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随着枪炮长的一声令下,“阿穆尔河”级内河浅水炮艇一侧的火炮打出了一轮齐射。±杂∨志∨虫±齐射过后,这艘排水量不过250吨的炮艇甚至因为反作用力而整体朝河中心方向横移了几十厘米的距离。
四发口径不一的炮弹落在了河岸边松软的黑土地上,在一帮穿着鱼皮、狍子皮衣衫的野人中间弹跳了几下,擦着碰着的六七个人无不惨叫着倒在地上,汩汩鲜血从残肢断臂口中溅射而出,让整个场面显得极度血腥。
“一到六排登陆,七排掩护,掷弹兵排披甲!”陆军第105连连长李仁军上尉抽出了雪亮的军刀,大声下令。随着他的命令,全连240名官兵立刻紧急行动了起来,他们站在炮艇左侧船舷上,待炮艇停稳后,立刻在军官的口令声中跃下低矮的船舷,落在了一些早就放下的小木船上,然后船上的军夫立刻用木杆向岸边撑了过去。
岸上的鱼皮鞑子们没敢离河岸太近,他们不是没有见识。俄罗斯的哥萨克们早就教他们见识了火枪的威力,他们明白自己手头那些制作粗劣的木弓和骨箭,在训练有素的火枪手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可笑玩具。于是他们早早就站在了远离河岸的地方,以免被河中心冒着黑烟的大船上的火枪手们射击到。但躲开了火枪射击,却躲不开火炮射击,八艘东岸炮艇上依次发射而来的炮弹迭次在人群中制造着杀伤。
虽然他们的人群密度已经很低了,但在如雨点般落下的炮弹打击中依然死伤不轻。此刻又看到东岸陆军的火枪手们划船朝岸边杀来,他们的战斗意志终于出现了松动,不是他们胆小怕死,实在是这种不对称的战斗方式让他们很憋屈啊。敌人能轻易利用火力优势虐杀你,你却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
这种憋屈他们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那就是那些来自西边和北边的来去如风的哥萨克骑手。这些彪悍的战士们用马刀、骑矛和火枪让这些半渔猎半农耕的野人们防不胜防,最终一一屈服在他们的铁蹄下,将自己辛苦所得的皮毛、砂金、牲畜以及一点可怜的粮食乖乖奉上,否则整个村子屯子就有覆灭之虞。这可不是开玩笑,这些哥萨克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就连那些俄罗斯破产农奴们都不是什么善茬,武装起来一样都是杀人掠货的好手。
原本这些在陆上纵横驰骋的哥萨克们已经很令人头疼了,但如今突然又出现了大群来自江面上的“”,还带着火枪、大炮,一样的彪悍、一样的令人无法抵抗。特别是他们的人数看起来还比那些最多时不过一两百人的哥萨克要多得多的时候,这就更令这些在沿江沿河地带定居的村寨长老们心惊胆战了。
战斗在五分钟后结束了,登陆的东岸陆军结成紧密的队形,以熟练的排枪轮射将野人们的任何攻击企图都打得粉碎。手握军刀上岸指挥的李仁军上尉也看得意气风发,当年老毛子就是靠着这些近代化的职业步兵一路东征,将沿途的鞑靼人、蒙古人、土库曼人、哈萨克人、女真人、满洲人等野蛮人通通推平,灭国无数、拓地万里,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至于说哥萨克?对不起,骑兵在这个过程中只是居于辅助地位,他们甚至连土库曼牧民都搞不过,也屡次被喀山人击败,更别提那些弓马娴熟的蒙古人了,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依然是吃苦耐劳的俄罗斯步兵——一种在欧洲以战斗力低下、无能而著称的三流步兵。
这座寨子的族老们恭敬地跪伏在东岸人的脚下,乞求他们的宽恕。李仁军上尉拄着军刀,在士兵们的团团护卫下,用胜利者特有的倨傲目光看向这些穿着破破烂烂的野人女真部落。在摆足了威势后,他才轻轻挥了挥手,让紧跟着登岸的黑龙江保安团(庙街等四寨丁壮组成的临时性部队,兵额为一千五百人)中山丹人出身的官兵用土语与他们交谈,要求他们交税并且服从东岸人的统治。
税收对这些寨子的野人们来说真的不能算轻,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认命吧,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难不成还能抛家舍业地逃到远方去?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如果没人接济的话,怕是很难活过这个冬天。
在不情不愿地交了税后,李仁军上尉着人告诉他们,现在他们已经受到了华夏东岸共和国的保护,如果再有俄罗斯人或满洲人来向他们收税的话,他们大可以严词拒绝。如果那些人还不依不挠的话,那么就立刻报告离此最近的共和寨,东岸人会组织讨伐队来捍卫他们的利益。当然了,在讨伐队出动抵达之前难免会发生一些意外,他们若是担心自己的安全,那么大可以举家搬迁到共和寨甚至更下游的江东寨、恒衮寨、庙街等地定居生活,成为华夏东岸共和国治下的殖民地居民。
在收缴完税收后,李仁军在强征了几个向导后,便率军撤离了这个村寨,然后继续沿江南进,一路扫荡所见的各处村寨。有的村寨离河岸远的,李仁军甚至还派遣陆军主力协同一千五百名黑龙江保安团的士兵上岸深入内陆进行袭击。
就这样,当时间走到六月底、七月初的时候,这股一路南下的东岸军队已经杀到了后世乌苏里江和黑龙江交界处的伯力城。这个时候的伯力城自然还什么都没有,后世由关内汉族移民建立起来的城市此时还根本连影子都没有呢。
但本地亦有不少居民(赫哲人、达斡尔人)们以渔猎为生,但奇怪的是他们却几乎不进行农耕活动,比他们更靠北、更靠西的赫哲人、达斡尔人、鄂伦春人或费雅喀人都或多或少种植一些黑麦燕麦之类的谷物,以作为食物的补充。但伯力城附近的居民们却似乎什么也不种,专职以渔猎为生,并且只向满洲的博格德汗称臣交税,同时也向博格德汗的军队提供马匹和兵员,双方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甚至可以说得上亲密,因为他们是最早的几个投靠黄台吉的野人女真部落。
“只服博格德汗的管治么?很好!”看着如同下饺子般从炮艇上跳下的黑龙江保安团士兵们,担任此次行动总指挥的李仁军上尉冷笑一声,然后“刷”地抽出腰间的指挥刀,朝这些野人修建的城寨一举,说道:“大伙奋勇作战,许洗城两日!”
