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心思显而易见,不外乎是借此显示帝王不记前仇的博大胸怀,还有什么能比赦免罪臣的遗孤来的更感动天下百姓?徐灏的用意也是如此,这么多人亲身参与,悠悠之口的压力,以帝王的身份,事后就势必会给相关人士一个交代。
果然朱元璋亲口赦免了张月云姐弟的罪人身份,并许诺等张羽长大成人后继承其亡父的侯爵,并派人护送姐弟俩返家,把叔叔一家子赶到乡下。
徐灏的誓言得以实现,欣慰之余,也替故去的张德感到心酸。从此张月云姐弟都对徐灏感恩戴德,鹤庆侯张家和徐家来往紧密,暂时不去说它。
明初四大案,影响了很多人。而最近的蓝玉案,使得以往彼此联姻频繁,那些幸存的勋贵豪门家家皆有死去的亲人,可谓是哀鸿遍野。受此影响,各家之间渐渐开始断了联系,轻易不敢往来。
徐家受到的影响也不小,先是老太君那一辈中故人星散,认识的老辈越来也稀少了,虽说这些年来往并不多,也足以让老太太心里难受伤感,每每思念故人而长吁短叹,笑容少了很多。
老爷太太们情况差不多,都有好友于此案惨死,尤其是和京城关系最密切的徐耀祖夫妇,往日的亲朋古旧倒有一大半全家都没了。这使得整整半年徐家阴云密布,连老太君六十二岁的大寿和几位长辈的生日都无心操办,草草张罗了几桌酒宴吃毕了事。
至于徐灏四兄弟也一样,都有同辈好友相继离世。其中徐灏再也不想结交什么京城人氏,原因简单,他不想再看到好友死在自己面前,若干年后朱棣率兵进京,史书上记载的很清楚,又是一场大规模的杀戮。
因此每次进京都婉拒前来结交之人,什么身份的都有,富贵公子、士林才子,侍卫官吏乃至贩夫走卒。而家中附近的年轻人凡是找上门来的,几乎都打着攀附的心思,徐灏觉得无趣干脆都不见。可是没有朋友又觉得寂寞,所以徐灏只和朱高炽兄弟俩还有皇族子弟联系,徐灏虽然出身不高,但他有三位贵为王妃的姑姑,加上燕王府在皇族里的威望,这令眼高于顶的龙子凤孙们皆高看他一眼,不过基本大多是些泛泛之交。
徐灏虽说也没有攀附这些贵人的心思,但是自从入了一股朱尚炳的盐矿生意后,所得颇丰。他决定把南货北运的生意做起来,有了各地王府作为依仗,不愁没有稀罕货物的来源,行销天下也不怕有各地官府等势力刁难。
身为燕王府门下,徐灏自然把打算说给了朱高炽听,当然不能点明他老子的雄心壮志,而是说燕京地处北方,人口不多赋税不足,多增加一项财源也是好的,而且商号遍布各地,或许还能收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总比事事都得靠官府的通报,消息来源太单一。
朱高炽做事一向稳重谨慎,考虑再三没有做出明确答复,而是派人去北方把此事告知父王朱棣,如此徐灏只能等待了。
徐灏不是不想自己经营生意,而是成立商号之后,早晚必会被朱棣拿来所用,等靖难之役时消息堵塞,任何能用的东西朱棣都不会放过,与其那时被利用,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出来的好。再说徐家人手不足,他还指望燕王府出人出力,然后坐享其成。
红叶的买卖自从得了王家姐妹五百两黄金之后,这月初酒楼已经建成,地点位于紧靠着秦淮河附近的一条繁华街道上,已经开始请匠人装潢,取名宴宾楼。可惜麻将受到大环境的影响,红叶再也没有卖出去一副。
朝廷的手笔很大,主楼有三层加上周围其他建筑,占地面积等同于一个唐朝时的坊市,能同时容纳数千人一同吃饭。
值此京城动荡,没有权贵竞争的时候,徐灏把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典当。可别小看喽,他屋里任何一件古董宝贝都价值不菲,皆是当年徐达征战天下时的战利品,然后逢年过年随手赏下的好东西。此外还有三位姑姑赏赐的稀罕玉器等小玩意,刻有宫廷字样的不敢变卖,其它的都统统当了个好价钱。
