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钔司马梗把秦昭王的吃惊样儿看在眼里,好一通讶异。
“君上,发生何事了?”范睢忙问道。
秦昭王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冲桓兴问道:“这可信吗?九原有消息传来吗?”
“君上,这……臣刚刚接得这消息,还未确认。九原未有消息传来。”长史桓兴沉吟着道:“如此大事,九愿应该有消息传来,可能要晚点到。”
“如此重大的消息,事关华夏安危,你竟然不查明白。”秦昭王双眉一拧,如同出鞘的利剑,很是不满了。
他这也太难为桓兴了。大漠中的消息,岂是想确认就能确认的?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桓兴哪有那么多时间。
“臣……”桓兴颇为委屈,要是能确认,他能不确认吗?
“禀君上,九原急报。”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进来,把一根封好的铜管递给秦昭王。
秦昭王接在手里一瞧,只见铜管上有着火红的封印,这是十万火急的军报,手一抖,铜管差点掉在地上。
“这……”范钔司马梗看在眼里,更加惊讶了。
要知道,秦昭王是一代风云雄杰,平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他的胆识不需要说的,极为了得,就是泰山崩于前,他也可以做到面不改se。而这次,他却是如此震惊,究竟发生何等大事了?
秦昭王手忙脚乱的拧开铜管,取出一张羊皮纸,睁圆眼睛一打量,手一抖,羊皮纸直朝地上掉去。好在,他的反应够快。手一伸,立时抓在手里。
秦昭王一双白眉直掀,眼中jing光暴she,死盯着羊皮纸,久久不语。
范钔司马梗知道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要不然秦昭王断不会如此,却是不敢出声询问,唯有让秦昭王发愣的份。
过了老半天,秦昭王终于反应过来了。右手重重拍在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脸的苦恼,仿佛有什么难决之事。
“君上……”范睢不得不出声相询了。
“司马梗,你立时赶到蓝田大营。要白起暂缓出师。”蓦然间,秦昭王冲司马梗道。
“什么?暂缓出师?”即使以范睢之胆识也是震惊无已,眼睛瞪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趁着中牟一战之后,山东无力抗秦之际,秦国大举东进,扫灭六国。一统华夏,这是早就定好的策略,岂能说变就变?
而且,以秦昭王之心思。他是做梦都想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然而,他竟然要暂缓出师,这话太具有震憾力了。震得范睢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不仅范睢震惊无已。就是司马梗也是如此,张大了嘴巴,不知从何说起,唯有杵着的份。
“快去!快去!”然而,秦昭王却是司马梗大声喝道。
“君上,为何呀?”终于,范钔司马梗反应过来了,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匈奴入侵,北方告急。”秦昭王白眉一掀,眼中jing光暴she,道:“五十万匈奴杀奔河套而来!”
“什么?什么?五十万匈奴?”范钔司马梗再度石化了。
chun秋战国时代,是个内忧外患的时代。中原哪天不受异族的侵扰?问题是,出动五十万之众,大举杀来之事,在华夏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就是赵武灵王击破匈奴之时,匈奴也是出动三十万之众。这次是五十万之众,比赵武灵王时差不多了一倍,还有比这更惊人的吗?
即使以范钔司马梗的胆识,也是心惊肉跳。
要是在别的时候,匈奴大举杀来,他们不仅不会惧,反倒是很兴奋,又可以立功了嘛。问题是,眼下正是秦国要大举东进的时机,这时候,匈奴大举来犯,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原来如此!”范钔司马梗紧接着就是恍然,终于明白秦异王为何有如此一番变化。
“快去!”秦昭王催促道。
“诺!”司马梗应一声,转身就跑,如同在飞,一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丞相,大秦该当如何应对?”秦昭王冲范睢问道。
范铘拧着眉头,沉吟不语。
这事来得太突然,而且事关重大,即使以范睢之才智,也是一时难有良策。
蓝田大营,为一派喜悦气氛充斥。上自将领,下至寻常士卒,无不是欢天喜地,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今天就是大举东进的i子,要将士们不欢喜都不成。
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这是华夏数百年的夙愿,却是从来没被实现过。即使“chun秋五霸”也只是能维持一下秩序,使得诸侯之间的战争不要太过厉害而已。而眼下,秦国就要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实现无数仁人志士,数百年没有实现的愿望,谁能不欢喜?
