他身边其实也不少了,比如,站在不远处,正使劲向这边看过来的阿七和阿九。
说到终身大事,此时此刻关心的人还真不少,其中就包括了宋子宁和魏破天,只不过他们关心的都是对方的终身大事。
宋子宁和魏破天正在对奕。这等风雅之事,按说原本和魏破天无缘,可是此刻魏大世子端坐棋枰之侧,手拈黑子,含笑看着宋子宁,仿若胸中自有千古名局。
而宋子宁本就精通杂学,棋艺就算比不上国手大师,甩魏破天几条街还是容易得很。但是眼下他脸色不豫,就算旁边一群贵女正在观战,也快保持不住惯常的翩翩风度了,一把白子被他搓了又搓,已经裂了好几颗。
如果只看神态,宋子宁想必已经到了快要弃子认输的时候,但若看棋局,白子却是一片大好,把黑棋杀得七零八落,胜负早成定局。
可魏破天就是不认输,东下一子西放一子,还摆出一副大国手谈笑风流的架势。又轮到魏破天落子,他却不看棋盘,左手刷的一声打开折扇,胡乱摇了几摇。魏大世子握扇手法彪悍,如同倒提战斧。
不过折扇上的书画倒是大家之作,只是看着眼熟无比,应该就是宋子宁前些日子一直拿在手中的爱物,不知怎地到了魏破天手里。
魏破天刷地合上折扇,向宋子宁指指点点道:“你们看看,哈,什么叫才子,什么叫风流,不都在这了吗?若说当今宋阀有人能够强过七少,我魏破天第一个不服!”
这番话激起一片笑声,莺莺燕燕,软软糯糯,说不出的好听。那些世家贵女们都在观棋,一部分坐在宋子宁身边,一部分坐在魏破天身边,场面端得是和乐融融。
这几天大多是如此场景,原本让魏破天焦头烂额的麻烦,一下就被宋子宁分去一半,这让魏破天如何不得意?魏大世子少有用计能够成功的时候,尤其坑的还是宋子宁。
宋子宁眼神如刀刷过魏破天,只淡淡道:“落子。”
魏破天心情舒畅如大热天喝了一桶冰水,看也不看棋盘,转头对着贵女们笑道:“我老魏就是个粗人,除了喝酒打架嫖姑娘,也没啥别的爱好。要说优点,也就是睡觉打呼声响点!但是,你们看看七少这人物,这脸蛋,这胸哦,还是看脸蛋好了!哪一样不比我强出七八条街?”
他一拍大腿,“宋阀,那是宋阀!唉,我魏家其实也不太差,就是缺点军费,招不到多少兵。这不被黑暗种族打上门来,我这个当世子的都得上前线堵漏,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
说着,魏破天起身就掀衣服,“这不,老子屁股上还有道大伤疤呢!来,给你们看看!”
一众大小姐顿时惊呼,随即娇笑,闹成一团,不知道是谁一把棋子洒到魏破天头上,结果有不少落到了棋盘上。然后魏大世子老着脸皮,就势一把抹了棋局,嚷着要认作和局。
宋子宁气得说不出话,却不敢激他,不然魏破天还真能把裤子给脱了,到时候场面不知道会乱成什么鬼样子。
这棋肯定是下不下去了。此时夜已深,一众贵女们语笑晏晏地起身告辞。
宋子宁一把扯住拔腿也想溜的魏破天,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魏猪头!你明知道我不会去争阀主之位,干嘛如此坑我!”
魏破天咧嘴一笑,“这可是个看脸的时代,不坑你坑谁?”
宋子宁冷然道:“千夜比我好看多了,你干嘛不去坑他?”
魏破天停步,上下打量一番宋子宁,啧啧有声地说:“你可真够兄弟!”
宋子宁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也不差,否则也不会带着这些女人跑到这来!”
魏破天忽然抬头,望着天上明月,深沉地说:“你知道,有什么比脸更重要吗?”
宋子宁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实力。”
宋子宁突然觉得自己象个白痴,如此愚蠢的问题,如此愚蠢的答案,他偏偏还陪着这头野猪一问一答了。
但此事不能再这样下去,魏破天这几天不管干什么都要扯上他,每次必然一大群贵女在侧。宋子宁手上一半势力在暗处,有几个身份特殊的管事想来回报事务,都没法露面。
宋子宁沉声道:“千夜正在西征,暗火的后勤是一大摊子事,和远征军那边的官司也没有结束,我杂务繁忙,如果被这些女人缠死,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魏破天双手抱在胸前,眯起眼睛看着宋子宁,突然笑笑说:“暗火?千夜是团长,不过我看里面都是你的人啊。”
宋子宁目光一凝,两人眼神交错,如刀剑相击。
过了一会儿,宋子宁轻笑道:“这是我和千夜合伙的一盘生意,我的投资最终将占到三成股份。魏兄,就算你我有点旧怨,也不要挑这个时候来找我麻烦吧?”
