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宋朝有了一些高建筑,有几座高塔也达到了六十多米,传说中武则天在洛阳建明堂,高度达到三百尺。不知是真是假。但它不是塔,不是明堂,不是高楼,视觉上会让人感到更高。
有的官员看着它,心中百味杂陈,心想,真造出来了?
吕馀庆很担心地问:“宋九,它会不会安全?”
这个人站在下面都要抑着头才能看到顶部,又不是很大,吕馀庆十分担心它会随时倒下,但不能直接问,只能委婉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吕相公,它绝对安全,最少能屹立百年之久,若有问题,我就是担心砖会开缝,那问题也不大,可以用石灰补上。牢固性不是在砖,其实没有砖,它也可以屹立不倒。用砖原因是封闭性。”
“没有砖也会没事?”
“吕相公,没有砖反而会更牢固,它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就这么一个大炉子,三十二道钢筋混凝土,若没其他原因,屹立五百年也可以实现。”对这个大家显然不懂,宋九也不想多谈,又说道:“要么技术上以后会陆续的发现一些小毛病,但臣想来纵然有毛病,也不会太大,以后可以陆续地改进。”
这是事实。
能改动的也只是一些小地方,估计在三四百年内,再无他人敢对这种冶铁炼钢提出大的变动。除非是奇迹降临,再来一个学问更好的穿越者。但宋九说这话还是有用意的,有了这话,只要宋朝需要钢铁,他就会很安全。
赵普问道:“它一天能冶多少铁?”
宋九心中计算了一下,答道:“因为技术限制,大约能生产五六千斤吧,不会超过一万斤。它还有一个缺陷,一旦开炉,最好不能长时间熄炉。”
宋九说的还是实际话,精确计算那是不可能,只能大约计算,高炉也不算小,但这还是落后科技情况下的产物,做不到蒸汽机鼓风,做不到封闭式炉顶,做不到烧结原料添加熔剂,甚至本身技术还有一些不完善之处,还有中国的铁矿多是贫铁矿,非是富铁矿,日产量大约会在三吨,顶多在四吨,再多怕是不行。
但说完后,他不由摇头笑了起来。
其他人一起苦笑。
宋九说的不错,这么大高炉,不知道朝廷花了多少钱帛下去,人力没有计成本了,若计更高。它的产量是可怜,后世高炉日产量几百吨上千吨的都有,这点产量算什么?
但是整个宋朝课铁量也不过两百万斤,若保持它不能熄炉,那么最少要将整个宋朝七成铁矿石运来冶炼。想到这里,宋九忍不住弯下腰,失态大笑起来。
这会让宋朝君臣很头痛的,第一个是如何运,第二个那些小炉子怎么办,真正的动发一牵千钧。
“为什么不能熄火?”赵普问。
“真熄火也没事,但因为每次开炉都要预热,会增加许多成本,而且经常性熄灭,冷热不均,对炉体也有伤害,想要安全,必须保持低温空烧,特别是那个焦炉,虽不及高炉高大,它一旦开工,更不能熄火,否则炉体会真正因为冷热不均产生开裂,从而炉体暴废。而且因为受热易膨胀,它需要护炉,寿命也只有二十年左右。高炉也是如此,不会倒塌,但使用久了,会因受热膨胀扭曲,最终不能使用。但有了大量钢材,技术以后会更成熟,相比于节约的成本,与大量优质钢铁,这个建造成本十分低廉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薛居正道:“宋九,为何你不早说。”
这个麻烦大了,得立即运来大量铁矿石,不然急运,那可能满足高炉的需要?
“薛相公,有火药,还怕得不到铁矿石。我教了他们许久,该大量制造火药了。宋朝钢铁飞跃会从此而起。”宋九说得正气凛然。
实际这三样事物出现,意义非同小可。只是重视的人不知道究竟,知道的宋九根本就不往那方面想,只想着一旦开工,自己以后可以得到许多勉强合格的钢材。
“小子,那你也要早说啊,”李崇矩大喝道,几个宰相还好一点,你小子不是坑我吗?
“李司使,你看我忙得,那有心思想那么多?”
