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挨过打,竟然这会儿便给他说起好话来。崔薇心里一股无名火涌了出来,这崔梅记性也实在不记打,也懒得再扶她了,将她放到门边靠着,这才冷了脸道:“我不怪他,一大早的跑到我门前来发疯,也不知哪股癫痫发作了,跑我门前来闹,还不赶紧滚开!”昨儿做了那样一场恶梦,虽然最后聂秋染说了是因为崔梅跟自己说得太多,以致于让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她昨儿也确实想了许多崔梅的事儿,才夜晚做了那样的梦。
不过其实崔薇心里并不怪崔梅,甚至隐隐有些同情她,但这会儿见她挨了打,竟然还说要让自己不要怪陈小军,她心里一股火气便忍都忍不住,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崔梅自个儿愿意养着陈小军的脾气,不见得她就愿意替他兜着,陈小军是崔梅丈夫,她愿意忍着是她的事儿,可他不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也不愿意忍他,凭什么崔梅自己要忍着,还要自己也与她一块儿忍着?
“我不是来找你的!你且让开,我是来找聂秋染的,他凭什么将我,将聂姑娘给随意嫁出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小军一边伸手便要去推崔薇,想要找聂秋染理论。崔薇哪里忍得了他手碰自己,在他手还没沾着自己胳膊时,便狠狠抬掌打在了他手背上,又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啪’的一声脆响,陈小军有些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手背,瞪着崔薇说不出话来。崔薇打他的力气极大,可疼倒是在其次,关键是陈小军心里忍受不了,他从小到大便被他娘眼珠子似的照看着长大,哪里受过这般的气。这会儿盯着崔薇,便有些恼怒了,可没等他开口,崔薇已经先冷笑着指了门口,厉声道:“给我滚出去!门口在那边,再在我这家里撒野,你信不信我拿你当闯空门的贼,把你捉衙门里去,砍了你双腿!”
聂秋染有些惊喜的看着崔薇这样凶悍的姿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可以肯定,如今的崔薇,绝对不会是上一世时忍气吞声到死的崔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了改变,但其中原因一定十分好玩。
陈小军只当他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恼羞成怒,他将崔薇当成崔梅一般,抬手便想打她。手还没碰着崔薇时,便被聂秋染一把将他手腕捉住了:“陈大郎,你可不要一时昏了头,做了错事!”崔薇已经不是前世时的崔薇,可以由得他来打骂,他怕是已经将崔梅打顺了手。这会儿还想照旧施为呢。
崔薇瞧见他动作时,便已经发怒了,回头看了崔敬平一眼。使了个眼色,崔敬平点了点头,冷笑着转头回厨房里去了。那头陈小军被聂秋染拉着手,疼得脸色都已经有些变了,眼神却是有些坚定:“我是要来替聂姑娘讨回个公道的。你们凭什么将她来嫁人!”他这会儿嘴里兀自嚷嚷着,聂秋染突然颇觉得不耐烦。崔梅挺着一个大肚子,艰难的跪到了地上,一边叩着头,一边流泪满面,嘴里求情道:“聂姑爷,我夫君不是有意想要冒犯四妹妹的,瞧在他还没动到手的份儿上,您饶了他一回,我夫君身体弱……”
“贱人!”陈小军正是大怒之时,想也不想便回头踢了崔梅一脚,面色狰狞:“腿骨软你将这腿砍了便是,要是再随意跪着,我要了你的命!”崔梅也不敢再求情,只是捂着脸嘤嘤的哭。她这会儿脸色已经变了,崔薇想到她的肚子,忙要将她扶起来,崔梅感激的冲她勉强笑了笑,又拽着她的手求情道:“四妹妹,我夫君不是有意的……”
“好了!”崔薇脸色顿时就变了,也不想再去看崔梅那张布满了泪痕的脸,强忍着心里的怒意道:“大堂姐,我瞧着你还是顾着点儿你自个儿吧,这陈小军可没想着你的好歹,你的肚子,可比他来得精贵多了。他要是再闹下去,我今儿便让人绑了他送到县里去!”
“送到县里我也不怕!”
陈小军一边挣扎着,只是聂秋染力道极大,拿捏着他让他根本挣扎不脱,他便如同妇人一般开始又踢又抓了起来,这副姿态看得让人心里作呕,连之前他仅有的几分斯文也不见了,不知他这副神态教村里人瞧见了,刘氏丢了大丑,往后还会不会再自豪自己女儿嫁了个好夫婿了。
“聂姑娘是无辜的,你们凭什么要让她嫁给一个絮郎,聂姑娘这样好的人,你们怎么如此作践她?今日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不要,我也要为聂姑娘讨回公道!”他嘴里大声嚎叫着,聂秋染嫌他吵闹,又看到一旁崔敬平已经提了一桶滚烫的羊奶出来,顿时冷笑了一声,看准了时间,将人给推了出去,趁他倒在地上时,接过崔敬平手上那桶羊奶,全部便朝陈小军兜头就泼了过去!
