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任瑶期和任时敏都没有回去,所以任瑶华和任瑶英不得不同乘一辆马车。
任瑶华上车之后就视任瑶英如无物,任瑶英也不上去自讨没趣,自己坐到一旁一边品茶。
正月刚过,最近几日虽然一直都是大晴天,但是天还是很冷,马车里便烧了炭炉子,虽然是用的上好的银丝碳,但是马车里密不透风久了还是会让人觉得闷气。
任瑶英便时不时的撩开点车帘子让马车透一透风,顺便也看一看外头的景致。任瑶华也觉得车里有些闷热,便也没有管她。
马车进入云阳城最为繁荣的正阳街的时候,前面有几辆马车恰好从一家酒楼的后巷里驶了出来挡住了路,赶车的婆子便将马车停了下来让那几辆马车先过去。
任瑶英往外看了一眼,“咦”了一声道:“原来这里就是福满楼啊,三姐姐你不是很喜欢吃福满楼的松子百合酥吗?我们让人买一些回去吧。”
任瑶华不领情,正要拒绝,任瑶英却是笑道:“上次提起福满楼的点心,祖母她老人家也说不错呢,我想买一些回去孝敬祖母,三姐姐您觉得呢?”
任瑶华皱了皱眉头,她若是说不同意估计任瑶英回去就能在任老太太面前告她一状说她不孝顺了,任瑶华冷笑了一声,吩咐丫鬟香芹道:“你下去给九小姐买两匣子点心回来。”
香芹撇了撇嘴,掀开车帘子下了马车。
恰好这时候马车外响起了一名男子有些迟疑的声音:“诶?你不是……请问马车里坐着的是任家小姐吗?”
任瑶华听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任瑶英却是掩唇轻声惊呼道:“好像是周家公子。”
让任瑶英这么一提醒,任瑶英也想起来了,是周家的公子周汶,上次去温泉山庄的时候,见过面。
不待任瑶华发话,任瑶英就冲着外头柔声道:“外面可是周家公子?”
周汶听到任瑶英的声音很是高兴。连忙道:“是我,原来车里坐着的是任九小姐?我说怎么瞧着刚刚下车的丫鬟眼熟。”周汶记性极好,连见过一面的香芹都记住了。
任瑶英隔着车帘子与他对话:“我和三姐正要回别院去,恰好路过这里,我祖母和三姐都喜欢福满楼的点心,所以想要让丫鬟去买些回去。”
周汶道:“原来如此。我说今日怎么这么凑巧,我母亲和妹妹也喜欢这里的点心,我路过此处也想带些回去。对了,我妹妹与你许久未见,总是提起你。她就在前面的马车里,你要见见她么?”
任瑶华皱眉:“时候不早了,下……”
任瑶英却是抢话道:“虽然时候不早了。不过我们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周姑娘了,自然是要见一见的。”说完任瑶英还冲着任瑶华笑了笑。
外头的周汶已经听到了任瑶英的话,便吩咐自己的随从道:“去与小姐说一声,让她过来见一见任家两位小姐。”
事已至此,任瑶华也不好吩咐马车离开了。
周蓉果然就在附近,很快就过来了,在外头惊喜地道:“瑶英妹妹在车里?”
任瑶英掀开车帘子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去,欢喜地拉住了周蓉的手:“蓉儿姐姐。好久不见,你最近可好?”