真不能怪宋九,确实忙,这半年来都忙得团团转。君臣一行看了后匆匆回去。要做的事很多,先是大肆制造火药,不但调回去一些学习过的官吏工匠,还将宋九二十一学正在研究玻璃的学子调到火药作。
别弄玻璃了,国家的事要紧。
人手紧啊,不仅要制造火药,还要到各矿上做指导,就这四十几个人懂,其他的人都不懂,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然后将配额制度改进,大多数坑矿收回,主要就是铁矿与石炭矿,由官府经营,再调派罪犯做矿工。恢复到唐朝的制度,这肯定是不行的,第一个会不人道,第二个官员一插手,贪污受贿的事必然屡屡发生。制度还要改,但时间紧迫,不得不将换回这种落后的制度。
其次是立即将大批石炭与铁矿向新钢监调动。
从东府到三司,忙得鸡飞蛋打。
宋九也在忙碌,实际它的产量很可怜,年产不到千吨,尽管这几乎是宋朝八九成上的课铁产量。但数量确实小得可怜,一艘大江船就将一年产铁全部装走。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炼焦到冶铁再到炼钢,这是一条龙式的生产,必须有许多配套的设施,还是离不开宋九指导。
然而来观看的游客也增加了。
高啊,一起过来看稀奇,并且离京城也不远,若是起早一点,走过来看一看,回家天还未黑,正好是慢腾腾一天路程。于是许多人过来看热闹。有聪明人就想到一件事。
宋九那些房屋看起来很古怪,许多人认为它造不起来,难度大,还有就是玻璃。玻璃似乎正在研发,现在这个特大号烟囱造出来,那些房子还会成问题?
房屋不成问题,那个河洲就会有无限商机。而且赌约内容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也不敢乱说,不知道背后还有一个四百万。这就让人会胡思乱想。
但第一条上钩的鱼出忽宋九意料之外,不是常与他厮混的那群二世祖,而是从未打过交道的三个衙内。
他们名气也许不大,可他们父亲名气却是很大,两个是石守信的儿子,石保正,还有他才十岁的二弟石保吉,跟着来玩的,另一个是赵匡妹夫高怀德的儿子高处恭。
宋九不是才来宋朝的雏哥,也常听一些衙内谈论军中将领的情况,因此知道他记忆中的演义高家将是不对的,高怀德后代很有可能默默无闻,倒是军中另一个将领高琼开始脱颖而出,一个是常山人,一个是蒙城人,不是一家人。以后鼎鼎大名的高家大约就是高琼这一脉。具体的宋九也不清楚。
据坊间传三年前,赵匡用赵普计,将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张令铎等大将召来,杯酒释了兵权,罢军职,遥领节度使之职。宋九隐隐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也没有那么简单。
但三年前确实释去了近十位大将的兵权。
赵匡对他们不错,大肆赏赐,也官封他们后代,例如这个石保正,十四岁就荫补供奉官,第二年迁尚食副使,是柴荣封的,与赵匡无关,赵匡释去石守信兵权,召功臣子弟询以时事,保正年最少,应对明白,奇之,拜如京使。实际是给石守信面子。
释去了兵权,赐其富贵,于是这些将领开始大肆敛财,石守信短短几年,积累了庞大财富,据符昭寿评价家资巨万,搞不清楚有多少钱了,于是在洛阳兴修了一个奢侈的崇德寺,但管家做得不好,利用主人威风,募民辇瓦木,驱迫直急,又不给工钱或克扣工钱,百姓不服气,于是闹到洛阳府,朝廷也不过问。
高家同样不差钱,高处恭是高怀德前妻的孩子,她死得也早,赵匡两个姐妹,大姐同样死得早,小妹与米福德成亲,不幸夫亡,赵匡想到了好兄弟,从中凑合,让他们成亲。但不可忽视赵匡这个小妹,那可是用擀面杖撵赵匡的猛女。她嫁过去,高家还能差钱用吗?
而且两家消息比较灵通,权利不能多想了,只好往钱上面想。于是有了三人一行。
不过幕后还有故事,非是宋九能想出来的了。
仆人带着石保吉在玩,石保正、高处恭与宋九坐下来了聊天。
仅是聊了一会,石保正主动往河洲上面引,问道:“九郎,那个河洲上造起来要不少钱吗?”
“是啊。”
“不知……”
“我会募一部分契股。”宋九开门见山说道。
“如何募?”
“有钱就可以加入,不问门第。”
石保正踱了几步,问:“不知我可能入股?”
