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对火枪的看管非常严格,严格到了每把枪支都有编号和制作的匠人姓名,屡屡告诫将士不许丢失,制定了一系列制度,有专门的监察司校尉负责看守,违者同僚和亲属皆重罪。请加经典书友新群94947767
原本每逢战役神机营都是远距离迎敌,因火枪制作不易,战死者的枪支会被立即取走,现今打完仗后得更是要检查火枪有无遗失,渡河南下山东,朱棣甚至不许神机营随同,就怕万一失利有将士来不及撤回北方,火枪被朝廷得到。
白沟河一役后,认识到火枪火炮威力的朱棣马上下令,使得北平兵工厂变成了个一个大监狱,有亲信内侍带着五百名王府校尉看守大门。这引起了徐灏的反感,但也接受了马和即郑和带人前来监视火器,联想到了被朱棣发扬光大,臭名昭著的东厂和锦衣卫。
而徐汶手里的燧发枪是很早从徐淞手里要来的,一直作为保命武器背在身上,就因李景隆喜欢嘲笑他,没拿出来献给朝廷表功。
也是徐汶有着小聪明,知道燕军极为重视火器,便不想得罪姑父太过。
趁着人人都在注视着城下的燕王时,徐汶退到最后方给了徐辉祖一枪,然后借着混乱的时候逃到了城里。
他当时拎着被粗布包裹着的旗帜,是以没人察觉那是一支或许能改变历史走向的凶器。事实上就算火枪被朝廷得到,没有二三年也休想大规模装备部队,徐灏就从来没指望能够保守秘密,明末时满清已经拥有了鸟枪火铳和火炮的铸造技术,连印第安人都学会了用枪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意中微微改变了历史,混乱之中,从城门下掉下了一块铁板没有砸到朱棣的马上。
其实不管是铁铉还是盛庸徐辉祖都不敢公然暗杀燕王,弓弩火器等一概都不敢使用。用城门构造之一的铁板是为了试图造成一起意外,砸伤马匹后有伏兵冲出来活捉朱棣,不料连马都没伤到,大惊的朱棣慌忙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桥下埋伏的兵士七手八脚的爬上来时,燕王早已去的远了。
上了大当险些送命的朱棣随即暴怒,下令燕军再次合围济南城,铁铉当下命守城将士们大骂燕贼叛国。
朱棣越发恼羞成怒,大吼道:“让徐淞给我轰城。”
仅仅不到半日,看似固若金汤的城墙就被炮弹炸出了缺口,燕军挥舞着兵器齐声欢呼。
这时候城头上悬出了先帝的神牌。闹得徐淞赶紧喊道:“停止开炮!停止开炮!”
朱棣望着亲爹的牌位被气的七窍生烟,问题是岂敢轰击神牌?不消说冥冥之中的鬼神之说,就算神灵和先帝都不怪罪,也难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这下子燕军连攻城都不能了,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而没有后顾之忧的守军使用出各种火器,夜晚派出死士到处纵火,夏末秋初的时节天干物燥,动辄营寨整日里火焰冲天。加上赶来救援的各地兵马持续不断的袭击,使得燕军为之防不胜防。
朱棣满腔愤怒无从发泄,奈何又计无所出,每天气的暴跳如雷。竟赌气执意要长期围困下去,不困死城里人就誓不罢休。
一个月后,姚广孝终于忍耐不住,再次苦劝道:“围城数个月了。全军已是疲惫不堪,还请王爷暂且返回北平以图后举。”
这时候朱能匆匆进来禀报道:“杨文率十万人赶来援救,郭英集合了二十万大军要北上占领河间单家桥。意图堵住回归北方的水陆两道,张玉父子带着神机营赶去迎敌,朝廷水师两万人正在攻打德州。”
朱棣脸色红白交错,久攻不下的后果终于暴露了出来,万幸徐灏已经稳固了河北,击败了徐凯的五万人,使得官军无法两面夹击,不禁长叹道:“早知如此就该听从徐灏的建言,白白浪费了五个月时间。”
当晚燕军不得已而撤军,官军乘势进击,朱棣留下大将陈旭率领三万人镇守德州。
姚广孝等谋士官吏先一步乘船和徐淞的火炮营北上,朱能率领两万精骑沿途保护。因沐皙的四十艘战船及时赶到,使得朝廷水师不敢接战,让出了道路。
朱棣随后带领八万人返回河北,不料没等走上两天,陈旭竟然弃城逃了过来,拱手把水路枢纽的德州,也是兵进山东的桥头堡拱手相让,使得光复山东的官军士气大振,铁铉和盛庸的名声如日中天。
朱棣怒斩陈旭,留下陈亨等几位将领和五万人镇守河北,撤换张玉和神机营一起北归。
九月的大明湖景色格外优美,湖水都显得分外清澈见底,各色鱼儿悠闲的游来游去。劫后余生的济南军民品尝到了坚韧不拔赢得胜利的喜悦,品味着庆功美酒的甘甜可口。
