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教在华国是相当普及的大教,哪怕新闻只字不提“天神教”三个字,绝大多数人仍然可以通过教堂外表以及“祭司”二字知道是天神教的事。
只不过,这个新闻出现后,在网上并没有引发多大反应。
直到第二天早晨,《云海晨报》在登出一则新闻后,才起了波澜。
新闻的标题是《天神教祭司怂恿精神病人捐十五万救命钱》。
整个《云海晨报》的整个社会新闻版,都报道这个系列新闻。
报纸上有几张照片,有方天德三嫂的精神病鉴定证书,有方天德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有监控录像信徒打人的照片,最后则是耿祭司以前的照片。
新闻分几个大部分,用黑体字总结各部分,分别是“耿祭司怂恿信徒差点打死人”“云海精神病院确定女信徒患精神分裂症”“救命钱未到但省医院决定先治病后收钱”“耿祭司及其子竟然都是千万富翁”“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信徒称耿祭司侵占教会财产”“周围居民称耿祭司和教士非常霸道”“耿祭司至今不接记者电话拒不返还救命钱”。
昨天哪怕云海市电视台新闻报道这件事,也没有多少媒体跟进,但随着云海日报相关记者暗中发力,又有确凿的证据,各媒体开始动员起来,但声势还是不够大。
方天风看完新闻再上网,发现虽然一些媒体有报道,但更多媒体都视而不见,网上许多名人也全都闭嘴,那些草根名人却比较活跃。这让方天风意识到天神教的力量远比想象中强大,很多人不敢得罪他们。
这件事在全国范围内没闹大,但在云海市以及天神教内部却掀起滔天巨。
天神教人员立刻联系主管单位中宣部、东江省委宣传部和云海市委宣传部,作为表面上维护国家舆论实则正事不干的官员立刻要求《云海晨报》严惩记者和编辑,因为在他们看来,不管真相或事实如何,不管法律或情理如何,天神教势大,为了天神教惩罚小记者或临时工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是,这则新闻没有触犯那几条特别重要的红线,而市委宣传部部长孙达才跟方天风关系深厚,所以处理方式是把负责的记者和编辑发配到另一个冷门子报,职位不变,但报社领导甚至暗示,只要方大师不倒,等风头过去,都可以回《云海晨报》报社,待遇提高,以后上面有空缺先考虑这两个人。
方天风下午留在家里,优哉游哉喝茶,修身养性。
下午两点钟刚过,门口保安打来电话,说前几天那个祭司又来了,不过下车后一直坐在轮椅上。
“外面风大,让耿祭司进来吧。”方天风说。
过了一会儿,打开门,耿祭司坐在轮椅上,轮椅后站着一个人,旁边有一个手提箱。
方天风满面笑容,说:“欢迎耿祭司来访,真是蓬荜生辉。”
耿祭司眼中的愤怒一闪即逝,随后目光暗淡,尤其是他的面色,枯黄干瘦,一点没有祭司的威严,上一次来,他还是那个毫不畏惧方天风的天神教祭司,但今天,他就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耿祭司右拳紧紧握着,身为神的代言人、身为信徒的管理者、身为圣洁高贵的祭司,他无法忍受这种耻辱。
但是,他必须忍,否则他什么都不是。
耿祭司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方大师,我向您道歉。我已经决定退还那十五万,并出十万承担你堂哥的医疗费用。”
“少了!”方天风直截了当说。
“那你要多少?”耿祭司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他本以为自己来道歉已经表达出足够的善意,可方天风竟然不买账。
“这倒也是,你们从来不在乎做过多少恶事,所以要问别人应该赔偿多少。”方天风嘲讽道。
耿祭司深吸一口气,说:“五十万!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格。”
“少了!”方天风说。
“我不可能出再多!这已经是昨天的两倍还多!”
“你让我在你们教堂空坐一个半小时,你能用什么来弥补我这一个半小时?你竟然想让记者害我,你又想拿什么赔偿?”方天风高声发问。
耿祭司顿时没了脾气,感到无比丢脸,没想到自己想借记者整方天风,结果被反手一击搞的全面溃败。
“方大师,我承认,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势力有多强大,也才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一个小小的祭司,但你要明白,你可以得罪我,但你得罪不起整个天神教!”
