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尊,为何非得要收留那妖女?她可是太上教的人,而且身居高位!”
离开后殿,珍姬面露忧色,对李晚说道。
李晚无言地瞥了她一眼。
珍姬身躯微震,虽然李晚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这一眼,已经表明,她管的太宽了。
不过两人关系毕竟非比寻常,早前老宫主神机妙算,抢下一场相识于微末的缘分,就是为了今日。
因此,面对廓天界中人人敬畏的仙盟巨擘,珍姬依旧无所畏惧,反而挑逗似的回瞥了他几眼,眸中波光流转,意味深长。
转瞬之间,警告的意味,就被她化解于无形。
李晚见状,眼中严厉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
珍姬却不饶他,调侃道:“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太上教圣女吧?”
对这女人,李晚是当真无奈了,轻叹一声道:“珍姬,莫要玩笑,你知道本座不是那种人。”
珍姬掩嘴轻笑,道:“那为何还要收在身边,不要告诉我是为联络太上教高层,她虽然是圣女,但也不是独一无二。”
李晚道:“你都说了她是圣女,你们太上诸天两教圣女栽培出来,不就是为辅佐一方巨擘吗?此女征战杀伐或许未必擅长,但经营后方,必是一把好手,如此人才,为何不能为本座效力?”
珍姬似乎听进去了,点点头道:“这个说法倒是有理,但,当真没有别的缘由?”
李晚道:“自然也是为更多了解太上教义,不过你不用误会,本座对他们复辟仙国那一套没有什么兴趣。只有他们的底蕴和力量,才值得探查,将来万一卷土重来。也好有个应对。”
珍姬闻言,轻轻感叹道:“看来灵尊是非留她不可了。”
李晚淡淡道:“九龙域可留一切有用之人。”
打发珍姬回去之后。萧清宁也过来问了一下情况。
她倒是明白李晚收留银月的用意,听完李晚所说之后,感叹道:“盘氏的目的,果然是复辟仙国。”
李晚问道:“应是无差,他们想要建立一个从上至下,统御诸天,掌控万方的修真体制,你觉得如何?”
萧清宁感叹道:“实在不可思议。但也令人向往!”
李晚笑道:“若其真能成事,成就的是最高层那些仙帝,仙王之流,永远都只有他们能享长生逍遥;而诸天教的教义,似乎也有类似建立体制的内容,不过结果截然不同,正是要反过来保证万类生灵都有修炼上进的自由,从此人人如龙,共创盛世。”
萧清宁道:“这两者无分高下,无非便是修真界中修炼资粮和天地权柄的分配。说实话,即便夫君支持太上教,按照银月之言。也有仙王资质,从此得享不朽金仙之果位,而若仙盟得以维持,同样是一方巨擘,雄踞幽天,并没有任何区别。”
她说到这里,也颇有几分自傲,夫君和自己一路走来,修为不断晋升。格局不断提升,到如今。总算是真正拥有了傲视群雄的本钱。
有这本钱,才能谈吐之中。纵论形势,笑看风起云涌。
两人交谈一番,又谈及对银月圣女的安排。
眼下银月虽然得了九龙域供奉的名衔,但却没有差使,九龙域不会白养闲人,也有意探究其本领,应该尽快安排事情给她做。
李晚对萧清宁道:“我现在把她交到了珍姬手中,不知珍姬待她如何。”
萧清宁笑道:“放心吧,珍姬不会意气用事。”
她倒是对珍姬挺有信心。
事实证明,萧清宁并没有看错,虽然珍姬在初见银月圣女之时势同水火,等到李晚当真把银月交到她手中时,却又收敛起来,换了一副以礼相待的态度。
银月圣女也老老实实,不敢造次,因为她明白,落到珍姬这样的诸天教传人手中,前途可谓叵测。
老实下来的银月圣女,自然要为九龙域做事,可李晚只让珍姬看管,并没有进行特意的安排,可把珍姬给难住了。
不得已之下,她也只能带上银月,前来仙宫询问。
李晚也考虑到要安排一二差使,安定其心,说不定还能假戏真做,真正收服下来,于是问道:“圣女不知意属何往?”
银月圣女素面朝天,盈盈一拜,微笑答道:“悉听阁下吩咐。”
李晚微讶:“你若投效在本座麾下,本座定一视同仁,当作干才使用,何以不选擅长之事,好立功勋,早登高位?”
这等关键时刻,可不是什么客气的时候,无论银月真心投诚也好,假意归降也罢,展现出自己的价值,都是必须之事。
银月闻言却笑:“银月不才,若得灵尊重用,无论任何职使都可胜任。”
李晚道:“这可是你说的,本座面前,休得诳语!”
李晚面上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心底却是越发地惊叹了。
原以为银月无心,却不想,是对自己的才干极富自信,认为无论安排去做什么事都能胜任。
在李晚惊异之时,珍姬在一旁传音道:“灵尊,这段时间妾身曾经考校过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全才,看来这圣教传承果然不凡,费尽心机栽培出来,就是为了辅佐巨擘成就霸业的。”
其实珍姬自己也是差不多的人物,只可惜,水魔宫的格局,还是太小了一些,而银月圣女所接受的传承,更加全面和广泛,难怪敢在李晚面前出此狂言。
珍姬同时也提醒道:“不过妾身猜测,她应是打算在九龙域委曲求全,先行立足,她现在已经沦为阶下之囚,若不奋发向上,必定无所作为,而若能够取得信任。登临高位,他年太上教卷土重来,便能发挥作用!”
“不是妾身有意挑拨。妾身观此女,绝不可能真心归降。反倒有那么几分策反你脱离仙盟,加入太上教的意思……”
说到这里,珍姬面色也有些复杂。
她知道李晚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索性有话直说,既不否定银月的用处,也点出了任用她有可能面临的风险。
李晚闻言,却是不以为然:“策反本座?你太高看她了,太上教早已派人来过。若无时机,便是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又能如何?”
