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八章
孟衍所学的武技中,有不少是炎系功法,不死凤凰剑、无上光明火,都是与火有关的功法,现在看到一个巨大的圆盘形飞船,高速飞来,上头洋溢着源源不绝的盎然生机,自身体内的真气像受到刺激,活跃起来,这感觉……倒是很奇特。
“……叶家的功法,似乎很别树一格,很有意思,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试试看威力。”
孟衍摸着下巴,说话的语气,活像是想把天上那艘木轮拆了当柴烧一样,梅影听在耳里,一阵阵心惊肉跳,生怕他与叶家有什么摩擦,那可真是后患无穷。
“……说来我真该庆幸,青木叶家不是那种无脑门派,对门下弟子的约束算严,比较没有那种态度骄横、霸道、胡作非为的人,你这小子还算有分寸,都是被动还击,不主动招惹什么人,所以,也不用担心你和那边有什么冲突。”
“你怎么一副很庆幸的样子?”
“………不然我该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吗?我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女孩,难道还会希望看男人打架吗?”梅影道:“你是我带入本派的,我对本派有一份责任,可不能让你给本派惹什么麻烦。”
说话的时候,烈朝霞身上的火焰已熄,失控的真气也平稳下来,周围异象消失,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对孟衍开口,半空中的大木船忽然射下一道青光,跟着,青光之中浮现人影,赫然是一群配剑武士,还有一个做着文士打扮的青年,看似斯文,腰间却配带长剑。
“……糟糕,怎么偏偏是这一个……”
梅影的低声叹息,没有瞒过孟衍的耳朵,他凝目看去,那个青年的长相倒很英俊,是那种千中选一的俊美,气质也不差,在一身的上等衣着衬托下,尤其显得丰神俊逸,雍容华贵,是那种非常讨女性喜欢的男子,不过,孟衍的感觉并不好,因为那个青年的脸上,满是傲气,是那种孟衍自觉装也装不出的傲气,仿佛蔑视着他水平视线之下的一切。
“……好眼神,就差没有把你们都是蝼蚁这行字刻头上,简直是会走路的看不起人招牌。”
孟衍斜眼望向梅影,“这都是什么人啊?不是说青木叶家家教很严,子弟都温恭良简,那这家伙……是混血咋种还是野种?”
“……拜托,小声一点可以吗?要是声音大了,又是一场麻烦了。”梅影低声道:“什么地方都有例外的,青木叶家的家训虽然严,也有少数不是那么照规矩来的,你面前的这一个,偏偏就是这里头最麻烦的一个,叶家这一代的祭子,精英中的精英,叶玉龙。”
“这家伙的精英称号,是凭人事关系得到的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顶多也就是个圣王,不像是有那么强啊。”
“人不可貌相,况且,这世上有很多你不晓得的神奇功法,青木叶家的底蕴之深,更不是你能想像的,你能以锻骨战圣王,别人也能让实力不显于外表,你别因为这种事吃上大亏“
梅影紧张地告诫着,真心是担忧这小子搞出什么事来,惹上叶家。叶家东土盟主的千年位置,是靠一场一场战役打出来的,内中高手无数,深不可测的底蕴,更远非其他大门派能够比拟,惹上叶家,严重程度远不是对上其他大门派能比的。
“你们里面,哪个是孟衍?”
情况只能说是天不从人愿,梅影没想到自己这边努力避免惹麻烦,那边麻烦已经自己找上门,但就是想不太明白,叶家怎么会要找孟衍?总不会……是至尊戒玺之事,东窗事发了?
“叫这名字,总该是个男的,应该就是你小子吧?”
叶玉龙直线朝三人走来,目光一直看着孟衍,虽然是一副蔑视的眼神,却没有什么敌意,不只梅影,就连孟衍自己都觉得奇怪,跟着,叶玉龙眼中闪过一丝热切,那种像是点燃干柴般的炽热程度,着实把孟衍吓了一跳,幸好,他发现这道视线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霞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叶玉龙看着烈朝霞,道:“你不在真火剑楼,跑来这地方做什么?还跟莫名其妙的人在一起!”
“霞妹?”
孟衍闻言,扬了扬眉,瞥望向烈朝霞,很好奇从哪里跑出来一个男人,表现得与她这么亲热?以她个性,有这么个男人存在,为何之前从没听她提起?不过,叶家的祭子、精英,这身份别说配得上真火剑楼的小公主,甚至还有些贬低自身,照说该是非常有面子的事,为何……烈朝霞会没提过?
再一看烈朝霞,果然她露出惊恐万分的神情,又有几分恶心似的,像被人从领口倒进整盆毛毛虫,缩着粉颈,交抱双臂,登登登连退三步。
“没有‘霞妹’这种说法!叶家少爷,我与你并不是很熟,平常也没什么往来,请……请你自重一点!”
叶玉龙一拨巨嘴鸟似的尖长浏海,露出两排齐整白牙,潇洒一笑。
“你胡说什么啊霞妹,是被我帅傻了吗?看到我胸口小鹿乱撞是非常自然的现象,撞啊撞的你就习惯了,千万别自惭形秽,如此玉树临风的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说话啊你!”
