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王廷时,赫尔吞大酋长这次算是很有诚意,不但送出了大批奶羊,还有相当数量的兽皮、椰枣酒,并且告诉了李必达乌斯下面的行程——再往内陆里深入,便能遇到穴居民族埃西欧人,那是个落后而怯懦的民族;越过大约五千斯塔狄亚的地区,就赶紧折往北部,因为要避开好战成性的第三个民族加拉曼贴司人,这个民族极度擅长驾驭轻型四轮战车,并且拥有大量的椰枣林,外带盐山,他们平日以杀戮埃西欧人为乐,这种尚武的民族就算是你们罗马人也要谨慎避开,到了北部就能进入托斯通河谷,这儿是全利比亚的分界线,河谷周围是大片的森林与耕地,还有相当肥沃的土地供葡萄园和橄榄园的种植,而在这道河谷的东西,利比亚就是全是砂砾之地,这块最好的地盘被利比亚第四个民族马克叙埃斯人占据,他们自称是特洛伊人的后裔,信奉希腊的雅典娜,还有海神波塞冬,他们坚持称雅典娜其实和波塞冬与托里托尼斯湖女神的女儿,后来与父亲闹翻后,才跑去宙斯那儿当养女的。
其实马克叙埃斯人就是利比亚拥有田地和房屋的定居居民的主体,不管是以前的迦太基,还是后来的希腊人,都是依托这些人为统治和税收基盘的,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昔兰尼国民”。
“要把大酋长的提醒给详细记录好,这是规划行军路线的主要凭借。”在王廷休整了三日,李必达军队的许多兵士都会趁夜晚带着些小玩意儿。比如带彩色的粗玻璃。犀牛角。埃及的莎草纸画等,潜入竖着棒子的房屋,忙里偷闲番。
而后,他们继续沿着沙漠与绿洲前行,在距离那萨摩涅斯国西部边疆不远处,整支远征军突然看到狂躁的风沙里,有一处地方铺满了人和牲口的骸骨,密密麻麻。大约有数万之多,自远处望去着实让人心惊胆战,在马上的萨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而后自马鞍下的褡裢里取出几个书卷,找寻了下,随后对总司令官和诸位将佐解释说,“这儿似乎赫尔吞大酋长也提到过,叫‘普罗伊的坟场’,因为这个王国本来是普罗伊人的,但在很多年前。南面的大沙漠突然刮来了无穷无尽的风,将国内的河流全部吹干。普罗伊人便决心全族向南,去搏击这股南风,结果在这里遭到风暴的袭击,全族都灭绝在这儿,而后那萨摩涅斯人才占据了这个王国。”
搏击南风,这种神话故事里的臆想当然不是真的,其实是因为气候变迁恶化,普罗伊人的水源在不经意间丧失,为了找寻生路才往南部迁徙的,但没想到南方更是无边际的荒漠,才有了眼前这个种族灭绝的活惨剧。看着无垠的白色灰色骸骨,李必达便叫随军的各个祭司,搬出了神像和物品,齐齐让各族兵士跪拜在各自神祇面前,罗马人跪拜马尔斯,希腊人跪拜阿波罗、宙斯或雅典娜,埃及人拜阿蒙、塞拉匹斯,努比亚人主要拜阿蒙,天地鸿蒙光芒下,各个神祇下的子民在祭品前燃起的烟火弥漫天空,各种语言的祝祷此起彼伏,但意思都是一样的,安抚此地的亡灵,希望能得到神的庇佑,成功越过这片死亡之海,安全进入托斯通河的河谷。
结果在荒漠里,整整走了十天,前方的斥候骑兵才嚎啕大哭,他们本以为再也看不到黄色砂砾的尽头,但终于还是看到了山脉,还有上面零星点缀的矮小球状植物,居然还搜寻到了耕地的痕迹,“塞拉匹斯军团在两翼,走山路担任警戒,十三军团与辅助大队护卫辎重走在中间谷地,我亲自带着附属骑兵大队在前面搜索前进!”带着蓝色羽翎冠冕的李必达披风荡起,骑着马与维比奇纳斯人,一鼓作气地冲进了断裂的山脉之地,四处都是蝙蝠与乌鸦飞舞,而后眼尖的兵士完全能看到,半山腰上影影绰绰,似乎山洞里藏着许多人。
“应该是埃西欧人,尽快通过这片山谷,去外面旷野有水源处宿营!”结果在半路上,在两翼山路上的塞拉匹斯军团黑人兵士就和埃西欧人发生厮杀,这些埃西欧人突然从山洞里钻出,这些人果然如赫尔吞所言,是个极其落后的民族,他们没有什么铠甲,但却在头上插着鸵鸟的灰色羽毛,半裸着身躯,光着脚丫,举着用鸵鸟皮蒙上的盾牌,用简易的棒投器对塞拉匹斯军团猛烈砸出石子,前排的几名兵士头破血流,结果被拖到后面,随后不客气的麦德捷人竖起手里的蒙皮轻盾,上面绘着各种怪兽图腾,互相撞击着,发生惊骇阵势的巨响,接着黑人兵士就快速分成小队向前,对着“鸵鸟勇士”们抛出卡在盾牌槽里的梭镖,或者射出手里的箭羽,结果许多埃西欧人惨叫着滚落山涧,其余的不愧是穴居民族,又神秘地钻入四通八达的穴道里消失不见,一些胆大的麦德捷人冲入穴道里,发现里面挂的全是老鼠、蛇与蜥蜴的没皮而滴血的尸体,看来这些穴居人平日就是活吃这些动物,他们相信这可以增强自己跑动和躲藏的能力。
“尽量避免追击,保持行军的队形,见到敌人露头就坚决打回去。”李必达叫几名斥候四散开来,告诫属下的兵士要保持克制与冷静,毕竟自己才是不速之客,胆小的埃西欧人会袭击己方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到了日暮时分,罗马人最后殿后的三个辅助大队基本安全出了谷,而这时在他们前面的军团兵士已经将营地标好,并且已达成一半的立营进度了,说实话其实黑人最排斥罗马军队这套严谨到呆板的作风了,不光是哪儿的黑人,风气都是散漫的,他们可以在烈日下和敌人痛快作战,但却极度反感在没有很大威胁的情况下,还要一丝不苟地构筑营地。
所以,塔古斯等人为了扭转这种情况,背后可是做出了极为艰巨的努力。
罗马军队营地落成后,四角塔楼,木栅(绝大部分材料都是驮马运来的)和壕沟齐整美观,营帐如棋盘般,兵士们开始分班洗浴,进食,执勤,那种标准化的气势,将远远来窥探的埃西欧人给震撼住了,他们开始发出蝙蝠般的叫声(这就是他们的语言,是萨博形容总结出来的),大约是酋长间联络的讯号,他们开始要就如何对待罗马人开始商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