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诺在李必达带着扈从走后,被周围的百里香军团兵士给摁住,在大声恫吓下被扣上了镣铐,锁在了一辆骡车的后面,被拖着晃晃悠悠往前走,李必达因为害怕他会趁乱逃跑,就让四周看守他的军奴,每人手持一根刺棍,这样就算康巴诺能想出什么怪招来,也只能夺取一根棍子,且根本不是随即而来的无数乱棍的对手,正可谓英雄也怕群殴不是。
当值炎热的六月,太阳的“金箭”直挺挺地扎着每名或行走、或乘马的人的脖子、胸膛和后背上,到处都是烟尘和汗水的味道,康巴诺眯着眼睛,抬头看着无遮无拦的烈日,汗水在他的每个毛孔里往外膨胀流淌,躯体上到处是盐渍的白点,他又累又渴又肮脏,被镣铐拖着,时不时还被刺棒狠狠抽打一下,不由得后悔当初在船搁浅时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自裁,否则何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他,“无指的康巴诺”在卢西塔尼亚的绿林界也算是一票响当当的人物,早年他去阿非利加当盗马贼时,就精通了毛里塔尼亚人的弓术,是箭无虚发,后来觉得毛里塔尼亚没什么彩头可劫,就与同党乘坐木舟,准备越过大力神石柱海,去西班牙碰碰运气,结果因为启航时同党忘记祭神(这是康巴诺自己的解释),海神突然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同党大部分葬身鱼腹,他漂流到岸边,当即就被抓捕起来,那时在罗马人的内战已蔓延到西班牙,俘虏他的一个百夫长想都没想,就说要给这位大马匪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当然之前要把他“恶念的根源”给彻底斩断,那百夫长说到做到,拔出利剑就让他的三根手指像短面条般掉了下来。昏死过去的康巴诺被那个百夫长扔到了长草丛里,后来一个路过此地的牧羊姑娘可怜他,给他喝了些能恢复元气的羊奶,并用草药敷伤口。他才活了过来,醒来后他就向那姑娘求婚,是愿意改邪归正,结果是把那姑娘吓得落荒而逃。
没办法,他这种天生的长相和本领,还是最适合当马匪,想通了自己了职业定位后,便又在卢西塔尼亚扯旗子,靠着自己的凶狠与狡诈,即便没了拉弓的手指。但还是很快集结了帮流民和无赖汉。再度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直到现在再度被罗马军队抓住。
断断续续走了五十个斯塔狄亚的路程,也断断续续对前半生做了个回顾后,康巴诺身边拿着刺棒的军奴,突然递给他一小罐拌着蜂蜜的酒。而后问他,是一口气喝光后就死呢,还是慢慢喝挨到气绝身亡那一刻。“xx的,我是马匪,可不是乡村里养着母羊过活的老鳏夫!”康巴诺大骂道,然后就探着脑袋,把那一小罐蜂蜜酒全部咕噜咕噜喝干了,真是解渴!
又走了一段路程,当康巴诺又觉得饿和渇时。军奴们突然又递给他一罐葡萄酒,外加夹着香肠的面包,他就这样被镣铐扣住手脚便走便伸着脖子,在军奴的手里吃完了食物和酒水,当然军奴们继续问他相同的问题。他也给予了相同的大骂。
又走了段路程,还没等军奴问什么做什么,康巴诺就嚷嚷说,我想要吃一只脆皮的烤鸽子,现在也该到时间了,这话惹得周围军奴都哈哈大笑起来。
待到晚上扎营时,康巴诺就窝在某个营帐里,大口大口地啃着烤鸽子,看守他的兵士和军奴问他还想不想逃跑或厮杀,如果不想的话,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会奉官长的命令,送来一袋法利斯克产的美味小肠蘸鱼子酱,还有两个漂亮风骚的娘们,康巴诺的义理豪情已在这定时定点的“饲养”里被消磨得无影无踪了,他不再大骂,而是喊到他自然会消受那位黑发黑眼黄皮肤官长的美意,但他不愿意当俘虏或展览品回罗马城,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回报那位官长,来感谢他的恩情。
“去罗马城当凯旋式展览品,你还不够格。”营帐旁的兵士立刻立正行礼,李必达皮笑肉不笑地举着那根金指挥棒走了进来,“你自然是留在卢西塔尼亚更有价值。等到今年农神节时,你还要替我挨家挨户送点小礼物呢!(罗马人农神节有帮助别人或赠送礼物的习惯)”
对方的调侃,康巴诺捧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表示他理解了李必达的笑话,随即就问李必达可以什么时候放他离开军营。
“你离去后,能重新拉起队伍吗?”李必达问。
康巴诺说当然能,现在卢西塔尼亚最不缺的就是战火,还有流民,如果你给我适当的资助,三日后我就能拉起一百人的马匪队伍。李必达对他的能力表示了赞赏的态度,并承诺马上绝对会给他十个塔伦特的金钱,还有马匹,供他自由使用,“别把钱花在女人身上,要女人的话,我马上从加地斯和意大利伽给你找最好的。离去后,在预定的地点等我的指示,别耍花招,不然我随时都可以把你消灭杀死,那时你身上怕是已没有什么东西好切除了。”
星夜下,与两个青春漂亮的西班牙女郎激战后的康巴诺,上马的姿态都有些虚弱,他回头看了李必达眼,就带着传符与钱财,畅通无阻地离开了李必达的驻屯地。
“接下来该怎么做?”哈巴鲁卡在李必达身边,问到。
“别急,帕平纳暂时不敢离开军营,你马上就派更多的警卫去,以保护他的名义,好好监视住他。然后,我们先安心地去攻打奥尔克雷西城再说。”李必达很轻松地回答道。
“那个老家伙会不会跑?”
“不会跑,要是跑的话,我就指示康巴诺在半路把他杀死,那样事情会更轻松。我主要担心米卢他们控制不好自己,就算杀了帕平纳,也难免会受到军法的惩处,我要找个最恰当的机会,既要让米卢亲手处决帕平纳来血祭独眼龙将军塞脱乌里斯,也要把这事儿弄得不显山露水,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