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小子,欺人太甚!”
常谦的眼前演放着一幕幕被江龙狠狠打压,遭受屈辱的画面,嘴里陡然一声怒吼,接着嘴里就是喷出一口鲜血!
仰天便倒!
谁也没想到常谦会被气成这个模样,居然吐了血。
跪在近前的护卫队长木兵愣住,直到感觉到手背上发凉,看到那溅在身上的刺目血迹,这才是瞳孔收缩,反应过来,扑将上去抱住仰倒在椅子上往下滑的常谦,嘴里大喝,“快去请大夫!”
顿时整个房间内都是忙乱了起来。
你挤我,我挤你,有的人甚到冲撞在一起,摔个屁股蹾。
大家都慌了,甚至连想要出门去寻大夫的丫环婆子,也一时间没能跑出屋门去。
木兵看到这个情况,又是一声怒吼,这才让众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丫环婆子一溜烟的跑出客栈去找大夫,屋内的众人则大多数被赶出去,木兵与秦寿合力把常谦抬到了床榻上。
近身伺候的丫环上前帮着把棉被盖好。
不一会,大夫请来,上前给常谦把了把脉,轻声道:“这是怒极攻心,太过着急晕了过去,不是什么大事,待我用银针刺穴,片刻就能醒来,不过你们以后要注意多规劝,让这位公子把心放宽才好,不然久而久之养成毛病,就不好根治了。”
说罢,大夫取出银针,在常谦头顶扎了几下,常谦便悠悠醒来。
大夫又开了药方,接过丫环递上的诊金,背着药箱手了。
秦寿,许生,还有王成轮流上去问话,常谦没有回答,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屋顶,如果不是大夫再三保证没事,这些人肯定要让大夫再次把脉,等婆子抓来中药,丫环立即熬药。
等药熬好,众人还担心一动不动的常谦会不吃药,结果丫环还没有把药碗端到近前,常谦就已经伸手去接,一口把药喝完,常谦突然说道:“以前爷爷曾对我说过,说我头脑聪颖,记忆力绝佳,颇有几分才气,身为常家子弟,想要混个不高不低的位置不是什么难事。
之后告诫,说我心胸狭隘,太过小心眼,瑕疵壁报,心胸不够宽阔,想要位极人臣,怕是很难。
以前我嘴上不说但心中不服气,埋头苦读终于得中探花。
就在先前,我也依然是不服气的,不过自己居然会被吐血,才让我醒了过来……”
常谦晕倒的时间不长,但这是相对于旁观人来说。
而晕倒的人总会觉得过去好长时间,很显然,这次气的吐血,让得常谦成熟了许多。
“公子爷。”
木兵上前请罪,“都是小的不好,不该在您面前苦诉委屈,这才把您给气晕了过去……”
常谦没有出言怪罪,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房间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以前的常谦脾气是相当坏的,所以他不开口,周围的人们也不敢多言。
良久,常谦问道:“人都回来了么?”
“都回来了。”木兵回答,心下补了一句,去掉那五个被砍掉脑袋的。
“那好,咱们明日启程回京。”
“公子爷,您的身还没有养好,不如多休息几天。”
“是啊,等养好了病再走。”
“不然路上有个意外,连请大夫都不方便。”
木兵,秦寿,许生等人纷纷开口规劝。
常谦却是拿定了主意,突然询问,“爷爷让带话过来,说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孙钱戴被派过来,顶了我的差使?”
“是的。”王成点头回道。
“那在半路上,咱们应该会碰到吧。”常谦双眼微眯。
“您想要提醒一下钱大人?”许生好奇的询问。
常谦没有答话,只是一声冷笑。
第二天清晨,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下,不过天气仍然阴着,很可能会再次降下大雪,常谦带着秦寿,许生,王成,还有护卫队长木兵来到县衙,与江龙告别。
县衙大厅内,常谦很少开口,也没有板着一张脸。
这倒是让江龙有些纳罕,常谦被气吐血的事情他已经得了消息。
还以为常谦会来大吵大闹,却不想居然成熟了许多,再加上前阵子上战场被惊吓,如今精神恢复,倒是起到了一定的磨练作用,江龙直到此时,才把常谦放在了眼睛里。
越是疯狂的敌人,越不可怕。
比如身份高贵如淮王,江龙说炸就把他给炸上了西天。
反倒是这种进步神速的对手比较难缠。
江龙没有再开口奚落,也没有出言挑衅嘲讽,二人平静的交谈几句,公文签署好,常谦起身告辞。
“要不要?”荼都望着常谦的背影,作了个砍头的动作。
很显然荼都也觉得常谦变的有点威胁了。
“不用。”
江龙神色淡定,虽然常谦的成长出乎意料之外,但即便变化很大,常谦也仍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上午时分,常家车队在雪地上留下一条条深深的印痕,从东城门出发离开了灵通县。
城门口,站着前来送行的夏霖与韩清二人。
二人身后还有杭运与舒义。
秦寿,许生,还有王成三人本就是借常谦的光才能来到这里,现在常谦被召回去,公文上顺带着也写了他们三人的名字,能随着常谦离开此处,对三人来讲自然更好一些。
留下也许能捞到点政绩,但哪里有身后有常谦做靠山好?