自任瑶英从马车里出来,周汶的视线就痴痴地定在她的身上片刻也不离。任瑶英转眸看了周汶一眼,脸上微红,低头上前柔柔地一福:“见过周公子。”
婉转温柔的声音让周汶感觉到心底一阵酥麻。看着她的视线越加不肯稍离。
这时候任瑶华也下了车,礼节性地与周家两兄妹见了礼。
周蓉不喜欢任瑶华,与她见过礼之后就不搭理了,只自顾自地道:“前面不远有一家只接待女客的茶楼,里面还有女说书先生呢,我早就想要去看看了可惜没有机会。今日可赶了巧,瑶英妹妹与我一起去如何?许久不见,我们也说说体己话。”
周汶见机灵活地安排道:“我这就让人去茶楼给你们打点。”
任瑶华出声制止道:“不必了。我们是跟着家中长辈来云阳城的,没有得到长辈的允许随意逗留在外不合规矩。”
周蓉不高兴了:“这才出了正月花灯节呢,按燕北的规矩这时节女子也是可以与家中姐妹一同出门游玩的。”
燕北相较于京都,对于女子的束缚要稍微小一些,比如正月十五,七夕,中元,重阳这样的节日是允许女子结伴出游的,一般会让家中的兄弟跟在左右照应。
这个时候正好出了正月没有多久,年节的气氛还有一些没有散去,因此正阳街上的女子也有一些,所以周蓉才这样说。
任瑶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周小姐也知道,上元节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周汶见妹妹一脸不服气想要反驳的样子,怕她们起冲突,忙笑着打圆场道:“任三小姐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任三小姐不是喜欢福满楼的点心吗?我这去给你挑一些新鲜出炉的,另外听说福满楼最近又出了几样新鲜花样,我也去买些来给你们带回去。你们不如先去马车上等着,借着这个机会说话叙旧如何?”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汶彬彬有礼又十分体贴的样子让任瑶华也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便放软了声音道:“多谢周公子美意,不过我已经让丫鬟去买了,就不劳烦了。”
周汶哈哈一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买点心这种事情我最在行。”说着他朝着气鼓鼓的周蓉和含笑看着她的任瑶英眨了眨眼睛,转身就往福满楼里去了。
买点心这种事情哪里用得上周家公子,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要给任瑶英和周蓉一个叙旧说话的机会罢了,说起来他也是好意,任瑶华也不好生气了。
任瑶华礼貌性地问她们道:“不如上我这一辆马车里等?”
周蓉挽住任瑶英的手冷着脸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也有马车!瑶英妹妹去我的马车上!”
任瑶华也不勉强,点了点头就想上车。
正在这个时候,从对面的一家酒楼里走出来了几位衣饰华丽的少年,任瑶英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发白地躲到了周蓉身后。
周蓉顺着任瑶英的视线往对面看了一眼,然后被吓得惊呼一声。
这时候周围也响起了议论声,议论的对象正是从对面的酒楼里走出来的那几个少年当中的一个。
那位少年身材挺拔,衣饰也极为讲究,若是单看背影谁都会以为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只可惜他的正脸太吓人了。半边的脸十分苍白,依稀可见清秀的轮廓,另外一半却是十分严重的烫伤,似乎外面的一层皮都给烫化烫皱了,露出了皮下的肉来,尤其是他伤了的那一边脸上的那一只眼睛,泛着青灰的死白,就像是被煮熟了的鱼眼睛。
任瑶英看到这个少年脸上的伤就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姨娘脸上的伤疤,所以才会脸色苍白,不敢再看第二眼。
不过不止是任瑶英,但凡看过那位少年那一张的脸的人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就连与那一位少年同行的几位同龄少年也不愿意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即便是在与他说话的时候也是眼神游移的。
可是那位少年却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恐怖一般,非但不想办法遮挡,反而在看到别人眼中对他的厌恶和惧怕时还会冲着那人一笑,这一笑往往会让人吓掉半条命。
他似乎是听到了这边周蓉的惊呼声,往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冲着周蓉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吓得周蓉拉着任瑶英倒退了一步,他则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任瑶华原本正要上车,这会儿也被这动静吸引去了注意力,不由得转头往那少年那边看了过去,正巧对上了那少年朝她扫过去的带着戏谑的目光。
任瑶华也被那少年的脸吓了了一跳,不过她不是一般喜欢大惊小怪的胆小女子,视线只是略微一停顿就转开了,然后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就掀开车帘子上了马车,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那位少年却是看着被放下来的马车帘子愣在了当场,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之色。
走在少年身边的一位年轻男子轻咳一声小声道:“曾兄,你别在意他们,他们只是……”
曾奎伸手搭在了男子的肩膀上,用亲密又好奇的语气道:“只是什么?她们只是被我脸上的伤吓到了?”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自己肩上是手,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不过他修养还不错,所以忍住了将那只手甩出去的冲动:“咳,曾兄若是在意他们的目光的话,下次出门我给曾兄找一只面具来遮一遮?云阳城里有一家玉器店,里面有一位玉器师父手很巧,我去给曾兄定制一只白玉面具,正好……正好衬曾兄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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