烈朝霞瞪向叶玉龙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任一个稍微聪明点的人,都会晓得女方的不悦,但叶玉龙却丝毫没把这当回事,拨着浏海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虽还没过门,早已是我叶家的人,为什么对为夫这般冷淡?是我的耀眼让你却步了吗?是我风一般的漂泊令你如此无依,以为可以活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呼吸着没有我的空气么?”
“未……未婚妻?”孟衍扬了扬眉,眼睛睁得铜铃大。梅影举手覆额,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孟衍这下真是被雷得不小,瞥了烈朝霞一眼,看她一副急得要哭出来、欲辩无言的表情,问题肯定不走出在她这边,正想安抚几句,忽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不----!”一个人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叶玉龙越说越激动,两袖一甩,踉跄几步,抚胸单膝跪地:
“你……你变心了,是不是?早知道,当年我就该把你带回天龙国……啊不,我是说带回叶家。在真火剑楼那种贫穷落后的乡下地方,果然污浊了你玲珑剔透的心……”
“谁跟你‘贫穷落后的乡下地方’啊!”烈朝霞简直气炸了。
原来是个自演狂,孟衍看着叶玉龙无视小美女的怒斥、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本想招呼两人离开,让他自己演到爽为止;不过,难得烈朝霞这么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让人直想欺负她一下。
孟衍灵机一动,身驱剧震,脚下踉跄后跌数步,胸口剧烈起伏,瞪大眼睛看着烈朝霞,手指颤抖,半天也发不出声音。
“你……你……想不到你……”
“师兄,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像得那样!”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你欺骗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会……不会对你……啊----不应该啊!”双膝跪地,砰砰砰地膝行几米,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迸出胸臆,回荡在天幕之下。
叶玉龙停住抚胸痛嚎的动作,俊美的脸上浮露出警省的认真神情,两个跪地抱头的男人隔着一大一小两名美女,炽烈的眼神隔空驳火着,激荡出骇人的火花来。
“这……这股异样的肃杀之气是怎么回事?”烈朝霞忍不住背脊一悚,无助地望着梅影。
“不知道。难人有时候也是很古怪的生物……”
“哼哼,你也蛮有一套的嘛!”叶玉龙维持原本的动作不变,神情森然:“小子,和我未过门的妻子勾勾搭搭,信不信我废了你?”
“我只是想起一位大文艺家的作品而已,念念对白也不行?”孟衍依旧双手掩耳,目光犀利,丝毫不落下风。
“……你们都给我站起来说话!”烈朝霞快崩溃了。
叶玉龙缓缓站起,瞪着孟衍,发出威吓,正解了快演不下去的孟衍之危,他侧眼看向叶玉龙,脸上表情冷了下来,似笑非笑,先瞥了梅影一眼,投以一个无辜的眼神,梅影一下紧张得头皮发麻,偏偏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祈祷事情不会惹太大,而紧跟着,孟衍瞥向叶玉龙,虽未开口,可那挑衅的眼神,谁都看得懂,传递的讯息只会是“有本事便放马过来”这句。
气氛一时紧绷,照孟衍的想法,这些世家弟子通常气量狭小,又目中无人,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想不动手是没可能的,一战难免,所以在回瞪叶玉龙时,已经做好了动手准备,而从叶玉龙的眼神看来,他也打算动手,甚至……有了杀人的想法。
不过,就在出手之前,孟衍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犹豫,这让孟衍颇为好奇,一时也想不到是什么让他生出顾忌,居然忍得下来,不向自己动手。
“叶玉龙!你再敢胡言乱语,对孟师兄不敬,我不管你是什么身分,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证明心意,烈朝霞站出来表态,急切之情,溢于言表,这出人意料的行为,刺激到叶玉龙,他看了一眼烈朝霞,又看一眼孟衍,恨意之火像千根针射过来,孟衍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因为……叶玉龙眼中的那抹顾忌仍在,孟衍肯定他不会动手。
“哼!”
一如所料,叶玉龙没有动手,又一次强把怒火忍下,瞪了孟衍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封帖子,向孟衍掷射过来,孟衍随手接过,发现那是一封金灿灿的请帖,以金线穿在木板上,整体相当华贵,封面上龙飞凤舞地串出大字,十里亭会!
“……哦,请帖?”孟衍道:“我对这名字有印象,是叶家主持的匠师大会,东土各地够份量的匠师,在十里亭下齐聚,展示作品……请帖送到我手里来,就是我的成绩获得了肯定,真……赏脸啊。”
“哼!若不是因为你受邀参加十里亭会,焉能容你活命?就凭你与我女人勾勾搭搭,我就该取你狗命。”叶玉龙道:“你最好准时出席,眼睛放亮点,否则我随时能要了你的命。”
“啧,不过是一个送帖子的信差,居然说话这么呛,青木叶家的信差,说话都是这么嚣张的吗?不清楚的,还以为你是来轰跑贵宾的,这就是叶家的邀客之道,不来就死?”
孟衍哂道:“那我还真不敢去了,天晓得去了之后,会不会还有人说要干掉我呢?就请你替我把话传回去,看见你的脸让我恶心,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