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现阶段我能掌握的,同时也能告知你的所有信息了。.”
看起来城主大人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消化那些信息,爱莎也不再言语,端起桌上的红茶小啜了一口。
味道……很一般啊。
爱莎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刚才她浅斟了一口后,发现红茶的味道似乎和当初在晚宴上品尝到的味道有所差距。并不是茶叶上的问题,而是沏茶的人的手艺变了。
“沏茶的女仆换了?”
“哈?”伯恩傻愣愣地看向爱莎,直到目光落到了爱莎手中的茶杯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确实是这样……不过你还真的能够尝的出来啊?”
“那是自然,虽然并不是嗜茶人士,不过好歹也喝了那么久了,一些细微的差别我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的。”
爱莎也没有对于优质红茶的癖好,即使是毫无经验的初心者冲调出来的她也能安然地喝下去,只是这一次,她难得地在喝茶的时候皱眉了。
“真的很难喝吗?”
“对于正常人而言应该是没什么大差别,不过我的感官比较怪异——平时的话,单单以空气作为途径也不过就是那样,但是如果是‘品尝’这个动作,因为是更加直接的接触,我能够感觉到一些细微的事物,比如说情绪什么的……”
爱莎把喝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手艺再如何烂,但是沏茶这个过程里,和其本人的心境情绪有关,会让他冲泡出的茶水的味道产生一些微妙的区别。可是刚才的那杯茶里,我完全尝不出任何的‘人’的情感了啊。”
“这样啊……嘛,也难怪,毕竟现在我也不敢保证我的府宅混进了多少人了。”
伯恩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你的人员被渗透了这么多你也不……也对,毕竟你本人并没有理由对此反驳意见啊。”
爱莎略一思索,立刻就明白了伯恩的无奈是为何了——想必这些人员都是那个兴国会搞出来的吧?以伯恩本人的立场,现在倒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否则也许会被人抓住小辫子说他心怀二意什么的……不过讽刺的是,也许那些人只是想给他罗织个莫须有的罪名,但是实际上伯恩还真的是二五仔呢。
“不说这个了,就让那群家伙再继续闹腾两天吧……嘛,到时候也许我这里人员会锐减几成也说不定啊,还得重新再招募啊。”
“你也真是不容易呢,小心点不要被一杯毒茶放倒哦。”
“我还没有那么倒霉吧……”伯恩话说到一半,瞥到了方才爱莎喝过的茶杯杯底后,也沉默了起来。
那里赫然残留着一抹化不开的深蓝色。
“这群家伙……”
先不谈爱莎是如何让这些成分再次从茶水中析出的,即使对这一方面并不是很深入了解过的伯恩,也能看出这玩意的毒姓不小。
伯恩也没有想到这些人下手如此之快,想必是安插在自己府宅的眼线告知了爱莎前来的信息,为了让自己的立场更加稳固才这么做的吧?毕竟,如果爱莎在自己的府宅里中毒的话,各种意义上都是很糟糕的情况啊。
只是,爱莎分明是翻墙进来的吧?当时知道情况的也只有自己的那些侍卫而已……看起来,就连自己的贴身武装力量里都被渗透了呢。
“真是愚蠢的家伙,下毒这种手段的成功率向来都是很不稳定的,而且毒药的特征还是如此的明显……”
其实平心而论,这隐藏在红茶之中的剧毒还是很隐蔽的,溶解在茶水中的毒素本身并不会改变茶水的色泽和味道,只是爱莎掌握着他们没有办法攻破的技能……另外,爱莎即使喝下了这带有剧毒的茶水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这边就拜托你了,关于你所说的‘那些东西’,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的……”
爱莎感觉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起身告辞道。
“麻烦你了……如果能找到有效抑制的办法的话,那应该能避免他们最后面临失败时的临死反扑吧?”
伯恩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自己做了十多年的纳斯卡城的城主,早就对这座城市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让他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城市因为一些野心家的阴谋而破灭,那些无辜的平民因为上层的无聊博弈而丧命,无论如何都无法视而不见啊。
“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既然都敢当着你的面对我下毒了,保不准哪天带着剧毒的红茶或是牛排就送到你的面前。你现在对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可是一旦他们真正动手之后,那就是两说了。”
爱莎还是提醒了伯恩一句。
“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不是一块可以随便捏的沙包啊……”
伯恩正要起身起身向爱莎行礼的时候,忽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扬到一半的手顺手握住桌沿,猛地向后一抛!
扑哧……
一声硬物入木的声响,让爱莎也警觉了起来。此前因为要向此地的主人表示礼貌的原因,爱莎并没有在房间里扩散自己的魔力和精神力,自己觉察的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比身为纯粹的武人的伯恩慢了一拍。
“了不起的直觉。”
爱莎由衷地赞叹道。
从那由桌板上露出了半截的箭矢来看,这一支箭矢是经过了特别的加工,专门用来对付有着深厚的斗气修为的武者的。如果方才伯恩自恃武力过人而用硬接的话,现在恐怕也是血染当场了吧?