以常谦的家世,即便仕途不是一帆风顺,将来至少也能坐到四品官,外放的话会是知州这一级别的地方大员。
而没有靠山的官员,也许一辈子就是个芝麻县令。
车队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进,因为在地面上铺有厚厚的积雪,所以车队速度比较慢,来到望沙城,常谦与庞成安见面,让庞成安非常讶异的是,常谦此次给他的感觉明显要稳重的多。
不由心下暗赞,果然不愧是豪门世家出来的,即便是遇到了挫折,也没有让常谦气馁,反而进了一大步。
单是心性的成熟,就对常谦以后的仕途生涯大有裨益。
常谦此次见到庞成安,非常的客气,居然还留下一罐顶级的茶叶,这让庞成安受宠若惊。
第二天早晨,庞成安亲自送到城门口,直到车队走远了,才转身折回。
这天再次飘起了大雪,庞成安的肩膀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雪下的颇大,又持续了两天,天气才转晴。不过这不代表着温度会立即升上来,反而会更加的寒冷。
有道是下雪不冷消雪冷。
雪在融化的时候,会吸引空气中的热量,使得温度再次下降。
常家车队行走到第七天的时候,与另外一支车队在半路上相遇,以往常家护卫只要亮明身份,对面的车队必须会立即让路,但是今天对面的车队却是丝毫不把常家放在眼里。
又或者说,是不把常谦放在眼里。
木兵来到马车前禀报,“公子爷,前边是钱公子的车队。”
朝廷六部虽然以吏部为首,但户部尚书也是尚书,所以钱家根本不会害怕常家。
更何况常谦还是庶子?
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边,嫡庶分明,嫡子只与嫡子结交,而庶子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往往只是充当跑腿传话办事的角色,即便常谦深得常青喜欢,但也很少有豪门嫡子与之称兄道弟。
钱戴身为钱尚书的嫡长孙,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在京城中,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公子哥真的很少,常谦嫡系的大哥算一个,但常谦碍于身份,却是不会入他的眼,达到他们这个级别已经不再看对方的才华学识了,只看重对方的身份来历。
所以闻听到对面是常谦所在的车队,钱戴不但没有下车,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
高高的端着架子。
常谦听到木兵的传话,掀起车帘,就要下车。
木兵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公子爷,这大冷的天,您又身体不舒服,让小的过去传句话就好,何必亲自下车?”
“我不过去,他日后肯定会在大哥面前说我坏话,嫌我架子大。”常谦以往在京城时,是比较傲气的,这些嫡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不就出身嫡系么,论及才华与学识,这些人与他相比差远了,嫡子不主动理他,他也不会矮下身份上前巴结。
为此,经常有嫡系子弟找到他大哥说他的坏话,说他不懂尊卑,认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除了常青偏心外,还有这一点原因,使得他与大哥的关系很不好。
但是现在心性成熟了一些的他却不再那么想了。
踩着被车轮碾压过的雪层,常谦非常谦卑的来到钱戴乘坐的马车近前。
“听说你在灵通县,被景家小子欺负了?”车帘都没有掀开,钱戴的声音就这么响起。
常谦低下头,“景家小子很强势。”
“你以前不是挺傲的么,他很强势,你就变成泥捏的了?”钱戴声音中满是讥讽。
“不瞒钱公子,我生生被景家小子气病了,特意下车过来也是想要提醒钱公子一声,到了灵通县,最好不要和景家小子对着干……”常谦貌似好心的劝导。
“哈哈哈哈!”
车厢内,响起一声大笑,“不过一个没落世家的小子,我会怕他?亏得常尚书那么偏心疼爱护着你,真是太丢常家脸了!”
不等常谦再说话,车厢内又道:“走!”
“驾!”
车夫挥甩长鞭,马儿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