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早晨。
因为窗户的透光效果不强,所以室内还是昏昏沉沉的,在他起身的时候,身下的木板床发出熟悉的“吱嘎”声,提醒着绪方,这里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
活了一下身体,看着被压得略显褶皱的衣服,绪方拿了过来,套在的上半身。形象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虽然有一些轻微的癖。
当绪方推开房门,看到的景色却让他有些晃神。
在昨天晚上被安排住进这里,因为光线太暗,所以当时没有看得太清楚这里的环境。只知道距离驻扎兵团很近,也就一公里的步行距离。
如今再去看,显然这个房子的位置算是比较不错的。
人流相壤的街道,早晨出门工作的身影,还有贩卖小物件的商贩显然巨人攻占了玛利亚之墙的灾难让罗塞之墙的居民心头也覆盖了一层阴影,但是却不能够影响到他们正常的生活作息。
毕竟人是要劳动,要赚钱和吃饭的就像是绪方昨天吃面,口袋里面没有一分钱,才知道物质的世界里脱离最根本的交换利益,就会活活饿死。
整理了下心绪,绪方沿着这条街道,朝驻扎兵团司令部的位置走去。
皮克西斯这个人很沉稳,并且精明!能够成为掌权者,必定有过人的心机和头脑。更重要的是,他具备了一种气量。
绪方走了一路,并没有发现跟踪自己,或是监视自己举动的驻扎兵团士兵。
显然他不认为自己会逃脱责任,也不认为自己能够离开他掌权的罗塞之墙范围内。如果换做气量吞吐,内心狭隘的军官,或许会派遣那么一两个跟屁虫,自己做什么都会记录下来
在街道上,绪方的目光留意最多的,就是那些无家可归,挤在某个人家屋檐下过夜,一个个来自玛利亚之墙的外来居民。
他们有很多是绪方熟悉的面庞,当他看过去,有人甚至会点头回应。
这些人受到了罗塞之墙的守卫,以及当地居民的排挤,只能够分到些许的食物。至于住所还有衣服,在物资稀缺的条件下,当然不会馈赠给无家可归的难民。
驻扎兵团此时此刻默认的一个做法就是,让这些人自生自灭。
或饿死,或冻死街头,没人理会。这也是皮克西斯谈到,在玛利亚之墙的居民涌入城内以后,造成很多起犯罪事件的根本原因。
必定,秩序还有守纪是留给活着的人。
他们现在渴望在这个好不容易登船,逃到这里的城市居住下来。
忍耐着这些看向自己,火热而又愧疚的眼神。
绪方到达司令部,出示了皮克西斯交给他的一份算是信物之类的徽章,顺利的走进了被严防死守的军事重地。
“你来了。”皮克西斯抽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他的面庞,目光看向走进他房间当中的年轻男子。
他选择相信这个叫做‘绪方’,身份背景完全模糊的外来者。
因为他看人很准,经历过无数战事和磨砺的皮克西斯,感受到这个与自己面对面不会流露出丝毫怯色的家伙,拥有并不普通的胆识和自信。
而自信这东西,如果不是盲目的,往往和能力成为正比。
“我想要立刻执行昨天与司令你商量的事情。”绪方站在皮克西斯面前,并不介意他抽着辛辣呛人的香烟。
皮克西斯略感兴趣的看着绪方的眼神,似乎了解了什么。
他微微点头:“看来那个叫汉内斯的士兵说的没错,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人。我已经交代我的手下去安排聚集昨天涌入城镇中的这些难民,至于剩下的事情,我能够提供的帮助很少,希望你能够明白。”
“明白。”绪方毫不犹豫的回答。
皮克西斯熄灭手指间只留下一截的香烟,笑道:“假如完美解决了这件事,将是你的首功一件。”
“既然是首功一件,奖励我一件衣服吧。”
绪方看着身上褶褶巴巴的黑袍,抬头对皮克西斯无奈道
到达了罗塞之墙领土内,最大的一个中心广场。
绪方来了以后,才发现皮克西斯所说的‘广场’其实是几条街区划分交错以后形成的大面积空地,如果充分利用上,这里能够容纳很多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越来越多的难民聚集在他的视线中,才感受到‘人口数字’呈现在真实的感官中是多么的可怕。
嘈杂的议论声,还有拥挤的人流。
玛利亚之墙的外来居民的确很多,原本入目至少有两个操场并排那么那么大的空地,现在挤满了身影。
“绪方。”在绪方看到这些居民密集的站在中心广场,满怀期待的时候。
忽然有人在身后唤他。
