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前后,娜塔和其他三名木精灵都听到了附近同伴发出的信号,当即飞奔而去。
离着老远,娜塔便能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抵达营地后目光一扫,正好看到地上四具尸体和一个双腿中箭、正在呻吟的人类佣兵…
“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赶来的木精灵被这景象搞的有些措手不及,而发出信号的雨果却有些失神的回答道:“先把…把人带回去,我回去会和村长说的…”
“你动手了?这…这是上午袭击埃克斯的人类?”
几名精灵查看尸体是惊呼出声,随即拉着雨果问这问那,而娜塔却迈步直接来到一名身上插着三支箭矢、已经没了气息的佣兵尸体前,目光在长箭的雕翎上扫过时,她的神色微微出现了许些变化。
伸手拔了一支出来,娜塔轻轻捏住了箭尾上那道淡淡的刻痕…
是他这是他做的
莫名的,娜塔握紧了手中的箭,总是古井无波的心中竟然浮现出一股冲动
她立刻望向四周,漆黑的丛林中,哪里还有那个家伙的影子?
死去的佣兵中只有一人是中箭身亡,剩下三个完全是近战被直接砍死,最夸张的是那个胳膊腿各丢掉一个的家伙,地面上喷溅的血液都说明着当时战斗的惨烈…
几名木精灵表情都很难看,狩猎是狩猎,杀人是杀人,看到这样的尸体,他们心中都不是很适应,对雨果正太的询问也得不到答案…他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一门心思要赶紧回村。
不多时,更多的木精灵赶到这里,随即商讨起了怎么把尸体和那个佣兵带回去,而最先到这里的娜塔…却默默的站在一旁,只是盯着手中的箭矢,目光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三百米外的一棵大树上,罗迪打了个哈欠,根本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导师会拿着他的箭矢做深思状。此时罗迪正扬着眉毛翻着声望栏,有些意外的嘀咕了一句:“怎么这还能涨声望?”
视野里声望栏的记录显示刚刚增加了“玫瑰十字”声望4点,他皱着眉头思索半天,最终得出的结论…那几个贪得无厌的佣兵,或许和玫瑰十字的敌对势力有关吧。
但至于是什么势力,他也懒得猜,不作死就不会死,这群人劫道劫自己身上来,真是怨不得别人。
时间渐晚,他便关闭了面板躺在树于上准备睡觉。
伸了个懒腰,罗迪想起刚才对雨果的各种威逼利诱,莫名有些想笑。
记忆中,雨果在590年起便是艾尔莎村的防务队员,因为性子耿直老是得罪人,所以到了596年才当上了防务队长,听起来挺苦逼,不过这货倒也无所谓,整日在村子里溜达来溜达去,偶尔发点小任务,活的倒也挺滋润。
不过那时艾尔莎村已经对人类开放,可现在,罗迪却指望着让他成为自己和木精灵沟通的“桥梁”——虽说愤青倾向的雨果看上去不太靠谱,但在罗迪心中,他终归是比闷葫芦一样的娜塔好些。
“这什么佣兵团搞啥飞机啊,难不成还想和木精灵开战么?一个个真是鼠目寸光,开个商路搞税金分成可比卖奴隶挣钱多了…”
树于远没有帐篷舒服,所以罗迪此时不由自主的抱怨几句,可话说完没几秒,他却是猛然间瞪大眼睛坐了起来,目光之中好似被一枚枚金币的光芒填满了似的…
自己若是能成为第一个打开艾尔莎村商路的,那他妈还不赚翻天?
他妈的现在是58b年啊这样的机会不正摆在自己面前么?
翌日清晨。
“凯文大人,去探索木精灵村庄的四支小队有两支和他们发生了战斗,阵亡三人,受伤七人,一支五人队伍失去联系。还有,这是今天外围斥候送来的信件,迦卡德大人的加急信件。”
伤亡不低,但不是不能承担,而主要是手中信件来头比较大——“迦卡德”正是当初盖洛普的上司。
凯文打了个哈欠,接过信件,漫不经心道:“看来他们凑合能用,那就按昨天的计划开始吧。先去那三个地方确认‘大家伙,的位置,注意点别死太多人,然后把它直接引到那村子,让这群精灵帮咱们‘于活,就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拔剑挽了个剑花,一股氤氲的霜寒力量浮现于剑身之上,空气中的温度都随之下降了些许——“告诉他们,等村子到手,那些精灵随意处置,要怎么爽随他们,死活勿论。就这样,去安排吧。”
“是,大人。”
副团长早已习惯了这样残忍的命令,像个傀儡般低头领命而去——不多时,佣兵们的嘈杂声便显得大了起来,一个个匪气冲天的叫嚷着要去执行任务。
凯文一脸戏谑的望了望远处那些佣兵,转身回了帐篷。
虽然他和这些属下始终保持着距离,可凯文又总能找到平衡并轻松驾驭他们的方式,说来这也算是一种畸形的“人格魅力”。他的手段虽然血腥而为人诟病,但自从十六岁时为了一口粮食而杀光一家五口平民之后,凯文早就懒得去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了。
在他眼中,人命真如草芥,该抛弃抛弃就是。
悠闲的翻开手中的信件,只是看了几眼,那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这么个不起眼的弓箭手就能于掉盖洛普?运气也太差了吧。”
显然,“蝮蛇十字”已经通过盘根错节的情报网逐渐调查清楚了盖洛普的死因,时隔一个多月,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不起眼的身影之上。
“罗迪?斥候队长?有没有搞错?”