珍姬看了看他,微微摇头,道:“灵尊岂不闻,至柔者得?妾身所言策反,可不是简单纵横捭阖,述说利害,以太上教之教义,她若肯投效你。必定会忠实为你效劳,千百年后若有成就,你还愿意摒弃她。还有理由摒弃她吗?”
李晚目光一闪,示意珍姬继续说下去。
珍姬又道:“也许灵尊感觉自己意志坚定,不会为其所动摇,但治理必有方略,任职执事,行的也是她太上教的那一套,潜移默化的影响已经形成,就算将来盘氏覆灭,太上教亡。新的火种也已经在这边萌发,焉知九龙域就不能成为下一个盘氏?”
听到珍姬这么说。李晚面色神色,终于微变。
“厉害!厉害!这难道就是千万年来。太上诸天两教生生不息,不断传承的真正根本?它已超脱种族和阵营,化身为道,故能成就教化之功!”
珍姬的意思,非常明白,太上教蛊惑人心的手段,并不是浮于表面的纵横游说,而是真正脚踏实地,投效巨擘,为其执事,甚至参与鼎革履新,奔走效命。
这是要把自身命运与投靠势力结合在一起。
这种教门,天生就是要依附强者,难怪沦为阶下之囚后,还不忘兜售自己教义和诸般理念,要其改换门庭,也半推半就答应。
说白了,她是哪个东家强大就投靠哪个,甚至为之同门相争,也在所不惜,只要自己这一支脉得利,同样还是胜利。
不过李晚并没有去看银月,反而商量打量了珍姬一番。
珍姬神色一滞,传音道:“灵尊何故看妾身?”
李晚冷哼一声,道:“你莫忘了,你也是诸天圣女出身,你们诸天教,同样有不少支脉投效各方,难不成过去万年,也在潜移默化影响本座?”
珍姬顿时哑然,说了半天,还把自己绕进去了。
李晚道:“本座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给她一个机会吧,也是给自己一条新路。”
任用银月,对李晚来说是条新路,但对珍姬,可就是多个对手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法反对。
很快,李晚亲自下发法旨,任命银月为灵虚山上一座新城城主。
“此城乃是新建,诸般人口,资粮,修士,都是从外地运来,一应诸事,俱由你自主。”
“它便是一张白纸,任由你作画,是否真有那本事治理好,就看你自己的了。”
银月得知,欣然应允:“灵尊且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珍姬无奈摇头,这女人,给点阳光就灿烂,也不知会蛊惑灵尊到几时。
不过李晚却似真的只是偶发兴致,弄了一座新城给她发挥之后,便没有再理会了。
结果短短数月之间,银月大刀阔斧,改制纳地,施行新政。
她首先是把新城势力覆盖范围之内,十余座次等福地,开设一座座的灵洞道场,每洞供养修士数百至一千不等,而各洞附近,建立城镇,牧育凡民,麾下修士,尽从其中获取资粮和人力。
她自己的直辖主城,则是改称月府,自命府主,加上十洞上贡另外供养修士。
此制将修真界中,人人认为鸡肋之极的次等福地和凡民国度的供养能力发挥到极大,竟然可容纳炼气境修士数万名,筑基境修士数百名,结丹修士也有数名。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修士数量看起来并不起眼,实则是极其耀目的成绩。
因为九龙域这边,虽然说好是予取予求,但一切都以考校标准而立,不可能任由其折腾,而银月这一番改制,证明其可以利用十余座鸡肋一般的次等福地,供养起数名结丹修士为首的庞大势力,这是当前修真界所认为不可实现的,想要供养结丹修士,至少也得下等灵峰。
“这实在夸张,虽然我们调拨的次等福地都是极品,日产灵气量在十万数附近,也不可能实现,莫非调去的修士还另有供养?”
李晚不管银月,并不代表没有人管,实际上,萧清宁一直都非常好奇,这太上教的圣女究竟有什么依仗,敢顺竿爬上,进入九龙域的体制钻营上进。
结果看了麾下汇报,亦是大惊。
这个成果,是在是太出众了。
“夫人,他们另有积蓄也不足为奇,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当值谋士看过之后,不以为然道。
“你不知道,此城一切收入和开销,都非实际产生,而是计入账目进行计算,既然她敢报上账来,定是有所依据。”萧清宁道。
她清楚内情,如果银月另有私人积蓄,用来供养,则所谓新政毫无意义。
李晚给她机会展现自己,可不是让她糊弄人玩的,真要那么做,后果不堪设想。
“那,请容属下再去询问。”当值谋士也醒悟过来,顿时汗颜,连忙说道。
这一查,果然牵扯出深层的原因。
“这银月圣女,竟然在十洞之外各设产业,开辟丹道?她掌握的这种丹药……就是关键?”
灵虚山上,萧清宁手中掂着一枚小小的澄黄丹丸,惊疑不定。
一众政事堂长老也神色肃然,其中一名看起来主管此事的管事长老声音激动,道:“禀夫人,确有此事,据银月圣女所言,此丹名为灵元丹,乃是利用特殊技艺,提取天地元气为修士所用,最大限度减少了直接驻守灵井,吸纳灵气进行修炼的损失,乃是丹道鼎革履新之举!”
原来,这种小小的丹丸,就是银月能够用少量福地供养大量修士的奥秘,实则是把过去开凿灵井,吸纳灵气进行修炼的低效方式,改革成为种植灵作,炼丹制药,同样可以供养修士。
这对一直关注天下大势的萧清宁,无疑是个极大的震动,连忙道:“摆驾观澜堂,我要亲自禀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