更别说,这一伟业将有由自己亲手创造,自己为此而努力、流血、奉献生命,还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吗
即使白起的号令很严,将士们不能交头结耳,不能悄声议论,然而,咧着嘴自己乐呵,这不违军法,这总可以吧?
秦异人也是兴奋莫铭,昨晚上竟然失眠了,今天早早就起来了。
作为现代人,秦异人比谁都明白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对于中华民族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中国走上了统一的道路,即使有南北朝、五代十国这样的大分裂时期,中华民族仍是中华民族,仍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究其原因,就在于秦始皇开创的统一格局,打造出了为我们认可的“中华文明”,把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而今天,就是开创这一伟业的大i子,谁能不欢喜?
秦异人比起打了枪药还要兴奋,恨不得扯起嗓子高歌一曲。
秦异人自认为他已经起得够早了。然而,还有人比他起得更早,不是别人,正是白起。
秦异人早早起来,就看见白起已经戎装在身,站在中军帐外,威风凛凛,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扫视。
“咦。”秦异人颇为诧异,打量着白起。
“睡不着。”白起冰冷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笑容。道:“这么多年来,我很少有睡不着的时候,今儿就赶上了。”
白起竟然会笑,秦异人颇有些意外,调侃一句:“你怎么不板着你那冷屁股似的臭脸了?”
“哈哈!”白起不仅不以为忤。反倒是很开心,笑道:“征战山东,是我白起毕生的夙愿,今i就要成行,我能睡得着吗?我能不笑吗?”
“我以为你真的绝情了,没有情绪波动,原来你也有情绪。”秦异人仍是调笑。
“是人就有情绪。只是我身为上将军,不能轻易表露罢了。今儿实在是太欢喜了,再也压不住了。”白起摇摇头,道:“这是我这辈子头一遭如此欢喜。如此不能控制情绪。”
“也是你这辈子头遭遇到如此重要的i子!”秦异人作结。
白起重重点头,没有言语,却是赞成这话。
接下来,两人快速交流了一些看法。然后就去做最后的准备。
时辰一到,白起率领秦异人和蒙骜他们。来到点将台上。
点将台建在蓝田大营正zhongyang,很是高大,足以十来丈高。站在上面,放眼一望,只见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军队。
“击鼓!”白起一声令下。
鼓手挥起鼓槌,擂动战鼓,一阵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起,响彻天地。
“隆隆!”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来。
秦异人一瞧,只见秦军顶盔贯甲,排着整齐的队形开来,如同一片黑se的海chao,波澜壮阔,汪洋姿肆,不可遏止。
到来点将台前,秦军停下来,开始列阵。很快的,一个个方阵就出现了。
秦昭王要亲来送行,他必然要训话,把将士们集中在这里,就很有必要了。
将士们列阵完成,就只等秦昭王到来。
今儿,将士们的心情很是迫切,大有度i如年感觉。
“君上怎生还不到来?”
“这都过去了老半天,君上怎生还不来?”
其实时间也没过多久,只是众将感觉已经过了许久,无不是焦急。
这也很正常,今天这i子太过重要了,将士们是巴不得秦昭王立时到来,训完话,他们就踏上征程,杀奔山东而去。
一等不见秦昭王,二等不见秦昭王,到后来,就连白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莫急,时间还早,还未到时辰呢。”秦异人也有些焦急了,却是不得不安慰众将。
众将一看沙漏,时辰真的还很早,远远未到约定时间。
“得得得!”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骑飞驰而来。
这人来到近前,秦异人看清了,竟然是司马梗。
此时的司马梗风尘仆仆,一身的泥土,不住大口喘气,身上汗湿,极是疲累。
“他这是怎生了?”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诧异。
以他对司马梗的了解,此人有胆识,若无天大之事,他断不会如此。
众将却是没有发觉异常,一见司马梗到来,就是大为欢喜,乐呵呵的道:“国尉到了,君上也就到了!我们终于可以征战山东了!”
然而,司马梗接下来的话很是打击人,让他们的热情急剧消散。
“君上有旨,上将军暂缓出兵!”只听司马梗大声道。
“好!本上将军这就下令出兵!”白起却是重重点头,大声道。
终于盼到征战山东的大i子了,白起再也难抑心中的喜悦,咧着一张大嘴笑了,笑得很是欢喜。
“君上有旨,上将军暂缓出兵!”司马梗摇摇头,沉声喝道。
“什么?什么?不出兵?”白起终于听清了,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脸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