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在梦里,走马观花,光怪陆离!他梦到了好多人,也梦到了好多事。
有九岁的时候,跟顾若彤两人掉到池塘里挣扎的事,也有十四岁时,九岁的顾若彤拉着他的手,跟他约定的事情。
“哥,长大了之后,我要当你的新娘,你可不要忘了哦,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赖不掉!”
也有二十郎当岁时,晚秋初冬夜晚时刻,骑着自行车带着郑薇,清脆的笑声,洒遍了整个杭城西湖畔,最后坐在断桥上,摘了一把野菊花,半跪着递给她,嘴里曼声吟诵着的画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zhōngyāng。
以及四年后分手的那个晚上,郑薇的嘲笑。
“恋人之间的感情就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却只要轻轻一拉,就能把这件毛衣拉的支离破碎……”
“咱们织了四年的毛衣,却败在了那短短的四天里,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屑解释,大家一拍两散,你继续当你的文青吊丝,我去钓我的金龟凯子,拜拜!”
还有二十七岁、心态渐趋平和时,与谢婉在咖啡馆的相亲初遇!
“我叫夏云,夏天的夏,白云的云!”
“呵呵,我叫谢婉,谢谢的谢,婉约的婉……”
“我们的名字还真是挺般配的呢,哈哈!”
以及一年后,同样在咖啡馆的分手!
“而我,或许爱上的也并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跟郑薇的那份爱情,女孩子,总是喜欢憧憬幻想的,总想着拥有一份童话一般完美的爱情,而你跟她的这份爱情,恰恰是我最向往的那种!”
“回到越宁以后,不要老是抽烟喝酒,也不要老是熬夜,这样对身体不好……早点找个女孩子结婚吧,你都二十八了,快成中年大叔了!”
“以后结婚了有机会再到乌城来,记得这里还有个朋友,叫谢婉,谢谢的谢,婉约的婉,别忘记了哦!”
大二那年,在黎城红河夜总会里,蒋佩兰抱着自己歇斯底里的痛哭。
带自己回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有些羞涩的抿嘴一笑。
“不好意思,家里有些小,有些乱,没什么可招待的,就请你喝杯水吧!”
半个月后,隔壁老太太的一声叹息。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小兰在夜总会上班的事情,跟她爹讲了,当天晚上,她爹就留了一封遗书,吞了一瓶安眠药走了……”
七年之后两人再见面时。
“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不过夏云你倒是变化不大呢,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对不起,今天是我爸的忌rì。”
“这次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但是事到临头。忽然又有些近乡情怯起来,而我在这里,还能记得、值得信任的人,好像就你一个了,所以就拉了你一起过来,你不会怪我吧?”
“夏云,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传说中的扫把星?只要是我至亲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都会离我而去……”
“要了我好吗?夏云!”
第一次去接小猪猪时,再见到白衣飘飘的箫玲玲,脸上那干净纯洁的笑容。
“箫玲玲,十几年没见,你都变成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了,我一时之间都认不出来了……不过,害羞的xìng格倒是没怎么变,哈哈!”
“老师,舅舅说脸红是因为喜欢你喔!”
“我看你们三个走在一起,很有一家人的味道嘛,跟我儿子媳妇还有小孙女出去逛街的时候一样,衣服穿的都差不多,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亲子装是吧?”
“我妈说了,我今年二十七岁了,是个老姑娘了,逼着我相亲去,她下了死命令,今年暑假必须得找个男朋友……”
“夏云,你个混蛋!”
“夏云,我喜欢你,我……等着你!”
夏云还梦到了第一次跟柳梦晴在动车上初遇时的惊艳,跟赵千军的冲突,柳梦晴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流口水的可爱好笑,下了动车后,被黄毛领着一帮人追了三条街,再被柳梦晴救上车的情形。
还有第二次,在秦淮河上,两人在船头的相视点头一笑,天女池的再度重逢。
东乡中学百年校庆上,两人的第一次深入交谈。
“夏先生……呃,我还是叫你夏云好了,你也叫我梦晴或小晴吧,夏先生柳小姐的听起来又假又别扭!”
