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根本不知道,她在无意中又逃得了一劫。
随着车队进入交州,她感觉到邓九郎明显躁动起来。而且,随着时日地流逝,她夜夜与他相聚,却又总是在相会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肌体无力的药,让他只能看着她却动不得抱不了,甚至还要由着她摆布,显然也让邓九郎火大。
这一晚,刚刚下过一场阵雨,天地间清亮清新了许多,邓九郎刚刚沐浴过后,正在新入的酒店二楼倚栏而立,突然的,那种熟悉的肢体无力感又袭了来。
在他不得不向后倚着,用手抓着栏杆稳住下滑的身体时,柳婧那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袭火红色纱衣,里面的黑色薄帛紧紧包着诱人的曲线,说不出媚惑动人的女王,烈焰红唇地优雅走来。
邓九郎目光有点移不开,而这种移不开,更让他气恼,他忍着又是眷恋又是憎恶的心理,冷冷说道:“你这药还真是防不胜防。”转眼他又没好气地说道:“每次一没了力道,我就知道你要来了。柳氏,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柳婧走了过来,她白腻丰腴的身子紧紧挨着他的,一边用纤指在他喉结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刮划着,柳婧一边靡软地娇声说道:“阿郎,别生气了。”她在他脸上亲亲,脸摩挲着他的脸,声音软而媚,“我刚才沐浴时添了‘黎’族的一种药,用完肌肤滑嫩滑嫩的。还很香,阿郎你闻闻?”
又诱惑他了!
老来这一招!
一而再的在让他使不出半点力道后,对他来这一手,她是什么意思?
邓九郎虽然冷笑着,可他粘在柳婧身上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感觉到紧紧贴在怀里的温香软玉,他喉结滚动着,过了一会,邓九郎终是咬牙切齿地低声发狠。“总有一日……”
柳婧哼了哼。她在他怀中笑得娇躯直颤,“格格,九哥哥,你这话我可一点也不怕。想我还是弱女子时。你也威胁得够了。有所谓天道轮回。怎么着也得轮到你难受是不是?”
听到她这话,感觉到怀中的馨香,邓九郎终于哼了哼。辩道:“我那时没有如你这般!”
柳婧闻言,马上冷笑道:“谁说没有?那次在路上,是谁穿成那样勾引我的?”
一句话说得邓九郎俊脸发红后,柳婧舒展白腻丰腴的手臂搂着他的颈,饶满的上身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摩挲着,一边令得邓九郎的俊脸越来越红后,她高兴地哼起曲来。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叩叩声响。
听到那响声,正忍得痛苦地邓九郎火气十足地吼道:“什么事?”
外面的人被他这一吼直是静了一会,过不久,一阵脚步声响,在再一次叩叩声响后,地五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郎君,刚才得到飞鸽传书,说是边关急报,匈奴会同丁零、鲜卑,西域五个小国,意欲起二十万大军从武威郡犯我中原!”
这是大事!
就在邓九郎一凛间,柳婧衣袖不知怎么一挥,就让他瞬时恢复了力道。
当下,邓九郎瞟了柳婧一眼,也顾不得向她算帐,大步走过去打开房门,让地五几人进来后,他在榻上坐下,沉着脸问道:“这消息可是属实?”
“千真万确!”
“太后怎么说,众臣怎么说?”
“太后得知消息后,急怒攻心当场晕倒,众臣还在争论不休!”
邓九郎站了起来,他负着手踱起步来。
这一年,因邓九郎在西南立下大功,已做为邓氏一派的代表,以及太后的亲信,正式掌握了一支精锐的军队,成为群臣中举足轻重的大将。
再加上他向来在大事上拎得清,对群臣来说,邓九郎的威望,实际上还要高过他的大哥,可以说是邓氏在朝野中的第一人。
邓九郎踱了一圈后,向地五问道:“太后为什么会晕倒?”以她的见多识广,不应该只为一次外敌入侵失态到这个地步!
地五听他问起,悄悄凑了上前,他在邓九郎身边低语道:“说是国库空虚……”
这句话一出,邓九郎的神情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他沉声道:“召集众人,我要知道所有的情况!”他看也没有看柳婧一眼,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邓九郎这一忙,便是一个通宵。第二天,熬得双眼发红的邓九郎大步来到柳婧的面前,对着她说道:“我要回洛阳!”
他是来通知的。
柳婧看了他一眼,挥退众人,微笑道:“哦,为何?”