“第一,这跟你祭司的身份无关,只要是敌人,我都会想尽办法解决。第二,你最后说的没错,可惜的是,你代表不了天神教!你这次前来,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天神教全力支持你,如果你或你背后的人能决定天神教的一切,我现在绝对不会看到你。”
耿祭司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惨淡一笑,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说:“这是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我是方大师。”方天风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周身仿佛涌动着一种叫自信的气势。
耿祭司长叹一声,眼中的暮色更浓,更显疲惫,好像大病初愈的老人又跑了一百公里一样。
耿祭司缓缓说:“原来,我被你的年轻迷惑了。我只以为你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年轻人,没想到,你看的这么透。我承认,我栽了,栽在你手里。你说个数吧,我决不还价。从此以后,有关你的事,我绝不干涉,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尽量帮忙。”
耿祭司原本坐在轮椅上仰望方天风,说完后,缓缓低下头。
耿祭司紧握的右拳缓缓松开。
兔子在狮虎的口中,已经不需要愤怒,只需要等待。
“一百万,是你私人出,教会的钱我一分钱不要。虽然你们这些祭司没干多少好事,但那些钱毕竟是许多真心向善的信徒的奉献,有的恐怕并不富裕,拿他们的钱太丧良心,我方天风做不到。”方天风说。
耿祭司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头压的更低。
“把车里的钱给方大师拿出来。”耿祭司低声说。
推轮椅的人走进车里,直接拿出另一个箱子,数都没有数。
“看来一百万才是你的底线。你走吧,”方天风拎起箱子,关上门,向停车场走去,要把钱送给堂哥。
耿祭司缓缓转动轮椅,看着方天风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但是,方天风嘴角却带着微笑,因为耿祭司头顶的教运在崩溃。
方天风到了医院说明这两天的情况,然后当场把箱子打开,震惊了所有亲戚,让堂嫂喜极而泣,有这些钱就不怕丈夫的病治不好。
方天风再次使用元气治疗了堂哥,才离开医院。
天神教的新闻没有在全国范围引发太大的轰动,但毕竟是少见的负面新闻,天神教上层不可能无动于衷,就和那些官员喜欢做的事一样,权衡利弊,为了天神教名声,抛弃耿祭司。
当天傍晚,掌管东江省教区的大主祭亲自前往市二院看望被打伤的方天德,留下十万元药费,接着又去省医院看望方天德的姥姥,并留下三十万,最后在记者面前宣称,天神教会承担这方天德和他姥姥的一切治疗费用。
方天风从李兴业那里得知,这件事情在天神教内部非常轰动,甚至被地位最高的十二位紫袍大主祭拿出来讨论,而且闹的很不愉快,并劝方天风小心点,别再得罪天神教,一旦被紫袍大主祭盯上,会非常危险。
方天风表示感谢,但并不认为紫袍大主祭会为了耿祭司跟他开战,自己也没必要跑去楠京招惹紫袍大主祭。
晚上,方天风接到堂哥的电话,说了大主祭到访的事,方天风听后微微一笑。
根据以前得到的信息,东江省教区的大主祭跟一位紫袍大主祭,而云海市教区的主祭是另一位紫袍大主祭的人,偏偏耿祭司是后者的人,那么,这件事情就有趣了,证明天神教内部果然不是铁板一块。
方天风决定加快福利院扩建的进程,并开始找人商量建立慈善基金,毕竟福利院名下的钱越来越多,必须要进行投资才能保证不浪费。
第二天,方天风给何老治疗完,又给堂兄和姥姥输入一些元气。
回到家刚吃了点水果,手机响起来,是孟得财孟胖子打来的,说带个朋友来拜访一下。
不多时,门铃声响起,方天风打开门一看,是两个人,孟得财四十多岁,他旁边的人则是一位看似五十出头实则年过六十的老者,鬓角发白,十分健康,面带微笑。
方天风愣了一下,这人太眼熟了,名字如雷贯耳,报纸杂志的常客、东江排名前十、身价超百亿的富豪、海鸿集团的老总柯康铭。
“什么风把柯总吹来了?”方天风微笑着说,但并没有主动伸手,哪怕这是一位看似和蔼的老人。
这个人身上有太大太多的怨气,甚至可以跟庞敬州相提并论,以至于方天风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没看到柯康铭,就有所察觉,并且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