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里打扫的时候,听到远处马蹄声响,又有马队要过来,刚才下了屋顶墙头的那些弓手又都是快速的出现,院里面也有队伍做好了准备,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传递“三爷回来了”,大家才重新开始休息。
没过多久,王兆靖带着十几骑来到车行门前,纷纷下马,一进门就笑着说道:“大哥,都和布置的差不多。”
赵进点点头,沉声说道:“再过三天,清江浦这地方的人就只能认命了。
“大哥这次当真让小弟佩服,一发动全身,大哥你用大车帮直接牵动了清江浦的整个江湖,毕其功于一役,就是说这种了。”王兆靖笑着说道。
赵进笑着说道:“别夸我,这次也有可能是大车帮自己来,那接下来咱们还要麻烦不少。”
“打垮了大车帮,其他的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大哥不要谦虚”王兆靖也是神态轻松。
这一系列的战略事先当然有安排,不过这大车帮的确是个关键点,大车帮相比于其他势力,强就强在人力充足,那几千车夫就是最大的资源,因为人多,所以势力大,肯定会成为这清江浦江湖的主心骨之一,所以牵扯到方方面面,本地大佬想要控制住本地江湖市井的局面,就必须抓住这人力最足的大车帮
同样的,只要针对大车帮下手,就触犯到了本地大佬的利益,这本地大佬肯定会发动全力反击,这个全力自然就要动员本地能打善战的各路人马,等到他们集起来,这些只会江湖厮杀的汉,又怎么是赵字营的对手。
赵字营毕竟是在异地,而且刚刚扎根下来,一个个打垮也不是不行,可那样就太费时间太花精力,而且容易滋生变数,尽可能的把敌人集起来,然后一次性打垮。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赵字营把各项功课做足了,比如说拼命的挑衅却又不显露出实力,激得两家大车帮要倾尽全力过来铲除,让官府不插手,却又不会吓退插手的大佬。
王友山人在京师,写封信快马送到这边也得七天八天,不过王御史对儿放心的很,留在家里几十份空白的帖,都是落款盖印的,只需要王兆靖自己写上内容即可,王兆靖模仿父亲的字体早就熟练无比,这个简单的很。
不同的语气和陈述,官场人自然知道该到什么程度,也正是因为这恰到好处的帖,让官府觉得两不想帮就好,也让那连平安觉着可以下一次狠手,将云山车行彻底抹平。
方方面面,林林总总,让清江浦江湖上的力量集合了起来,然后被打垮。
虽说杀人不多,可赵字营的强悍狠辣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而且江湖市井的组织很脆弱,各级的头目一旦消失,这个组织就会混乱,甚至崩毁,即便是换个头目上去,那也和从前大为不同,大车帮被打垮,各路人马的头目消失,等于是清江浦的江湖市井在这一夜间被彻底洗牌,接下来就要看赵字营怎么做了。
“抓紧吃饭,今晚还有事情要做。”赵进下了命令,里外都是大声的答应
近两千人闹哄哄的回到清江浦各处,在云山车行门前发生的那一切,也随着他们散布到各处。
今天这一次大打,清江浦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关注,绝大部分人都觉得无非是听个故事,看看各路好汉怎么收拾徐州那帮倒霉鬼,谁能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横行不可一世的大车帮就这么垮了,各路好汉直接就被抓去了,连官差都吃了瘪,这是要洗牌变天了?
但大家都没有急着做什么,眼下这局面不急,死了这么多人,牵扯到这么多事,里里外外的,搞不好就要动官兵了,山阳守备估计会领兵过去,闹不好,狼山副将都会派人,那些徐州人能耐再大,难不成还能对抗官府官军?
