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的处置简单粗暴,完全忽略钟可姑和邬夜春的事后感受,对他来说,哪怕跑去上吊也是活该。
千寿堂,徐海徐汾和二女都跪在老太君面前,其中邬夜春俏脸肿得像个猪头,令人不忍目睹。那块木头人扔在了地上,还有眼纱和膏药,用朱砂笔写的生辰八字触目惊心。
徐灏懊恼的看了看手掌,打女人太不像话了,不是男人所为,本应该一刀宰了,那才算是大丈夫。
老太君沉声说道:“混账!待月你说。”
待月早吓得瘫软在一边,痴呆状。徐灏说道:“赶紧的。”
“是!”待月马上恢复了正常,慌忙将徐汾吃酒算命,钟可姑来回问答的经过,一直把木头人缝在枕头里说了一遍。
随后两只腿都被打断的徐汾也苦着脸也说了一遍,老太君松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了,我说可姑素常不是这样的狠心人,都是受了徐汾这混账东西的愚弄。总是她年纪轻轻没有什么见识,恨不得丈夫马上回心转意,误信了人言。”
转而对着徐海冷哼道:“你媳妇一片深情对你,你就该处处体谅她,可怜她才是。你当初执意要娶二房,其错本就在你身上,你若为了此事恼她,便是天底下第一没人心的猪狗了。”
徐海不服气的道:“正经人,会把丈夫的名讳八字给人嘛?”
徐增福大怒道:“你还敢不受教!你若是钟氏媳妇,丈夫这么对待你。你心上如何?不知悔改,干脆把两个媳妇都休了。你削发去当和尚吧。今日家里闹出此等事,一切错在你身上。”
徐灏点头道:“三叔说得好。”
谁知老太君对着他说道:“你做事也太过孟浪了,听见了你先该和我说声,怎么天翻地覆闹到全家尽知?她一个女流,如何当得起?唉!所幸你把人给带来了,不然闹出事来可怎么得了?这孩子心里苦着呢。”
徐灏说道:“苦,大家伙都同情,可明知家宅大忌。不知深浅的尝试,没想过万一事发后怎么办?怨不得我。”
羞愧欲死的钟可姑幽幽叹气,好在她晓得三哥此举大抵要帮她,不然冷眼旁观就行了,“是孩儿做了傻事,今后再也不敢了,求老祖宗原谅。”
老太君说道:“你没有害人之心。行止不当情有可原,家里不会与你计较。”
忽然徐灏对着全家人说道:“我不管别人家妻妾如何斗得你死我活,在徐家就得安安生生,不然任何人也不例外,我要她死就没人救得了。这些话对雨诗芷晴等所有人都适用,不管当初因为什么原因。既然你等已经选择了结果,那就不要去埋怨,更不能心生恶念,不信邪那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邬夜春,钟可姑。给你们二人三天时间考虑,想改嫁徐家同意。并且会赠送一笔安家费。如果选择继续留在徐家,那么此事只可一而不可再。
邬夜春我也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哪怕钟可姑死了,也永远轮不到你做正室,你不服可以埋怨你爹妈,埋怨我们任何人,但是你别妄想了,这家里轮不到你说话,并且就算徐海有志气带着你离开徐家,我也可以告诉你们,除了一起去死,你们哪也别想立住脚。
徐海你若不能好生对待妻子,那你就干脆出家吧;钟可姑你要死就赶紧死,邬夜春你想走人就赶紧走,没人拦着。舒二娘夫妇一家子,即刻起离开徐家,现在我说的话,全家人就算老太太和我娘也别想改变,在这件事上头,我说一不二,不容更改!”
说完,徐灏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全家人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无话可说。长期以来,徐灏在家里越来越低调,什么事似乎都不发表意见,一切尊重长辈的意思,今晚突如其来的发作,以至于大家醒悟过来,这徐家永远是他说的算,没有之一。
刘氏忍不住牢骚道:“老三怎么就不去教训教训湖儿他媳妇,真是的。”
徐增福笑道:“那是亲家会做人,媳妇泼辣归泼辣,却没有害人之心。”
朱巧巧神色复杂,扭头看着表情淡淡的沐凝雪,低声道:“与其说他在立威,这话更像是对你说的。”
沐凝雪嫣然一笑,骄傲的道:“这才是我的男人。”
老太君对着感激涕零的钟可姑说道:“此事你总归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罢了,徐海,你也说说话,这都是你的妻妾。”
徐海看了眼万念俱灰的邬夜春,颓然的道:“孩儿还能怎么办?敢说一个不字,三哥就会宰了我。”
老太君没理会邬夜春,很是厌恶她这次的做法,对着王氏说道:“千错万错都是你的过错,孩子糊涂了,你难道也糊涂了?把她们领回去,有个好歹也别来见我了。”
“娘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王氏心里很是懊丧,谁能想到一个媳妇私下里弄鬼,一个媳妇竟想借刀杀人呢?