“能啊,不过我申明在先,我的契股是六百万缗钱,不知大郎能出多少钱帛?”
“什么六百万缗!”石保正急了,这不是瞎扯蛋么,整个京城也没有那一户人家能拿出六百万缗的。
“不相信,你们可以托你们父辈问陛下与二大王,一是朝廷钱,二是技术入股,我说六百万缗是少的,”宋九道。六百万缗也能说,若从技术来说,六百万缗也不多,若从他欠下的税务来说,又太多了,那是往后拖,是四百多万缗,但忽视了贬值与利息,以一年百分之十的年息计算,实际此时只需付出四十几万缗,就是不包括利滚利,也只能算是六十几万缗,也就是低息年百分之十的利滚利只要四十万缗就可以将未来四百多万缗交齐,不滚也只要六十几万缗。
不过这种算法比较绕人,也只有宋九才会这样算,普通人根本绕不进去。
“朝廷钱?”
“是啊,与契股不同,只要投入,以后就等着分红,我以后每年要偿还朝廷的欠债,还有,它是十年开发,真正不盈利的是桥、书院与码头,那个款子由朝廷来出,其他的都会盈利。先前投入那怕是一百缗,每年盈利分红,到最后能滚成几千缗,但因为我的契股复杂,不会跟着滚,越早投入越划算。”
“难道朝廷会借钱给你……”高处恭问,除了朝廷,那家会借这么多钱给宋九?
“天机不可泄露,再说一件事,它只有五十年期限,除了那些住宅是永久卖给百姓外,五十年后会全部交给朝廷。”
“五十年啊。”
“石大郎,五十年就偷着乐了,我本来以为只有三十年四十年。”
“此话怎讲?”
“我只说三件事例,第一件事就是赌博,京城有几户百姓不赌的,大户人家一年赌上几千贯不算多的,平民百姓也有几缗钱的赌博,京城这么多户人家,还有许多外来的客商,这个数字会有多大?你们都是消息灵通的,我其中有一个体育馆就开了博采,仅它一项收入一年会有多少?我再说正店,那种环境,那种建筑,那种设施,不仅有美食,未来还会有美酒,一年能赚多少钱?我再说琉璃,你们也看到了一件番琉璃,做工精细一点能售价多少?而我研究的会更好,体积更大,它一年又能带来多少钱?还有更多,那个金铺更是一个销金窟,还早,以后我必将与朝廷联手,不然朝中大臣能因为眼红将我撕吃了。再说那个上天的玩意,我一人收费五百贯或一千贯,合理吧。”
两人噎死,高处恭道:“这么贵还说合理?”
“独此一家,能上天,能从天上往下跳,我收两千贯也行,爱上就上,不上有人会上。”
“那个真能上天?”
“二十天后你便能看到。总之,它全部落实下去,一年赚的钱将堆成金山银山,不仅五十年,我怕三十年后就会自动多交朝廷的钱,否则都保不住它。而且你们听了六百万缗钱数量很大,但不知道这个滚字,那怕你们投入一万贯,今年是一,明年是二,后年是四,大后年是八,然后是十六,三十二,十年滚下来,会是几十万本金。不会是你们一家两家,将来会有无数家往里面砸钱买股,我的股契会被逐渐稀释,最后连一成都会不足,又要交还朝廷的庞大的债务,过不过份?”
这样讲,宋九六百万缗契股就合理了。
实际中间又绕了绕,滚起来是对的,关健滚到最后,哪里需要这么多本金,都是二世祖,谁怕谁啊。宋九股份必然稀释,也不可能稀释到百分之十地步,但这都是有些绕人的数学题。也许宋九大规模教育,十年后学数学的人多了,才不会被绕进去,现在还不行,没有几个人能彻底想明白。
石保正与高处恭对视,以他们的家产,拿出一万缗两万缗不稀奇的,若是如宋九所说,十年后能滚成几十万,那也能说可观。虽不及宋九股份多,但一个需要偿还朝廷债务,一个不需要偿还,性质是两回事。而且那些古古怪怪的名堂,也离不开宋九。有权也不行,自己没能力变出来。
石保正站起来说道:“打扰九郎了。”
说完三人带着家仆匆匆回去,不过宋九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想到,鱼儿基本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