“做朋友就要有这种被坑的觉悟,你有心里准备了吗?”
“我看你是暗爽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你们男人呐,真虚伪!”
“又是下次请我吃饭,你还能不能更没有诚意一点?”
“好久没有购物去了,难得今天晚上天气不错,兴致也不错,既然你这么闲的话,那就委屈你一下,给我当一个晚上的搬运工吧!”
画面突变,黄毛朝着自己挑衅的一笑,伸手就要往箫玲玲两腿间摸去,随即箫玲玲猛的尖叫起来,一头撞向了脖子上的尖刀,顿时鲜血冒了出来。
赵千军朝自己扑来,一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三人同时落到了水里。
还有柳梦晴扑到亭子边上,泪流满面的尖叫着自己的名字。
“夏云!!”
然后夏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玲玲!”
入目是一片雪白的颜sè,白sè的天花板、白sè的墙壁、白sè窗帘、白sè床单……
左手跟左脚都打着厚厚白sè的石膏,里面麻痒异常,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绷带,仍旧隐隐作痛,连带着后脑勺也是一阵阵的抽痛。
夏云轻轻的呻吟一声,努力的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上,转头四顾。
这显然是一间病房,而且还是一间高级病房,至少比上次老爸住的那间,要宽敞明亮大气豪华的多了。
透过大幅的落地窗,能看见现在应该是白天,阳光从外面斜shè进来,照在了病房里面。
在自己的病床一侧靠墙的位置,有长短不一的几组浅灰sè沙发,另一侧则是一扇门,里面应该是给陪护的亲人准备的休息间。
看来,自己这条小命,应该是捡回来了,夏云想起当时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有些后怕的苦笑起来。
不过后怕归后怕,要是再让自己重新选择一遍,应该还是会这么干的吧!
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总得有点担当!
苦笑了一半,喉咙一阵干痒,忍不住又轻轻的咳嗽了起来。
沙发上有人。
一脸憔悴的夏雨,正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打盹,虽然夏云的咳嗽声极小,可是夏雨还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转头看着坐在床头的夏云,顿时张大了嘴巴。
楞了足足几秒钟,夏雨才反应过来,压抑的惊呼响起,朝夏云病床扑了过来,同时拼命的按着床头墙上的按铃,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阿云,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吓死爸妈跟我了!”
又朝里面的房间喊道,“爸,妈,阿云醒过来了!”
夏云又苦笑起来,“老姐,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声音干涩嘶哑,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见夏雨还是抽噎不已,拿起右手挠了挠头。
“我躺了几天了?”
这时,夏云病床另一侧的房间门被打开,夏云老爸夏和荣跟老妈从里面冲了出来。
夏母一张嘴,就跟夏雨一样哭了出来,老泪纵横,“你个死孩子,你终于舍得醒来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跟你爸怎么活呀!”
见了老样子,夏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好了好了,阿云这不是醒来了吗,别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了,影响阿云的休息!”
倒是夏和荣,虽然也是两眼微红,却还算正常,劝了自己老伴跟女儿一句。
这话比什么都灵,两个女人虽然眼泪还一直在流,却立刻压抑住了哭声。
夏和荣劝住两人,又转向了夏云,“你都已经躺了一个星期,连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你妈跟你姐都吓得当场晕过去了!”
顿了顿,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点怒气,“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遇到事情就脑子发热顶上去,把玲玲替下来也就罢了,居然还赤手空拳的跟两个拿刀的歹徒拼命,你有病是不是?这种事情,交给jǐng察就是了,你去逞什么能?怎么不想想家里?”
夏云干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爸解释,正挠头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一大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护士涌了进来。
检查情况、询问病情、换药上药、续写病历,等等一大通事情,倒是把夏和荣、夏母跟夏雨三人,挤到了一边去,同时也让夏云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个五十来岁,看起来地位挺高的主治医师,再一次检查了夏云的情况后,下了诊断,“没有发炎跟感染情况发生,病人已经熬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可转为普通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