“看来我的老乡们还真是热情啊……”
伯恩瞅了一眼擦着自己脸颊而过的箭头,心里也是一阵冷汗——幸亏自己当时年轻的时候在酒馆里养成的“好”习惯还在,要不然自己今天没准就这样扑街了……
之后并没有攻击袭来,但是伯恩可不敢放松,自己的书房里并没有武器,眼下还需要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来着……
正当他如此想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喀拉”声。
随后,爱莎递给他一支敲破了瓶底的酒瓶。
“很熟悉吧?”
爱莎嘴角坏坏的笑容让伯恩倍感压力——这东西何止是熟悉?自己当初可是没少用这等神物在酒吧斗殴中撑到了最后呢。
“矮人的酒馆文化嘛,我也懂得”
所以说,一名外表娇滴滴的女孩子制造闻名遐迩的酒吧凶器如此信手拈来,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违和感非常之强烈啊!
伯恩接过了爱莎递来的酒瓶,突然间感觉自己手上的凶器有些眼熟。
……等等!书房里哪来的酒瓶?
伯恩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般而言,酒瓶都不可能放在书房里吧?伯恩自己也没有嗜酒的习惯……但是,能放在书房里的酒瓶,通常来说,都是……
“我珍藏的七十年份的名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心,虽说它并没有尽到自己的最初的使命,但是实现人生价值的道路是多样的,它生的卑微,死的伟大,它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爱莎连忙安慰着遭受了大打击的伯恩。
好在,不请自来的袭击者适时地发动了第二次攻击,将伯恩从失意体前屈的状态中解放了出来。
爱莎连忙布置下了数道防御用的结界,顺便拉着伯恩一起退到了壁橱后面,以躲开三个窗口的视角。
“如果,用这孩子最后留下的力量把那家伙打到的话,他在天上一定会安息的吧……”伯恩看着自己手上的破酒瓶,喃喃自语道。
感觉一下子就转换到中二电波模式了?不过大叔启动这种模式总感觉怪怪的……好吧,爱莎觉得对方只要不要记恨自己摔了他珍藏的名酒就好。
“看起来,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你呢……也对,如果这个时间段你死了的话,整个城市不可避免地会乱成一团吧?正好有利于他们行事。不过,你在他们的心里的地位还真是微妙啊,这种仿佛弃子一般的待遇,你确定是没有经过最高层同意的结果吗?”
要知道,伯恩可绝对不可能归属到“棋子”的分类中啊。
“谁知道呢?不过现在也只是他们的一言堂罢了,怎样都好啦。”
伯恩现在也是恼火异常,虽然自己心里确实有着自己的心思,但是表面上她的伪装还是很成功的,而现在自己已经被那些人放到了必杀的名单上,说明那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了吧?很好,这下伯恩也可以下定决心,把这些人一个不留地清理掉了。
不过,从下毒方案的失效,到这次杀意十足的袭击,才间隔了多久?对方是怎么布置并且传达信息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两手准备了吗?
“真是一群恶毒的家伙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要同时挑战帝国的统治阶级和法师协会两大势力吗?毕竟,爱莎明面上的身份里,现在能用的也就是那个法师协会的头衔了,如果今天爱莎和伯恩都“出了点小事”的话,那可就是同时招惹了两头老虎啊。
“我倒是觉得,能对无辜的平民发动恐怖袭击的家伙,从根本上就已经烂掉了。”或许伯恩处于同胞的原因,对他们还留有一线,而爱莎则是完全厌恶着这些人。
“对了,你的侍卫应该没有那么废柴吧?我们现在已经是遭受到了来自三个方向的攻击了,连翻墙的我都能发现,现在怎么说也应该意识到异常了吧?”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不对劲来着!”
然后,两人同时抬起了头,看向了对方的眼睛——同时也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已经有半分钟对方没有发动攻击了……我不能肯定他们有没有离开,也不能确定他们有无变换位置,你能帮忙冒个险吗?”
虽然很失礼,但是眼下爱莎也只能这么拜托对方了。
伯恩也没有多说,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后,深吸了一口气,从壁橱后一跃而出。
“虽然我只是一名武人,擅长的武器也只有单手剑和双手剑这两种,而现在我手里只有一个摔碎的酒瓶而已……”
就在他跃出后的一秒,三支发散着不详的银蓝色光泽的箭矢从窗外射入!
“但我酒吧斗殴的经历中,负伤的次数可是——零!”
伯恩没有用自己精深的斗气修为去硬抗,也没有想着依靠爱莎布置下的魔法结界的防御——之前的袭击已经说明了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把希望寄托在此绝对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即使有九成的概率可以挡下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概率再怎么小,都会无限地接近百分之百!
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的身手!