魏破天老神在在,伸出三根手指,在宋子宁面前晃了晃。“也好,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输我三盘棋,公开的输,那我就指点你几句。”
输三盘棋反正只是丢点脸面,又不是什么大事。宋子宁当下就点了头。
魏破天哈哈一笑,道:“对付这些女人还不简单,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当她们不存在。哦,对了,如果还有什么合适她们的人选,也不妨多叫出来见见,分散些火力总是好的。”
宋子宁听了暗自咬牙,显然他就是那被分散火力的对象了。
第二天一早,南宫凌等三位贵女找到魏破天时,魏世子兴致格外高昂,带着她们跑去第七师师部,找张自行喝酒。
三杯下肚,魏破天就开吹,自诩棋艺无敌,收拾宋子宁不在话下。南宫凌等人可是都看过他如何耍赖的,当下也不揭穿,只是掩嘴浅笑。
张自行也和宋子宁奕过几局,被杀得大败而归,此时听闻,心中怎么可能服气,道:“你要是能赢七少,那才见鬼了!”
魏破天大手一挥,大笑道:“就那小白脸?别说赢他,就是连胜三局,也不在话下。老子还真不是吹!赌点什么?”
张自行气笑了,道:“魏世子想要什么?”
魏破天搓手笑道:“听说你手上有块极品缠丝精金,嘿嘿,我也不贪心,切半斤给我就成了。”
张自行不由瞪了他一眼,缠丝精金这种稀有金属是高级护甲的原料,在魏破天口中说来简直和白菜没啥区别,“半斤?抢都难吧,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魏破天说:“我手上已经有不少材料,就缺这东西了。有了它,我就可以找人打造一片护心甲,给我一个兄弟用。”
张自行微怔:“兄弟?”
“千夜,暗火的头,你也见过的。在永夜这鬼地方,说不定哪天就挂了。有件好甲,老子以后也能安心点。”
张自行脸色和缓很多,想了想道:“也好,不过你又拿什么东西当赌注呢?”
“这把扇子如何?”魏破天取出宋子宁那把折扇,刷地一声打开,正反两面都招摇一番。
张自行倒是识货,“这是大家之作,价值不菲。可我也是带兵打仗的,要这东西干什么?”
“你不喜欢不等于老头子们不喜欢。那些贵妇小姐更是喜欢得很,你看看她们的眼神!”
旁边南宫凌等人纷纷伸手,暗自往魏破天身上狠狠戳下去。只是他皮糙肉厚,全然不痛不痒。至于宋子宁这把扇子是怎么到魏破天手里的,似乎背后另有故事,却是谁也不知道。
张自行一笑点头,应下了赌局。
两人继续喝酒,到下午时分,魏破天派人去给宋子宁送信,问清对方在暗火总部,就醉醺醺地拖着张自行去找宋子宁下棋。
坐在棋枰前时,魏破天一直在打酒嗝,还有点东倒西歪,可就算这样,他也直落三局,赢下了赌战。
张自行看得目瞪口呆,虽然魏破天棋风大开大合,颇有章法,可他试过宋子宁的棋力,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完全不觉得魏破天这样就能连胜三局,说背后没有猫腻都不可能。
但是张自行也看得出宋子宁和魏破天虽然都是千夜的朋友,私底下却水火不和,又怎会联手来算计他?他再一转念就已明白,这恐怕都是魏破天一手策划的连环局。
不过明白归明白,张自行虽然对被算计很是不快,却愿赌服输,当下就吩咐亲兵去拿缠丝精金送去魏破天的居所。
魏破天嘿嘿一笑,毫无惭色,说:“一点小手段,别放在心上。”说着,拿出折扇,直接塞给了张自行。
张自行一怔,没想到魏破天原来打的还是以物易物的主意,赌局只是一个由头,神情为之一松。
宋子宁在旁边看完始末,瞬间就明白自己被利用了个透,不由脸色发黑。
就在此时,黑流城上空忽然响起凄厉的警报声,众人神情都变了。有第三军团的分舰队在外巡航,怎会如此突然地有警?
张自行二话不说,腾空而起。他的亲卫队全部跟着狂奔出去,数辆轻型越野车开足马力驶向最近的城墙哨所。
张自行飞临城楼上空,极目远眺,只见远方出现四个小黑点。那是四艘浮空战舰,正以极高的速度飞来,难怪外面的巡航小艇来不及发回讯息。对方仅仅是航速一项,就稳稳地把分舰队内绝大多数战舰给压了下去。
张自行心中顿时一凛,发出一声震彻长空的啸声。分舰队的护卫舰和驱逐舰次第升空,主力战列舰也开始启动热机。
远方四艘浮空战舰速度不减,笔直向黑流城冲来。它们也看到了黑流城一艘接一艘升空的帝国战舰,于是不断打出灯语。
“原来是红蝎军团。”张自行顿时心中一松。
这时,宋子宁和魏破天也一起赶到了城墙上,看清楚来舰,两人对望一眼,都是脸色微变。
ps:昨晚被更多的盟主放翻了……这一更多点,补更会比较晚,不过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