绪方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身面对精神状态不错的汉内斯。
汉内斯虽然是负责玛利亚之墙守卫工作的普通士兵,但是作为引荐绪方的人,他也受到了皮克西斯的赞赏,现在负责城内的巡逻工作。
而绪方的目光在看向他几秒后,落到他身边的三个身影上。
一个是救了他母亲的艾伦,一个是纯黑色头发表情淡漠的三笠。
以及绪方并没有见过,一头金黄色头发,敬畏望着自己,和艾伦他们两个同样年纪的小鬼。
绪方对汉内斯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矮下身看着艾伦他们,微笑道:“原来是你们。”
三笠瞥了一眼绪方,没有说什么。
艾伦则兴奋的望着绪方,因为这个男人从巨人的手上救下了他母亲的性命。亲眼目睹转危为安,在关键时刻力战庞大身躯的强大身影。
在他眼里,说绪方是救命恩人,拯救了玛利亚之墙居民的大英雄也不为过。
“绪方哥,听汉内斯叔叔说,是你召集大家来这里的。”
闻言,绪方看着艾伦,轻轻点头。这个小鬼叫他‘绪方哥’,显得极为亲切,比起柯南那个臭小子略带敷衍的‘绪方哥哥’要顺耳许多。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阿明.阿诺德!”艾伦连忙介绍身边,金黄色头发的小鬼。
说着,他将木讷紧张的阿明拽到了身前。
“你好,绪方先”阿明并不熟悉绪方,但是一路上听艾伦讲述了当时他与巨人激战的场景,听到这个男人居然凭借自身的力量,打败了调查军团利用机动装置都没办法轻易击杀的巨人,心底不由绷得很紧,带着敬畏。
绪方摇了摇头,对阿明道:“随便称呼,我也是个普通人,不见得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自视甚高,或是被别人夸大,都不见得是好事。
阿明见绪方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哥哥,说话是慢声细语。完全看不出能够击杀巨人的强悍,忽然觉得他是一个很好接触的男人。
至少不像艾伦说的,是个噬战若狂的战士。
汉内斯这个时候出声,询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皮克西斯司令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回答的是,睡得还不错。”绪方笑了,想起今天上午两人的碰面。
见汉内斯错愕的看着自己。
显然一切都在不言中,但是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外面有很多人睡在街道上,所以自己没资格说这些。
绪方转过目光,笑了笑:“艾伦你们呢?”
“托汉内斯叔叔的福,给妈妈安排了一家医馆住,她正在修养。我和三笠,在阿明的爷爷找到的废弃房屋过夜。”艾伦回答道。
点了点头,汉内斯做到这个份上,绪方投去赞同的目光。
三笠这个时候,忽然开口道:“你叫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口吻很成熟,有些不符年龄。
绪方看向唯一的女孩,她的眼眸凝向自己,因为她很像志保,所以好感是肯定的。
汉内斯似乎知道什么,眼神复杂的看向他。
这里的难民已经越来越多,场面甚至失控,大家在嘈杂中议论最多的便是发放粮食还有安排住所的事情。毕竟像艾伦他们这般幸运,没有流落街头的人只是占据少数。
现在大家都在忍饥挨饿,暂时能够撑一阵子。
绪方只是个外来人,他不是来搅局的。
更不是来充当救世主的角色。
只是人心是热的,如果只是为了杀人,或是为了自我的得到,而产生利益与膨胀,去存在着和机器,和丑陋的野兽没有任何分别。
情感是羁绊,但却是温顺暖流。
绪方很肯定自己留下来的目的,是巨人的鲜血。只有吸食这股力量,才能变强,适应任何世界的法则和秩序。
但同时,他是人类!
连尸体都有价值,更何况是活生生的同类。
“为了让大家活下来。”
冷静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慢慢的吐露。
绪方的目光扫过艾伦、三笠、阿明,以及汉内斯,看到每个人脸上并没有反差特别大的表情,显然他们相信自己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