邓九郎沉声说道:“我看了邸报,这次的事情着实危急,我身为朝中大将,不能只顾儿女私情。”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凝视着柳婧一会,半晌才道:“我走后,你不许给别人下那种药,穿得那样出现在人家面前。”
说到这里,邓九郎身子一转,竟是提步就要离开。
望着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柳婧自是知道,那邸报中定然还有其他内容,邓太后定然对她这块肥肉是有些想法的,可邓九郎提也不提,显然是准备把这件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当下,她在邓九郎就要跨出房门时,曼声说道:“听说匈奴内讧极重,就是不知道,这次想要进犯的,是南匈奴还是北匈奴?”
柳婧这话一出,邓九郎匆匆离去的脚步僵住了!
他猛然回头看向柳婧。
对上欣赏着自己纤指上的蔻丹,特别漫不经心的柳婧,邓九郎眉头蹙了蹙后,大步走到她身边,问道:“你怎么知道匈奴内讧严重的?”
柳婧优美地向他走来。轻轻推着邓九郎坐在榻上后,她给了他一盅酒,自己也倒了一盅,一边优雅地喝着酒,柳婧一边说道:“今年是第三年了,匈奴连受蝗灾,赤土千里,百姓都生活不下去了,那里贵族也吵得很凶,南单于比袭一再的被北单于袭击侵掠。听说都有向我大汉归附之心。”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
邓九郎因为激动。抓着柳婧的手都有点僵硬,他急声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朝庭在边关设了那么多关卡,派了那么多人关注匈奴之事,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从来没有人说过?
不过。邓九郎刚问出这话。便想到了眼前这个妇人喜欢收罗情报的爱好,而且她极擅长从纷繁复杂的只言片语中,抽丝抽茧出真实的敌情。这种天赋,她是他平生以来唯一所见。想她当柳白衣时,就凭着收罗到的只字片语,进而查出扬州大小官员的各种,逼得整个扬州官场都向她让步呢。
果然,在邓九郎声音落下后,柳婧悠悠说道:“当年你与顾呈为太子之位争着时,我把我的人放到天下十三州,一边让他们做生意赚钱,一边收罗情报。”
邓九郎闻言激动起来,他在原地踱了几圈后,转头问道:“那些情报在哪里?还说了什么?负责情报的人呢,我可以见一见吗?”
柳婧伸出白嫩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壳,风情万种地笑道:“你忘了?我可是过目不忘,历年来收集的情报太多,那些主管情报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人我一人记住的多。更何况,便是他们记得多了,他们记下来的东西,也只是一些看起来可有可无的语言数字,而这些语言数字后面代表的涵义和敌情,他们怎么可能有我看得这么清?”
邓九郎大喜,他连忙握住柳婧的说,狂喜地说道:“这话当真?”转眼他又急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
柳婧嫣然一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此次之事,那是北单于为了让那些受到蝗虫侵害的贵族和臣民高兴高兴,一力主张侵汉的,实际上,他多年压迫丁零,鲜卑等国,那些国家虽然愿意与他一道侵汉,心里可怨着呢。”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
这么宝贵的消息,这么重要的致命的消费,整个天下都无一人在意,如今却是一个妇人娓娓道来!
邓九郎深深地凝视了一会柳婧后,说道:“我马上把此事转告洛阳!”顿了顿后,他又说道:“若是此事得平,阿婧,你居功甚伟!”也不等柳婧回答,他急急走了出去。
不一会功夫,邓九郎便把从柳婧这里得到的情报细细地说了一遍,并把自己因为这个情报想到的对策一并奏上。在他放出飞鸽时,仰着头暗暗想道:只要阿婧的消息所实,那么这场弥天大灾便能消弥于无形!
转眼他又想道:姐姐在柳氏一事上,真是刚愎过头了。她不知道她现在知道柳婧的本事后,会不会知道自己有错?
邓九郎的飞鸽传书,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洛阳。
在接到传书的那一刻,邓太后正在朝堂上,听着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奏事。现在,众臣都知道国库已然空虚,这种先帝时从来没有过的事,让他们对太后又是颇有微词!
就在议论纷纷,争持不休中,一个大臣走出队列,朝着邓太后朗声说道:“要对抗二十万大军,我方至少需要四十万军马,四十万军马又要配四十万役夫……如此至关重要的时候,朝中竟是国库空虚,敢问太后,你如此治国,如何去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这个大臣毫不客气的话,令得邓太后一张素白的脸气得发青时,又是一个大臣站了出来,“现在不是去见列祖列宗的问题,而是匈奴向来凶残,这次如果应对不妥,我等怕是要成为亡国之臣了!”
于是,邓太后的脸色又转为苍白了。
她闭了闭眼,忍着流泪地冲动,想道:不错,这次如果处理不妥,说不定是亡国之灾!
就在她留长的指甲在不动声色间,在身下的榻沿刮出一条痕迹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远远的,人还没有到,禀报已然传来,“报――邓家九郎从交州传回书信,说对匈奴犯边一事另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