撇了撇嘴,凯文的手掌间骤然冒出了一团火焰,将信纸烧成了灰烬,“又要我加快任务进度,又要我去找这个劳什子斥候队长算账,还要打探阿卡莎的消息?迦卡德大人真是了不起啊,颐指气使的本领比谁都强,啧啧。”
嘴上虽然抱怨着,他却还是走出了帐篷,朝着准备去探查队伍的佣兵喊道:“都他妈快点三支队伍一起出发去探路,早一天完成任务,薪水多三枚银币”
乱糟糟的欢呼声中,佣兵们冲出了营地,朝着预订的地点奔袭而去。
“急也急不来啊,这三件事,也就找阿卡莎这娘们有点诱惑力了。”
凯文自顾自叨念着,又回了帐篷。
而这位“蝮蛇十字”的忠实走狗自然不会知道,已经被教派定性为“叛徒”的阿卡莎,此时此刻和他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
全部成员只有八人的“铁马佣兵团”看起来比“血盾佣兵团”潦倒的多。他们装备简陋,连营地的帐篷上都打满了补丁,不过好在团内的成员都比较和气,相互之间都互相照顾着,虽然实力不强,但自从有了阿卡莎的加入之后,他们也终于有实力在森林外围碰碰运气了。
不得不说队伍中拥有一位“光明牧师”,对于这种团队来说是非常强大的助力。轻伤重伤只要留着口气,终归能在治疗术的作用下愈合伤口,虽然神术频繁使用后会造成效果减弱,但能保住性命和战斗力,对于野外活动的佣兵团来说却尤为关键。
此时此刻,在支了四个帐篷的小营地中,阿卡莎正在挥手和准备出去狩猎的同伴道别——队伍一共八人,狩猎的任务对于阿卡莎这种根本没有丛林生活经验的女人是不需要参与的,所以每次她都和另一名同伴留守营地。
“卡莎,你是不是受伤了?你脸色很差。”
留守的佣兵吸了吸鼻子,望着阿卡莎的目光中总有努力抑制的情绪在里面——虽然面前这戴着面纱的女人很漂亮,身材更是丰满的不像话,可谁都知道她是当前团队能在静语森林狩猎的最大保障,所以没有任何人会对她出言不敬,一个个都客气得很。
“我是牧师,当然不会受伤。”
用了假名的阿卡莎摇了摇头,即便戴着面纱,但透过那露出的许些肌肤,可以想见她的脸色其实苍白的很,一双黑眼圈看上去如同熊猫,说话也有些虚弱。
这回答倒也合理,那佣兵只当自己有错觉,抬头望了望阴云密布的天空,走到营地外面去放哨了。
而留在这里的阿卡莎则缓缓呼了口气,努力抑制着贫血带来的副作用——“鞭笞之刑”仍然在持续着,每天晚上的痛苦不用说,更让她担心的是…自从上一次在霍利尔城差点丢掉性命到现在,自己的身体便始终没有缓过来。
“快点结束任务回去吧…”
嘴唇都已经失去血色的阿卡莎只能如此默默祈祷。在这森林中她根本无法辨认方向,唯一的选择,便是等着佣兵团结束狩猎并返回基格镇——赚些薪水,她需要更多的休息和饱餐。她很清楚…再在这种艰苦条件下整日靠治疗术存活,恐怕自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心中有着这样的紧迫感,阿卡莎不免担忧起了自己未来的路:当初被那个罗迪队长救下后自己一走了之,为的就是让能有决心和过去的自己完全“决裂”…但“蝮蛇十字”和“玫瑰十字”的阴影却终究无法淡去,日后想要活下去,要么迎头解决麻烦,要么继续苟延残喘,这样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安静的营地内,阿卡莎正出神思考着这样的问题,可是忽然之间她却一下子站起了身,目光疑惑的望向了四周。
周围的声音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这样的感觉如同被人突然堵住了耳朵,明明看到巨树随风摇晃,可原本的“沙沙”声却一时间听不见分毫…阿卡莎抬手便释放了“神圣护盾”,随即看到放哨的佣兵也冲了过来,一脸疑惑的朝四周望去,张开嘴巴说话时,他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出了什么情况?”
阿卡莎摇头,她也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只是本能的赶到了心悸…那是对食物链高层存在的畏惧——
也就是在下一瞬间,远处的森林好似齐齐摇晃了一下,随即便看到数以十万计的飞鸟轰然朝天空飞起,原本就阴沉的天空如同瞬间腾起了一片黑云,四散开来的鸟群让原本宁静的深林恍如天灾来临时的末日景象
“那是”
握着长剑的佣兵面色凝重的望着前方,鸟群呼啦啦的从头顶飞过,噪音渐渐消失后,一股沉闷的嗡鸣若有若无的回荡在了耳旁——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转过头来便大喊道:“跑快跑”
“是兽群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