刹时只听到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声,陈小军刚坐起身来,便觉得浑身一烫,刹时身上便如同着了火般,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拼命捂着脸,那羊奶烫得厉害,有些被烫得严重的地方,竟然连面皮也跟着被他抹了一层下来,露出里头淡粉的肉,不知是不是羊奶太烫了,一时间那伤处竟然连血丝都未曾渗出来。
“啊~”陈小军疼得双腿直哆嗦,捂着脸便惨叫个不停,崔梅一瞧他这模样,顿时便慌了神,忙要上前侍候他,可却被陈小军狠狠的推了个踉跄,她本来双腿便打飘,这下子被陈小军吃疼之下用力的一推,没有站稳,整个人打了个转,竟然一下子便迎面撞到了围墙之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声,腊黄的脸刹时便惨白一片。
崔薇连忙上前要扶她,那头不远处刘氏已经尖叫了一声,朝这边跑了过来,又看到崔梅蹲在地上一时起不来,顿时脸色惨白,扶了女儿起身,转头便朝陈小军怒声道:
“姑爷,你这是干的什么?我们家大梅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种!”刘氏对女儿虽然感情不如对两个儿子一般的看重,不过到底也是她肚皮里滚落出来的一块肉,如今女儿嫁出去,用不着她拿饭来养着了,她倒是对女儿多了几分客气与怜惜,这会儿一看到崔梅被陈小军打,刘氏顿时忍不住了:“你这杀千刀的,她还怀着身孕呢,你简直是猪狗不如!”
陈小军自从娶了崔梅之后,并不是像刘氏以为的一般会好好对自家女儿,并时常拿些银子来补贴岳家,反倒是偶尔来一趟,白吃白喝白住不说,还摆着脸子,像谁欠了他一百两银子没还似的,自己生了个闺女陪他睡,一天到晚的竟然还跟自己摆脸色,而且一来便往那聂家跑,现在刘氏脸都丢尽了,人家说她找个女婿,结果还给她找了个便宜的闺女,将刘氏臊得好几天没敢出门,前些天又跟孙氏挣了一架,现在她自然是看着陈小军不顺眼得很。
“大伯娘,我瞧着大堂姐不对劲儿得很,你先找个大夫给她瞧。刚刚陈小军打了她耳光不说,还踢了她肚子的。”崔薇看着刘氏没什么好印象,但依旧是强忍着性子叮嘱了一句。那头刘氏听到说女儿被陈小军打过,顿时面色更不好看。女人被丈夫打在这乡下地方算不得什么新鲜的事儿,不过闹得像陈小军这样人驹知丢脸的,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她这会儿只觉得堵心得很,招个女婿来不止没得到好处,反倒惹了一身腥,这会儿要是女儿出去找大夫,说不得人家讲闲话的还要不少。
这厢刘氏还在犹豫着不想将家丑外扬,那头陈小军捂着脸已经惨叫了起来:“我的脸,先给我找大夫!”一句话说得崔梅脸色也有些变化,刘氏嘴里骂骂咧咧的拉着女婿女儿踉踉跄跄的走在外头,崔梅脸色惨然,捂着肚子,崔薇瞧着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忙要跟上去,聂秋染怕等下陈小军发疯她要吃亏,忙跟在她身边,几人一出巷子便遇着了崔家那边王氏背着背篼回来。
不知不是命中注定该当如此,还是说王氏实在是太背了。
她一看到这边的情形时,脸色顿时便一亮,陈小军捂着脸,刘氏又脸色不好看,崔薇夫妻还跟在后头,崔梅亦是捂着肚子泪涟涟,王氏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不少的龌龊念头,顿时兴奋得满身颤抖,惊声尖叫道:“你们这是干了什么?大伯娘,你们该不会是去捉了奸吧!”
这话音刚一落,不远处许多正做着活儿的村民们便朝这边看了过来。刘氏气得直咬牙,恨不能撕了王氏这张嘴,她早晨时看到陈小军两人前后脚的出去了,陈小军一副脸色不善的样子,昨儿她又听人家说陈小军一过来便去了聂家那边,她心里觉得不好,连忙将屋里孙子侍候好了才一路跟着出来,便听到陈小军口口声声说要替聂晴出气的话,顿时气得眼睛直冒金星,这事儿属于家丑,她捂都捂不及的,王氏却偏偏要来闹大,刘氏脸色不好看得很,崔梅勉强露出笑容来,冲王氏便道:“大堂嫂,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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