徐灏又东凑西借了一些钱,王府子弟少则几百两多则一两千,如此毫不客气的出手两万两银子,又借助燕王府的影响力,仗势欺人的把有兴趣的地主老财,南北商人全都连恐带吓,独家把个酒楼附近临街的店铺一口气买下了十间。
酒楼则按照和官府的约定,堂而皇之的占据了一半主楼,其余供百姓商人自由签订契约,陆陆续续有不下于二三十座酒肆要开张。
徐灏对此欣然欢迎,规模效益是很有必要的,何况他肚子里有的是好主意,不怕与人竞争。
要不是因为蓝玉案的影响,往日里这十座临街店铺最少得价值五万两白银以上,可惜当时京城内外人心惶惶,豪富人家谁敢轻举妄动?豪门大臣们自顾不暇,又有燕王府出面打招呼,家资势力差一些的人谁敢争锋?总之白白便宜了徐灏,不出半个月,商铺的价格就回升了一倍多。
这些店铺就完完全全属于徐灏自己的了,因为都是他自己出的钱,名义上则依然属于家族共有的产业,实则房契捏在他自己手里,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哪怕打官司都没用。
长辈们对此心中有数,钱是侄儿张罗的,路子也是他自己跑出来的,官府方面还是他自己搞定的,那房契写的也是他本名,再说身为长辈也拉不下脸来霸占侄子的产业,大抵收入归官中就够不错了,白占的便宜还能说什么?
徐灏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曾说给过家里人听,而大伯被革了职没了收入来源,又卧病在床的,王氏手里倒是有不少私房,可是不舍得往外拿。自从大哥徐汶打理起了外事,倒是有意购置一两座店铺增加出息,但是家里现银不够。
尽管徐灏情知徐汶管事是天经地义,但是管事之后徐汶从不和自己商议,一副大权独揽的架势,这让徐灏心里很不舒服,因此没理会徐汶借钱的暗示。
二哥徐济一心读圣贤书,这些事对他来说都是下贱营生,根本不理睬。
三太太刘氏倒是不愁钱,娘家人随便张口几万两银子那都是小事,可是自从丈夫被燕王妃亲口警告,儿子被揍了一顿之后,她又自持身份有别于长房二房,身为官太太觉得还是低调来的好。
反倒是沐凝雪无意间听说了此事,细细琢磨后和母亲商议了一番,也购置了一座酒楼和四五间店铺。当然,这无意间就大有学问了。
此外就是府上二伯徐膺绪不声不响的买了很多商铺和一座府邸,其中甚至还有两艘画舫,大多是倒下去的豪门产业,被官府充公拿出来贱卖的
徐灏也有意趁机购买些不动产,奈何没有银子了,如今他坐拥房产,还未琢磨好该怎么经营,先打算开一个绸缎铺子分店,其余或租或卖慢慢再作打算。
至于那几座占地广大,奢华无比的宅邸,徐灏压根没有任何想法,因为就算买了也不敢住进去,没有爵位没有官职那叫做逾礼。
了结了张月云的事儿,徐灏变得一身轻松,打算继续在沐家学习下去,等乡试时试一试身手,幸运的话拿回来一个童生的资格,也让老太君开心一下。
当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这半年还没有和沐凝雪见过一面,但是沐家内宅的花园都是向着他敞开的,可以随意进出,这可比任何暗示都来得管用。
徐汶的大聘已经送出,成亲的日期定在了八月十六日,一应琐事自有徐庆堂和徐汶来操心。
据说郡主朱巧巧嫌弃起未来夫婿来了,为此闹了几次,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对此徐灏只能爱莫能助,当初婚事又不是他敲定的,不过是从中帮着联络了下感情。
反正夫妻就是那么一回事,就看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还是东风征服了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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