在听到李仁军的最新“指示”后,这些一路上几乎没进行什么像样战斗的士兵们顿时山呼万岁,然后红着眼睛朝江边的城寨杀了过去。不过他们却也没被可以随意抢劫杀戮的兴奋感冲昏了头脑,他们依然井井有条地按照作战条例进行着机械般的战斗。
博格德汗麾下的部落果然比北方的那些野人战斗力要强一些,因为他们的人群中居然出现了一些身披棉甲的精锐,同时很多人手头使用的竟然也是金属弩箭,这让见惯了木矛骨箭的东岸士兵们大吃一惊。
但也仅仅是吃了一惊而已,当东岸人排成紧密的队形,并将四门野战轻型火炮拖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些赫哲人和达斡尔人的失败。猛烈的炮火将树木拼接而成的寨子打地木屑飞溅,猛烈的排枪齐射将每一个企图出现在城头的战士都打得浑身是眼,这样凶猛的攻势让这帮野人们感到了害怕。
他们企图派出部分骑兵冲击东岸人的炮兵阵地或火枪手方阵,但护卫在侧的黑龙江保安团一千五百名长矛手却用事实告诉他们,这种零散规模的骑兵冲阵对他们来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只是给他们多增添了一些额外的功勋而已。
木质结构的寨子挡不住8磅火炮的集火攻击,寨门首先被攻破,紧随其后的是寨门两侧的木墙。这个时候东岸炮兵也给火炮换装了散弹,火枪手们开始配合着炮兵前进攻击,将任何企图靠近的敌人都打倒在地。清理完了敌人有组织的抵抗行动后,黑龙江保安团的士兵们在王世传的率领下大吼三声“万胜”,然后披甲执矛杀了进去,敌人的抵抗开始了不可抑制的崩溃。
战斗最后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画上了句号。冲入城内的黑龙江保安团的士兵们开始了血腥的洗城行动,城寨内的赫哲或达斡尔两族的成年男丁被全部杀死,女人和小孩被掳走,至于牲畜、皮毛、金钱和粮食么,自然是乖乖上缴后按比例统一分配了。当然在此过程中被入城士兵们自己私下截留的,李仁军上尉就当没看见了。
在一连清洗了伯力城附近方圆几十公里内的数个城寨后,李仁军下令全军登陆,并开始修建城寨。他们一路上征收了大量的粮食、牲畜、皮毛和金银等实物税收,此时杀得兴起的他们干脆决定修缮、改建敌人的旧寨子,并在这设置稳固据点。与此同时,八艘炮艇也分批返航,准备到庙街去拉一批人和物资过来,以充实这座被命名为伯力寨的新据点。
而就在东岸人据守着黑龙江与乌苏里江交界处,并开始大修城寨后,满清宁古塔章京海色终于也接到了他治下的多个村寨被一股“突然冒出的着黄衣的土匪”血洗的消息。老实说,他对这个消息极为震惊,黄衣贼竟然出现在了黑龙江一带?
海色是宁古塔梅勒章京,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底层旗民,他对发生在关内南方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黄衣贼的那个莫大帅在北中国三省闯下了偌大的威名,他海色作为八旗的中层将官,自然也是极为清楚的。而正因为清楚知道很多事情,此时他才更加感到震惊。在思考了片刻后,心下感到不妙的海色立刻点齐了城内的五百名八旗驻防官兵,同时又在附近的村寨里征发了七八百名壮丁,然后带着两门小口径火炮和大量马匹,朝乌苏里江和黑龙江交界处赶去。
他得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始终觉得心下不安!当然了,在出发前,他已经派遣信使快马前往了沈阳,以便将这个惊人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那边的留守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