返回的铁铉于天心亭设宴犒赏全城军民,要用盛大的庆功仪式和丰厚赏赐进一步激发山东军民的忠义之心。
谋士王度和参军宋平席上建议铁铉马上挥兵北上,认为现在的官军无论士气和战力皆能和燕军一争高下,汇合各路兵马后,兵力能增至四五十万人,倍于燕军的二十万。
而且铁铉善于出奇兵,威望可以令北方豪杰群起投效,收复河北指日可待,如此足以打到北平城下,燕军回顾被官军占领的家室,必四散而走,到时燕王走投无路只能投降。
铁铉叹气道:“诸公之策诚然令人心动,可北兵中除了雄才大略的燕王外,还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徐灏,那无坚不摧的火枪火炮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此人是谁无需我解释,当年他只身就能搅得山东官场大乱,乃是先帝心腹。与其率疲惫的将士北伐,不如以逸待劳,待下次燕军南下,我自有全胜之计也。”
喜欢稳妥的铁铉放弃了谋士的诱人建议,毫无疑问失去了转败为胜的良机。
十月初六,燕军顺利返回北平,徐灏随之北归,冷静下来的朱棣又恢复常态,表面上对徐灏仍然亲切信任有加。
总的来说,燕王指挥大军于白沟河大胜李景隆,顺势占领了大半个河北,受挫于济南算不上什么,此次出征基本算是大获全胜。
整顿兵马的时候,朱棣大规模升赏有功将士,都督佥事陈亨升为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指挥同知张信、房宽升北平都司都指挥佥事;都指挥佥事张玉丘福朱能等一干大将俱都升为都指挥同知。
新投效的济南卫指挥陆荣、济阳卫指挥使纪清升为都指挥佥事,作战勇猛的燕山中卫指挥使火真,指挥佥事王友等人也升为都指挥佥事,北平留守的老将顾成也升为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连同徐灏身边的各级将领俱得各升一级,不过除了徐淞外都不隶属于北平都指挥司,乃是隶属于北平燕山卫,也就是说连同徐灏都算是留守军,而大多数将领都是追随燕王出征的堂堂野战军。
其中后军都督府的设立,变相取代了徐灏的职责,一个陈亨一个顾成两位都督同知一个在河北一个在北平,使得世子朱高炽的军权大为缩水,只能打理政务了。
不过徐灏凭借最近的战功,被升为地位超然的从二品护军将军,看似是有名无权的虚职,而朱棣总不能连兵权都拿走,麾下有直属于自己的水师指挥佥事沐皙,山海卫指挥使沐毅,千户李秋和火赤儿等将领,掌握着另一支守卫北平的火枪兵五千六百人,水师官兵五千六百人,加上附属的工匠杂役等,总人数接近了整整两万。
也就是说,徐灏成为燕军体系里的一大派系,还是独立于燕王亲近于世子的唯一独立体系,总之这军队中的山头主义必不可免。
明朝官场上一样得论资排辈,燕军所有将领里面,地位最高之人都是原本就在朝堂官居高位的,像陈亨原本就是北平府都督佥事,顾成房宽和张信甚至徐灏等莫不如是。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知不觉中,陈亨下面聚集了一批起义后投靠来的北方将领,顾成身边则是官军投降之人,房宽张信等人也各有各的圈子,就算蒙古将领按照部落地域等也各有亲疏。
当然最大的派系乃燕王心腹将领张玉朱能丘福等人组成的北平嫡系,人多势众在军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朱棣作为政治方面同样优异的主公,升赏将领时就已经驾轻就熟的考虑过此节,自然不能让在北平地位很特殊的徐灏进入都指挥司,就连一直在军中做谋士姚广孝也仅仅挂着个文官职位。
朱高炽被排斥在军队体系之外,朱高煦朱高燧哥俩永远是藩王而不是将领,因此朱棣能够牢牢掌控着全军。
徐灏冷眼看着喜欢大权独揽的燕王,建言祭祀阵亡将士以及战死官军,朱棣遂命北平知府唐靖和布政司副使解缙祭奠雄县山川及白沟河之神。
转眼间炎热的夏天过去了,秋天也即将离去,寒冷的冬季又一次来临。
杨文北进河北,连续夺回多座城池,切断了漕运。陈晖取得郭英的指挥权,郭英被召唤京师,率军抵达定州附近,于铧山大败燕军,刚刚做了都督同知的陈亨受重创,抬回北平后不久死去。
面对气势正盛的官军,朱棣自是不愿坐以待毙,决定以攻为守,率师再次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