事实证明,爱莎布置下的魔法结界,就像几层窗户纸一样,没能阻拦那几只箭矢一丝一毫。
电光石火之间,伯恩灵巧地躲开了两支羽箭,而最后一支已然避无可避的箭矢,最终也没能在伯恩的身上留下伤痕——它被一只酒瓶撞偏了行进的路线。
就在箭矢和玻璃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叮”的声响的同时,空气发生了微微的扭曲。
从伯恩自己的视角来看,他只看到眼前的空气仿佛被扭曲了一样,光线产生了些许折射——而且发生这样的现象的范围非常之下,大概……只有魔法师常用的风刃魔法的大小吧?
伯恩看向爱莎,发现她正把右手聚拢在耳朵边,仔细地在分辨着声音。片刻之后,爱莎冲着伯恩做了一个“v”的手势。
“搞定了,我听到了血液溅出的声音了。”
“刚才那个是……”
“我特别处理过的风刃……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风刃居然还有颜色这个设定真是太蠢了!为了对付这些专业的狙击手,我特意加工了一下,去除掉了风精灵活跃造成的蓝色色泽。”
效果不一般。
“话说,你这家伙当年肯定是个彻彻底底的酒吧流氓吧?”
“嘛,年轻的时候毕竟容易冲动,也容易犯错啊。”
解决掉了窗外的三个弓箭手之后,爱莎和伯恩走出了用来密谈的书房。刚推开房门,两个人就被门外的场景给惊住了。
“还真敢做啊,这群渣滓。”
不仅仅是伯恩,这次连爱莎的话语中也带上了一丝火药味。
虽说爱莎见识过的丧心病狂的家伙不在少数,但是眼前这幅场景,在爱莎的记忆中也没有多少可以比拟的了——最让爱莎感觉到愤怒的是,眼前的地狱般的场景,并非是什么不可抗力而是人为的。
门外的场景已经不再是那熟悉的走廊了,墙壁上,天花板上,地板上,都已经开始被黑色的血肉所侵蚀。而这些遍布在走廊的四壁上并且还不断地向外扩张的黑色血肉,从它们的扩散点的位置上,还能依稀看到一些残存的人形轮廓。
残留在地上的盔甲,已经说明了他们曾经的身份。
这玩意……应该就是琳之前和我提到过的,她在地下水路里遇到的死灵法师身上的奇怪的“心脏”了吧?看起来,它并不仅仅可以用来当成一个人的“心脏”啊。
虽然琳说过,它拥有着侵蚀人体的能力——不过从眼前的状况来看,这已经不算是“侵蚀人体”的等级了吧?爱莎能感觉到,这些物质已经开始同化起了被它附着的墙壁了。
“他们居然……居然将这份力量用在了这种邪恶的地方!”
而另一边,伯恩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然而,他的话语中的有一点让爱莎很是在意。
“喂,你所说的‘这份力量’……该不会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吧?”
之前,伯恩曾经告诉过爱莎,自己的民族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技术和力量,而这种特殊的力量,也正是用来发动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步——引爆地下水路。
和琳的猜测不同,虽然他们的目的确实是要在地下水路里引发一场大爆炸,不过并不是通过“炸弹”这种需要安置和引爆的实体物。
而是通过“人”。
伯恩他是一名武者,从一开始就因为没有天赋,因此没能接触到这一项被当成至宝的力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份力量的了解。当年破灭的国家如此之多,但是伯恩他的民族一直残存至今也是有着它的独到之处的,最主要的,就是它掌握着一项独到的技术。
有天赋的族人,在经过特殊的仪式之后,便能将自己的意念融入到一个特殊的网络。这个网络并不能让自己知道他人的想法,也不能分享计算力,但是它有着一个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非常逆天的能力——只要双方愿意,在复数的个体之间就能建立一个魔力共享的状态。一个人可以借此得到来自其他人的魔力。最重要的是,这个网络中的魔力总和,并不是单纯的所有人的魔力之和,只要不断地让魔力在其中流动,魔力只会不断增长而不会减少!
只要自身能够承受,一个人就能得到来自其他人的魔力,同时这个数值还可以不断地增长直到自己的身体因此承受不住。但是有时候,又为什么要承受住呢?
当身体承受不住这不断成长的魔力之后,压制到极限的魔力一口气撑破肉体的束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那就是一声“boooom!”
这也是伯恩之前一直为之头疼的地方——因为只要参与到这个网络之中的人员,只要有五六个人,就能迅速地形成一个魔力不断膨胀的小网络,全力施为之下,片刻之后就能达到爆炸的地步……即使自己阻止了对方在地下水路的行动,万一他们恼羞成怒之下,剩下的人直接在地面上手拉手的话……
“我很想说不是……不过,即使没有亲自体验过,但我还是不会认错的——只是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这种力量弄成这样可憎的面目的!”
如果说之前,伯恩只是对他们使用这份力量的方式而头疼无奈的话,那现在,他对这些人将这份力量改变成这等污秽姿态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了。
“原来如此……”
爱莎看着黑色而污秽的血肉向着自己不断逼近,非但没有紧张,反而用手托起了下巴思考了起来:“大致我也能明白它的原理了……不得不说,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是一个人渣无误,不过也很天才呢……可惜,还是一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