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双眉向上一挑,问道:“陈兄弟,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号称当世至高无上的武学秘笈,名气之大,甚至还在少林《易筋经》之上。自从日月教得到了当年由华山派岳肃、蔡子峰偷看宝典原本而记录下来的残篇之后,便将这残篇奉为镇教之宝。历来都是上代教主传给下代教主的。无形之中,这份宝典已经相当于教主传承信物。
但宝典名气毕竟太大,对练武之人的吸引力也实在太重。日月教既然能够把它从华山派手上抢过来,别人自然也可以再抢过去。日月教虽然凶名在外,毕竟难以尽数抵消得了人心贪婪。所以几十年来,知道了宝典在日月教手中而依旧胆敢冒险前来捋虎须者,可谓前赴后继,络绎不绝。此刻陈胜既然说有所求,向问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宝典身上去。
但天王老子这番猜测虽然合情合理,却终究还是错了。陈胜摇摇头,道:“向右使既然和曲洋长老通过书信,那么就该知道福州林家《辟邪剑谱》的事。日月教的《葵花宝典》,当年从华山派手上夺来的。而林家始祖林远图,则是从华山派岳肃、蔡子峰两名前辈口里得知宝典内容,然后再加上自己的演绎,这才创出《辟邪剑谱》,两者本来就出于同源。我既然无意染指剑谱,对于宝典,难道反而会有什么觊觎之心吗?”
向问天手捻胡须,皱眉道:“那你究竟想要什么?不妨直言。”
陈胜点点头,直截了当道:“我想要三尸脑神丹,还有解药的配方。”
向问天愕然一怔,笑道:“呵呵,真是好大想头。陈兄弟,你当真知道三尸脑神丹是什么吗?”
陈胜不假思索,直言道:“当然知道。这是日月教的秘药。丹药里面裹着尸虫,平时并不发作,绝无异状。但若到了每年端午节午时还不服克制尸虫的药物,则原来的药性消散,尸虫立刻就会脱伏而出。钻而入脑,咬啮脑髓。痛楚固然不必多说,更且剧痛之下狂性大发,六亲不认。甚至连父母妻子等至亲都会咬来吃了。最是厉害不过。”
向问天拍案道:“不错。正因为具有如此神效,所以这三尸脑神丹,实在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厉害毒药。东方不败谋朝篡位,以诡计陷害任教主而坐上神教教主宝座。他自知才德不足以服人。所以到处强迫教众吞服三尸脑神丹。陈兄弟想要得到它……可是你的至亲好友当中,有什么人也吃了这丹药吗?”
也不等陈胜回答,向问天又叹了口气,道:“这三尸脑神丹,乃由三种不同尸虫混搭配制。不同的尸虫,必须用不同的药物进行克制,而这些克制药物,其实也含有剧毒。假如稍有错失,未能对症下药,那么非但克制不了尸虫,反而会把服药者立刻毒死。东方不败炼药时究竟用了那几种尸虫配搭,世上就只有他自己知道。陈兄弟,即使你得到了解药配方,也没有用啊。”
陈胜笑了笑,道:“有没有用,要拿到手才知道。”忽然间想起一个不解之处,问道:“恕我唐突,向右使你忠心于任教主,不肯臣服东方不败。那么为什么他竟没有强迫向右使你服药呢?”
向问天笑道:“教中规定,只有教众犯下过错时,才会罚他吃三尸脑神丹。东方不败御下十分严厉,小有不如他意,哪怕仅是芝麻绿豆的过错,也罚人吞服神丹。但老子这十几年来一直战战兢兢,谨守规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东方不败虽然看老子不顺眼,却也抓不到老子的马脚。”他几杯烈酒入喉,逐渐显得逸兴横飞。说话之间,变为以老子自称。和开始时候相比,少了三分客气,却又多了三分豪迈。
陈胜点点头,凝声道:“但尽管如此,东方不败仍然对向右使你极不放心。在你这宅院外面,到处都是密探在监视。不管你有任何动作,东方不都会第一时间便知道。向右使想要离开平定州,到杭州西湖去解救任教主,恐怕也绝不容易,对不对?”
