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弓手很快就拉近到几十步的距离,都是快速的开弓射箭,可相比于横队之间的弓手,冯家这边的弓手慢了些。
毕竟这不是好整以暇的对着寨子抛射,也不是督战一样的平射,而是比谁快,比谁准,冯家这边弓手很多人手都在抖,甚至有箭支从弓弦上掉落,又手忙脚乱去捡的,那边已经射箭了
惨叫连声,冯家这边十几个弓手倒了下去,身边同伴的中箭让人更加心慌,射出的箭更没有准头,而对面的动作当真迅捷,已经是开弓射出第二箭。
两轮过后,弓手们立刻溃散,朝着两边跑了出去,横队中的弓手没有追击,而是回到队列的前面,一同向前跑动。
冯家这边的大队一开始跑起来,速度就越来越快,每个人都在跑,每个人都在狂奔,谁慢了一步就可能被后面的人撞倒,甚至被砍杀,摔倒在地上,基本上没有爬起来的可能了。
官兵的队伍当然只知道队形,可此时那里顾得上,敌人有射手,要尽快的冲过去白刃接战,如果列队慢慢靠过去,就等着被弓箭瞄准射杀吧,那样死伤更加惨重。
冯家大队喧闹无比,没人听到,也没有人会注意到,鼓声变得单调起来,他们倒是看到敌人横队停下,在横队前方弓手们排列成三列。
弓手们的队列倒不如手持长矛披甲的方队整齐,先前跑的最快的那几十名矮壮汉子更显得很杂乱,直接就在队伍最前排。
尖利的哨声响起,这边齐齐张弓,看到这个的冯家各队冲的更快,现在大家已经不那么慌张了,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这么冲起来看着足有对方百倍,如此大的人数优势,足可以将对方淹没。
“嗡”的一声闷响,开弓的声音太整齐了,以至于听着好似一声,箭支抛射而下,然后才是密集的呼啸响起,第一排毕竟很杂乱。
不管乱或者整齐,百余支利箭呼啸着落在冯家大队的前面,箭支入肉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前锋直接被打没了一块。
“冲啊,别等着他们再射”
“快”
队伍里的小头目们大喊到,每个人都不敢停下脚步,看着还有三四十就能撞上了,再近点,再靠近一点,弓箭手就不会再射。
只是这个距离还能射出第二箭,这次没有什么整齐,弓手们有的张弓搭箭,有的则是转身跑回横队之间。
这次箭射的杀伤好像并不存在,迅速被后面冲上来的人弥补,他们看着对面的弓箭手在跑,这让冯家大队更加兴奋,好像胜利在望了。
“接敌,杀”跑在最前面的人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喊出这声音的人应该年纪不大。
距离这么近,也有人看清了那面黑底红字的旗帜,那上面写着一个“赵”字。
这肯定就是什么赵字营了,徐州那种穷苦地方怎么会经营出这样的兵马,且看看那一身铁,那锁子甲都是自家这边头目穿的,再看看还有不少人穿着铁罐子一样的铠甲,那个恐怕刀砍枪刺都没用。
而且这队列怎么就这么整齐,自家在营里练兵,五天一考,十天一校,也不见练出这个样子。
再看看那森森然的长矛阵列,矛尖闪烁着寒光,此刻天际太阳已经沉入半边,横队家丁们身上甲胄不再反射光芒,看着黑乎乎的,好像妖魔一般,这打不赢
很多人冲到跟前总算意识到了这一点,有悍勇的想要扑上去,然后被长矛贯穿,有敏捷的想要从前排长矛的间隙里冲近,想要在地上打滚进去,可这一套东西响马盗匪已经在寨子里试验过了,他们只是躲过第一排的长矛而已,后面那些长矛一样要命。
还有胆小的,跑到跟前就想转弯,只是大队冲起来,哪有那么好停,反倒是踉跄着被推到了矛尖上,一样刺个通透。
也有的人打发了性子,把手里的刀剑长矛直接投掷出去,刀剑长矛丢过去,往往被抬起的长矛拨打开,大部分人还舍不得这么做,没了兵器,连个护身的家什都没了,那岂不是只能等死。
并不仅仅是长矛杀人,那些躲在队列后面和两侧的弓手还在开弓射箭,双方已经是面对面的交锋,弓箭只要射出没有不中的道理。
不管是官兵还是冯家的私兵,都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战斗,那三个横队人虽少,却好像是三座小山,不管怎么冲击都无法撼动,而那一百多张弓似乎没有一刻停歇,不停的抛射箭支,每一箭必有死伤。
本想着近战之后,己方人多可以迅速的打垮对方,没想到相持起来,自己这边就开始不断流血。
敢情那马队溃散不是因为什么古怪,而是这队伍的确很强
不跑难道等死吗?跑的话,的确可能会被骑兵追杀,但那毕竟还有一丝活路。
被威逼利诱向前的队伍也只能坚持片刻,随即轰然大散,更有人一直在身后督战的头目们正在骑马逃跑,这更让人人大骂,更没有继续战斗的心思。
“快走吧还管什么银子”黎大津已经把自己的短矛拿了出来,大声催促正在给褡裢里装银子的李和。
李和头也不抬,一边把用作悬赏的银子朝着马鞍褡裢上塞,一边开口说道:“你以为我还能回去吗?不多拿点,以后落草了日子怎么办?”
说完这个一顿,李和抬头急切的说道:“大黎,你也别回去了,这次事情大了,你回去也没好处”
“不回去怎么办,老婆孩子还在那边”黎大津闷声说道。
在他们俩身边还有二十几骑环绕,各个焦急颓丧,刚刚冲过去的大队已经溃散了,那该死的鼓声和唢呐声又是响起,那三个古怪的小横队又在向前推进。
“黎爷寨子里的人杀出来”有人绝望的大喊,黎大津转头看了过去,发现寨墙好像种满了竹子,那是无数根竹枪,寨子里的人已经冲到了斜坡上,顺着斜坡正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