在这件事上头,还真没人埋怨徐灏会大动肝火,就算此事没有闹大,可两个女人没有受到教训,今后能消停?
再来不管有心无心,邬夜春的做法确实令人心寒,背着长辈告诉丈夫,徐海喝了酒一怒之下去揭发钟可姑,混乱之余,让钟可姑有口难辩,除了一死还能如何?
类似之事在后宅发生的太多了,是以谁都不会指责徐灏多管闲事,毕竟谁都不想家里闹出人命。
任何人也会觉得很棘手,怎么处置都会不妥,反倒是被徐灏这么简单粗暴的一搅合,彻底震慑住人,不但就此绝了邬夜春的野望,也把此事干净利落的了结,当事人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全家人都会站在徐灏这一边。
书房里,徐淞翘着大拇指,笑道:“哥还是你厉害,你弟妹一回去就大赞你呢。要我说干脆把那邬夜春杀了得了,这样的女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行。”徐灏把自己的匕首扔在了桌子上,“去吧,提着首级来见我。”
徐淞讪讪的道:“我就是一说,好歹都是一家人。”
徐灏没好气的道:“如果我是邬夜春,我也会揭发,她又不晓得木头人是怎么回事,若钟可姑真的包藏祸心,也就名正言顺的上位了。说实话,你我兄弟要是遇到类似之事,只定会不分对错先把阻碍之人除掉,你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
徐淞一呆,随即说道:“确实是这个理,那如此来说邬夜春没做错?”
徐灏无语的道:“糊涂!你要记住,游戏规则是由强者制定,我们可以做坏事,但也可以不允许他人做坏事,这就是现实,所以为了让他人听命,你就必须去获得让他人听命的资本,不然你就得服从强者。”
徐淞点头道:“我好像明白了。”
徐灏笑道:“明白了最好,不明白也没关系。现在我没了官职,你要准备去当左都督,如此徐家才能更好的做强者。”
第二天,心血来潮的徐灏邀请一大帮朋友去了新宅,特意把人带到青霜设计的八卦阵里。
到处皆是山石堆砌,高下纵横任何一处都可以点缀入画,众人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又走过一处大院子,那山石越发的多了。
假山上有多处台榭,徐灏不怀好意的进了一个山洞,众人一出来就见四面俱是层峦叠嶂,松树交翠,曲径蜿蜒,各种各样的奇石有的如卧豹,有的如蟠虬,有的如鬼神,宛如置身于幽幽深山峡谷中。
再一看徐灏没了,薛文后悔不跌的道:“哎呀,咱们中计了。”
赵亮却胸有成竹的笑道;“不妨,你们随我来吧。”
薛文喜道:“忘了你曾来过,徐老三总算良心未泯。”
大家伙放心下来,边走边笑骂徐老三不是个好东西,欣赏着此处的绝壁景致,跟着赵亮来到一段峭壁之下。
穿过去山回路转,前方有个黑黝黝的洞门,赵亮说道:“就是这了,如果找不到这里,转悠一天也甭想出去。”
众人赞赞称奇,鱼贯朝着里面走去,洞中铺着青石,道路甚为平坦,从顶上的石缝里漏着天光,迂回曲折也不知走了几转方才出洞。
一出来又是一带清溪,潺潺流水迎面把去路给拦住了,远远望去,对岸耸立着两座飞楼,在半空中有回阁连接,周围全是花草树木。
薛文笑道:“此处布置的十分奇巧,只是路径太曲折了,平日里女眷们怎么好走呢?”
赵亮说道:“另有平坦大路,这里用来取乐的。”
薛文说道:“此处无船,该怎么过去?“
“船有,不过这时候用不着。”赵亮又引着大家伙从一座石山穿过去,近溪沿岸遍围着白石栏杆,走了一会儿,路出柳荫,芳洲在望。
那洲中也有些精致亭榭,又走了数百步远,石栏曲折出现了一段竹桥,从朱桥上迤逦行走,至一古色古香的六角水亭。大家伙走得有些乏了,便在亭中倚栏坐下,看四面的风景。
赵亮笑道:“此处颇似西湖的平湖秋月,徐老三既然捉弄咱们,那咱们也不必客气,各抒已见来题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