眼看着向问天深以为然的模样,陈胜又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相互合作。你想办法送我上黑木崖,我在上面大闹一场,把这天捅个大窟窿出来。黑木崖乱了,向右使你自然可以趁机脱身,然后舒舒服服地前往西湖梅庄营救任教主。既不必担心有追兵,也用不着担心梅庄的江南四友会提前得到警告,进而加强戒备,令你图谋落空了。”
向问天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拈着自己下巴的胡须,沉吟不语。半刻之后,他缓缓道:“陈兄弟,你武功虽然很高,但黑木崖是我日月神教的根本重地,高手如云。即使你能够上到去,恐怕也揪不起什么风浪啊。”
陈胜自信地一笑,道:“单凭我自己,那自然有些吃力。不过在下还有两名义妹。她们自小跟随异人学艺,都身怀异术。有她们两人相助,别说黑木崖,哪怕玉皇大帝的灵霄殿,我们也能闯它一闯。”
“异人?异术?”向问天禁不住皱皱眉头,心下大是不以为然。日月教和五岳剑派等正道相互争斗,正道中人常称呼日月教为魔教,叫教中信徒为魔教妖人。日月教所传武功为妖术邪术。但向问天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教中人士和妖魔什么的毫无关系,也不会什么法术。
故此,向问天也绝不相信世上竟真有人会使什么异术。按常理推测的话,顶多不过就是些江湖卖艺,装神弄鬼骗人的玩意罢了。陈胜竟然将把这些玩意作为依仗,霎时间,天王老子立刻就把这位武者在自己心目中的评价,向下调低了好几个品级。
陈胜也知道他不容易相信这个。顿了顿,凝声又道:“其实向右使你可以换个方向想想。黑木崖虽然是日月教的根本重地,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已经平安无事很多年了。制度再怎么严厉也罢,始终难免规矩松弛。我们以有心算无心,骤然发难,要闹他个天翻地覆,又是什么难事了?
琴棋书画四件珍品,向右使都已经准备完毕,无论如何,近期你都要反出总坛去的。但水若不搅浑,又怎么摸鱼?要是由向右使你手下的人来搅浑水,无论成败,都难免折损实力。而我们和向右使你无亲无故,即使失败了,向右使你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但此事假如成了,向右使就可以安然脱身,将来任教主要重登大位,也更多了几分把握。岂非一举两得吗。”
向问天又沉默了片刻,终于徐徐点头,道:“不错。你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好吧!老子就赌了这一把。嗯……陈兄弟,你说自己有两名义妹,也要一起上去黑木崖?你那两名义妹,相貌长得如何?”
陈胜愕然一怔,随口答道:“虽然比不上西施貂蝉,但也是千中无一的美人。”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这就方便了。那老子使个美人计,将你那两名义妹献上去。你作为她们的兄长,当然也有资格一起随行了。不过事先说好。老子只负责把你们送上去。上去之后,便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老子可帮不上什么忙。”
陈胜点头道:“只要能够上得黑木崖,之后一切,自然有我们兄妹承担,无需再劳烦向右使了。不过……”武者顿了顿,眉宇间略略现出几分好奇,问道:“美人计?东方不败……他现在还经常选美人的么?”心中暗自续道:这没有道理啊。东方不败修炼了《葵花宝典》,欲练神功,必须先挥刀自宫的。自宫了还要美人来干什么?
《葵花宝典》是日月教镇教之宝,历来只有教主能够观看。向问天虽然是光明右使,但也没资格翻阅这宝典。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修练宝典的秘诀,就是要先自宫。见陈胜问起,天王老子不禁叹了口气,道:“不瞒陈兄弟你说,东方不败那厮虽然心计阴险,手段毒辣,但也还称不上是什么好色之徒。出美人计献美女,名义上献给东方不败,实质却是献给眼下在东方不败面前最得宠的大总管杨莲亭。”
陈胜“哦”地作恍然之神色,随口问道:“听向右使语气,似乎很不喜欢这个杨莲亭?他权势很大?”
向问天冷笑道:“这姓杨的小子,只有二十来岁年纪。武功既低,又没办事才干。但东方不败也不知道捣什么鬼,偏偏对他宠信得很,什么事都交给他办。眼下在黑木崖上,这小子可谓权势熏天,比什么光明左右使者,什么神教十长老都还要威风得多。论地位,他是东方不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天王老子顿了顿,摇头又道:“杨莲亭这家伙,一朝小人得志,便语无伦次。他借着东方不败的名号,大肆收受贿赂。金银财物,美女珍玩,什么都来之不拒。教中各种差事,肥缺都由他分派给了那些下大力气贿赂他的人,若贿赂少了或不够贵重,便只能分派到些苦差。几年下来。教中给这小子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哼,再被他这么倒行逆施下去,日月神教迟早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