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都城,郢。
在一家奢华的酒馆里,化名吴梦寿的顿弱正与春申君的心腹门客李园对饮。
为了执行秦异人把李园扶持上去的谋划,顿弱化名成富商吴梦寿,多次与李园接触。顿弱能说会道,为人机灵,深得李园的欣赏,没过几多时间,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了,李园对顿弱很是钦佩。
“吴兄今日邀我前来饮宴,不知有何要事?”数爵酒下肚,见顿弱只谈些风月之事,李园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开口相询。
“李兄啊,你这是哪里的话?没事我就不能邀你前来对饮,谈谈无边风月,说些风流韵事?”顿弱存心要吊李园的胃口,当然不会说出用意。
“吴兄啊,我们相交也有些日子了,可以说是知心好友,你邀我前来,决不是谈风月。究竟有何事,你说。”李园才不会相信顿弱的话。
“真没事,就是饮宴寻乐而已。”顿弱忙摇头。
“没事?你骗不了我。”李园非常笃定,把酒爵一放,道:“我视吴兄为友,吴兄却不视我为友,我这就告辞了。”站起身,作势欲去。
顿弱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去,是拿捏罢了。不过,顿弱看看时机成熟了,是该说出自己谋划之事了,忙站起身拦住,道:“李兄,我倒是有一言,就是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拒道来便是。”李园右手一挥,脸上泛着笑容。
“李兄,真不敢说,这可是干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呀。”顿弱以退为进。
“身家性命?”李园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大感兴趣,忙问道:“快说。快快道来。”
“李兄,我一直在想,我做的买卖也不错了,可以说身家不菲。然而,在这战国大争之世,却是没用啊。光有金还不行,还得有权势。若是没有权势的话,只需权贵张张嘴,我的身家性命就没了呀。”顿弱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话很有道理。在战国大争之世,光有钱还不行,还需要有权有势力,要不然的话,只需要某个权贵张张嘴。再富的人也只能是为他人作嫁衣。
因为这是战国大争之世,乱得不能再乱了,没有什么律法之可言,这是那些身家丰厚之人不得不巴结权贵的原委所在。
“哎呀,我说甚事?就这事?”李园却是不在乎,拍拍顿弱的肩头,道:“吴兄但请宽心。我是春申君的门客,我的话春申君无不听。若是吴兄有事,我向春申君说上一句,自然无事。”
“如此甚好。甚好!”顿弱一脸的喜色,不住道谢,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问道:“李兄。若是春申君要治我之罪呢?”
“这……”李园一愣,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李兄,恕我说句难听的话,你虽是春申君的心腹门客,也不过是他的一条狗,供他使唤罢了。春申君要你就要你,不要你就不要你,真到了那时,莫要说我,就是你也难保全呀。”顿弱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儿,道:“李兄不会不会知冯谖之于孟尝君的重要吧?冯谖如此忠心,一心为孟尝君,还不是招来孟尝君的猜忌?”
冯谖是孟尝君的心腹门客,曾经单人匹马为孟尝君复相奔走,并且取得了成功,可以说是劳苦功高,到最后,还是被孟尝君猜忌,因为他的威望太高了,有功大震主之势。
这是门客中活生生的例子,李园再度愣住了。
“李兄,若冯谖不是门客,不是供孟尝君的狗,而他是主人的话,你说还会有这等事吗?”顿弱抓会问道。
“不会,不会。”李园想也没有想就回答了。
“那么,我斗胆问李兄一句,李兄可愿做一辈子的走狗?供春申君驱使一辈子?他要你就要你,不要你就不要你。你的性命,还有你妻儿的性命都捏在春申君手里,你可甘心?”顿弱就是一连患的问题抛出。
这一系列的问题很是尖锐,又是回避不了的问题,李园真不好回答,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只要我忠心做事,春申君自不会猜忌我吧?”想了老半天,李园很没底气的道。
“李兄,此言差矣。”顿弱断然否定,道:“冯谖之于孟尝君难道不忠心?之所以被孟尝君猜忌者,不外功高震主,不外知道的秘事太多。观古今,越是心腹之人越是死不得其所,为何?知晓秘辛太多是也。”
顿弱这话太有道理了,越是知道他人秘辛的人越是不得好死,因为没人愿意把自己的秘密交在他人手里,即使帝王将相也不例外。
“这可怎生办?”李园额头上冒出冷汗了。
他是春申君的心腹门客,春申君的秘辛他几乎全知道。若是春申君猜忌他的话,他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由不得他不惧。
以他对春申君的了解,那是一个阴狠之人,一旦要对付他,他必然是身家难保。
顿弱没有说话,适时住口,这是以退为进。
果然,李园打量着顿弱,问道:“吴兄,你可有妙法?”