不过老成人一般都有两手准备,什么店铺商号,什么客栈,什么青楼赌坊,什么行会,一方面压住不动,一方面派人去打探消息,看看自家有没有能和徐州赵字营挂上关系的,还准备了些礼物,把地方打听清楚,一旦分出结果,这礼物或者是送给清江浦的江湖各方慰问,或者是送给云山车行那边问好。
大车帮上下自然是哭天抢地,乱作一团,下面赶车的车夫其实无所谓,还有人琢磨着是不是能多赚些脚钱,不用被把头什么的盘剥了,可那些把头的家属,大车帮帮主的亲信,各个乱成了一团,有人叫嚣着去报仇,有人想要分家产一走了之,还有人准备重整大车帮,闹哄哄的每个方向。
但也就是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一切都有了定局,张运先和高马鞭的家里都去了凶神恶煞的汉,几十名带刀的大汉在这乱糟糟的时候一进宅,立刻把人全都震住。
“去年你们家欠了我们云山行十万两的债务,借据在此,本利到现在都没有偿还,用家产和人口抵债吧”
一亮借据,上面的手印画押都是齐全,可十万两银这个数目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凭空有这么一笔债务,自然没有人肯认。
但闪着寒光的刀斧一摆出来,当场就有人被砍掉手脚,打断胳膊的,现在谁还敢管这些徐州人的事情,各路人马都被打的胆寒了,官差都不敢露头,还不是任他们作为,威逼之下,谁敢不从。
大车帮的核心人物被一扫而空,他们的家人也被一扫而空,金银细软都被搬空拿走,宅院外面被贴上了封条,封条上写着“云山车行封”,若放在平日里,这封条就是个笑话,可经过这场大战之后,谁还敢动这封条
不光是大车帮被株连到了家人,连带那些欠下“巨债”的各路头目下场也一样,深夜里家人被抓,家产被抄,整个清江浦这一夜都是马蹄声声,鸡飞狗跳。
偌大的清江浦,几十万人口,自然有自己的巡夜更夫和民壮队伍,但这些人怎么敢管,比自己凶蛮那么多的“江湖豪杰”都乖乖的,自己何必去多管闲事。
仓库大使连平安知道消息并不比众人早太多,等知道的时候,山阳县城池四门已经关闭,最安全的法也只有呆在府里。
连平安这府邸是个园,亭台水榭,豪奢精致,也有二十几个好手作为护院,他觉得这还不够,连带着仆役里的壮丁也都集起来,拿着各式器械守卫
虽然严加戒备,可连平安心里大概有个盘算,那就是对方不敢真杀过来,尽管连大使已经听到了官差的遭遇,差役是差役,官员是官员,虽然这仓库大使是个品,却也在吏部和户部的名册上有名号的,这样的人被杀,那就是造反,必然会惊动朝野,更何况连大使背后还有这样那样的靠山大佬。
即便如此,连大使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比如说安排了几个嗓门大的家人,一旦有不对就高声报出靠山的名号,多少能让贼人有所忌惮,密道什么的也都检查了出入口,金银细软都准备齐全。
本来连大使带着家人已经躲到了一处隐秘的宅院里,可外面乱糟糟的又觉得不放心,在那里真出了什么事,可就叫天不应了,琢磨之后,又是带人回到了家里,毕竟这边放心安全些。
即便如此,连大使还是战战兢兢的坐在书房里,家仆不停来禀报消息。
“老爷,我看那些护院也靠不住,刚才送饭的时候还听他们议论,说一旦有事就快些跑,不管咱们”有心腹的仆役禀报说道。
这边还没说完,就有人快步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爷,马蹄声,有马队过来了。”
一听这话,连平安就从椅上直接站起,刚站起就听到外面有惊叫和惊呼,吓得这位连大使差点坐到地上去,稳住身形二话不说,向着卧房就跑,密道暗格正在这边。
连大使的大房夫人正在那边等着,一阵鸡飞狗跳,连大使因为太胖,想要挤进那密道颇为吃力,屋里又哭又闹,好似唱戏。
还没等这边折腾到密道里,又听见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连平安整个人都瘫在了密道口那里,心想这次完了,恐怕要被徐州那伙无法无天的凶徒得手,丢下这偌大的家业和富贵。
没曾想跑进来的不是凶徒,而是管家,连平安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反应过来之后,只在那里气得大骂不停。
“老爷老爷外面丢进来好多人头”管家说话都已经不成调了,吓得脸色煞白。
瘫在那里的连平安半天没明白管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被领着去院里看,本来连平安的正房夫人还想跟着过去,却被管家劝回去了,说千万别吓坏了。
连平安看着自家护院各个脸色苍白,有人甚至是刚吐过模样,这让连平安更加纳闷,这伙护院武艺的确不错,平时讲话粗声大气,还有依仗连家的势力在外面横行霸道的,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做小媳妇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