“李兄,我倒是有一法,就是不知李兄敢不敢做。”顿弱说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李园这句话。
“吴兄有话请讲。”李园忙道。
“要想摆脱杀身之祸,唯有另攀高枝。在楚国,能比春申君更强者,唯有一人,楚王是也。”顿弱瞄了李园一眼,为李园指点迷津。
“结楚王?”李园的眉头一拧,随即摇头,道:“吴兄,你想法虽好,却是不可行呀。我一小小门客,怎能得到楚王的赏识呢?”
楚王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是楚国的统治者,李园虽得春申君器重,也不过是一小小门客。连楚王的面都见不着。
“不然。”顿弱摇头,道:“楚王即位多年,却是膝下无子,江山传承一直是楚王的心病。为了生子,楚王广纳美女,日御数女呀。若是李兄能为楚王进一生子之美女,必得楚王赏识。”
楚考烈王即位多年,一直无后,这是他的心病。无论是谁。只要是统治者,无不以江山传承为首务。没有子嗣,江山难以传承,要楚考烈王不忧都不成。
在历史上,正是因为如此。才被春申君行“移国之计”,把楚国的江山弄得姓黄。
“有理,有理。”李园眼前一亮。
紧接着,李园又是摇头,道:“楚王日御数女,皆不能生养,这应是楚王的问题。即使我选得美女,也不会有用。”
楚考烈王为了江山传承,狠狠耕耘,都没有生养。明显不是女人的问题,是他的问题,李园这担忧很有道理。
顿弱欲言又止。
“吴兄,你有话就说。快说。”李园看在眼里,忙催促。
“我倒有一计。就怕李兄不能行之。”顿弱依然采用以退为进之策。
事关身家性命,李园哪会错一丁点机会,忙冲顿弱深深一躬,道:“还请吴兄教我。”
顿弱闭口不言。
李园再度行礼,身子躬成九十度,极为恭敬。
顿弱依然不言不语。
“噗嗵。”李园只得跪在顿弱面前,乞求道:“吴兄救我。”
火候差不多了,顿弱忙抚起李园,道:“李兄,你可知种马之配种吗?一般来说,养家之马未必有种马,到了母马发情之时,不得不牵着母马去有种马之家交配。而养马之家,却是深喜马驹。”
李园也是个精明人,听了顿的话,若有所悟,冲顿弱深深一躬,道:“吴兄,李园告辞。”
“李兄,请。”顿弱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把李园送走。
望着李园的背影,顿弱不住摇头,道:“王太孙此计虽毒,然而,李园其心亦毒,要不然的话,王太孙此计断难施行。”
且说李园回到家,被他漂亮的妹妹李嫣迎个正着。
“哥,你这是怎生了?跟丢了魂似的。”李园一直在思索顿弱的话,没有注意到李嫣,直到李嫣说话,他这才惊醒过来。
把貌美赛天仙的李嫣一打量,李园眼前一亮,心道:“踏破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妹妹之美貌天下少有啊。”
李园把李嫣叫到屋里,问李嫣愿不愿攀龙附凤?李嫣先是嗔怪,直到李园再三相问,李嫣这才说即使她有心,也没有机会。
原来李嫣也是贪恋富贵之人,李园就放心了,说他自有安排。
然后,李园去见春申君家,请春申君到他家去饮宴。对李园这个心腹门客的邀请,春申君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春申君到来后,李园让他的妹妹李嫣给春申君斟酒,春申君一见李嫣,惊为天人,眼珠子都陷进去了,再也拔不出来。春申君当即提出,要娶李嫣。
李园当即大怒,要把春申君赶走,说你枉负虚名,竟然打我妹妹的主意,我看错你了,我不做你的门客了。
春申君哪会放弃,再三说好话,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要给李园天大的好处。直到要够了价钱,李园这才同意。
春申君娶了李嫣之后,其乐无穷也,没过几多时间,李嫣就怀孕了。
李园找到机会,隐隐约约的提醒春申君,楚考烈王无子,何不行移国之计,进送一个怀孕未久的美女给楚考烈王。如此一来,要不了几多时间,楚国的天下就得姓黄了。
这种移国之计太毒,春申君却是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找个机会把李嫣送进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