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赵人很是坚决,虽然不住抽动喉结,却是强忍着不吃,只是看着童子狼吞虎咽的吃喝,眼中泪水滚来滚去。
“终于成了!终于成了!”王陵他们大是欢喜。
费时一个多月,无论他们怎么说,赵人总是与他们唱对台戏,不理不睬,这让他们很是失望。眼下,赵人已经接受秦军的食物,虽然只是给童子吃,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进展,这是良好的开端,由不得王陵他们不欢喜。
然而,他们的欢喜之情刚刚升起,就被赵人打击得无影无踪了。
“虎狼秦人,你们杀大赵二十万降卒,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们送吃食是应该的!”赵人眼里如欲喷出火来,丝毫没有因为秦军给他们送吃食而心存感激,反倒是怒火更炽了。
“你……”秦军送吃喝,不仅没有得到感激,反倒是成了理所应当,秦军士卒大为恼怒,就要喝斥。
“闭嘴!”秦异人沉声喝斥,阻止他们喝斥。
“公子,这可不行啊。”秦军粗声大气,怒气不小:“我们看他们快活不下去了,大动恻癮之心,他们仅不记好不说,反要骂我们,不能忍。”
“这是好事。”秦异人不仅不恼,反而笑着为他们解释,道:“你们想想,以赵人对我们之恨,如同滔滔大河,连绵不绝,仅仅凭一餐饭就要他们感激,你们也太想当然而当了。赵人恨我们入骨,他们很不想接受我们的馈赠,可是,情势处此,他们不得不接受,他们总得给自己找个籍口。”
秦异人这话很有道理,以赵人对秦人之恨,赵人绝不会接受秦人的馈赠。但是,情势所逼,他们不能不接受。心里很不好受,总得找个借口,以此来安慰自己。
“公子说得不错。”黄石公赞成,道:“只要坚持,就能得到赵人的好感。”
赵人迟疑一阵,不断有人过来。拿些食物。给童子吃。直到今天的食物发完,赵人都没有吃一口,全给童子吃光了。
第二天,第三天,秦军接着派送食物,赵人仍是坚持给童子吃,自己不吃一口。
不过,有一个不错的迹象,那就是三天以后。一到秦军发食物的时间,赵人就在等着了,眼巴巴的望着秦军。秦军刚把食物放好,赵人就来拿食物,很快就把食物拿光了。
“瞧。”一个眼尖的秦军士卒用手肘一碰另一个秦军士卒,朝一个赵人一指。
这个秦军士卒一瞧之下。只见有赵人在偷偷吃食物,一边吃一边打量,很是警惕,如临大敌似的。
“我以为赵人他能忍着,直到饿死呢,原来是忍不住了,还是要吃。”秦军士卒得意的道。
当这消息禀报到王陵那么时。王陵笑了:“赵人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秦军坚持送,赵人拿的食物越来越多了。已经有更多的赵人在吃秦军食物,这进展很不错。再过几天,赵人不再偷偷摸摸的偷吃。而是正大光明的吃了。
不过,赵人仍是没有感激的话,拿食物时闭口不言,拿完食物快速离开。
很快的,又发生了一件事,赵人开始感激秦军了。
一个妇人带着三个童子,这三个童子病了,奄奄一息。这个妇人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求助于秦军。这消息很快报到王陵这里,王陵二话不说,亲自带着秦军中最好的大夫前来为三个童子看病。
大夫的医术不错,把这三个童子治好了,这让这个妇人对秦军大是感激,一个劲的说:“谢谢秦军!谢谢秦军!”
这是赵人第一次感谢秦军,这让王陵他们大是振奋。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赵人对秦军的敌视之心总算有所减弱,每当领取食物时,就会说声“谢谢”。虽然脸色不好看,仍是冰冷,却是一个不小的进展。
从这事开始,秦军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为赵人治病。
赵人吃不饱,穿不暖,身子骨很不好,得病的人不少,秦军中的军医很是忙碌。不过,忙碌也有收获,那就是被治好的赵人会对他们微笑致谢。
赵人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脸孔,终于化开了,见到秦军有了笑容。
“太好了!”王陵大是欢喜:“照样看来,再有三五个月,赵人就不会再那般仇恨我们,我们就能进攻,就能攻占邯郸。”
不需要赵人对秦军感恩戴德,只需要赵人不那么仇视秦军,不再宁死不屈就行了。只要赵人不拼命,秦军就能攻战邯郸。
秦军之所以一再退让,并不是秦军打不过赵人,而是秦军不想酿成惨祸,只需要赵人对秦军有好感,在秦军进攻之际,他们不拼命就成。
“攻心%心!”桓齮大笑,赞不绝口:“果是好谋划。”
秦军很是振奋,执行攻心之策更加卖力了。
“可以再进行另一件事了。”秦异人知道时机成熟了,可以更进一步了,道:“挑一批能说会道的士卒,要他们在派发食物,为赵人治病时,多多与赵人攀谈,套套近乎。顺便,多加宣扬大秦的国策,多多指责赵国贵族横行不法。”
“哈哈!”王陵他们齐声大笑,指点着秦异人,道:“公子好算计!此计若成的话,赵人对我们的好感就会大增。”
好的言语,其威力不在刀剑之下,若是秦军做得好的话,一定会大获赵人的好感。
于是乎,又出现一幕情景,赵人和秦人竟然相谈甚欢。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贵族在吃喝玩乐,美酒佳肴,歌舞寻欢,而你们却是吃不饱,穿不暖,受冻受饿,哪有这样的理。”秦军士卒大侃特侃。
“哪有这样的事儿。这都什么时节了,贵族再咋样,也不会这样做。”赵人不信。
“你还别说,是真的。我昨儿打从平原君府前过,只见门客进进出出,一派忙碌景象。我顺嘴一问,原来是平原君要饮宴呢。”另一个赵人气愤愤的道:“赵胜这狗贼,枉有贤名,却是沽名钓誉,不把大赵的安危放在心上。邯郸如此危急,他却在享乐。真是该死。”
“我前些天从一个官员府前经过。只听府里传来阵阵丝竹声。这些该死的狗官,这都什么时节了,他们还在醉生梦死!”又一个赵人气愤的骂道,咬牙切齿。
“你们赵国真是没救了,要是在我们秦国,谁敢寻欢作乐?谁敢醉生梦死?大秦的律法不是摆设,一定会治他的罪!”秦军士卒忙着宣扬秦国的好处。
“莫要说寻欢作乐,在大秦连奉承都不许,谁敢奉承。就要治谁的罪。”秦军士卒大肆宣扬。
“哪有这样的事?连奉承都不准?”赵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千真万确!”秦军士卒非常笃定:“惠文王时,有个县官不用心做事,只想升官。想来想去,他想到一法,那就是大肆阿谀,四处宣扬惠文王的英明。想以此而博冗官。惠文王得知后,命人查出他的罪过,把这个狗官杀了。惠文王更是下旨,大秦不得阿谀,不得奉承。”
“竟有这等事?秦王倒也英明。这事要是在我们大赵的话,君上一定会很欢喜,封个大官呢。”赵人很是感慨。
“君上早年。也有过这样的事儿。有人想升官,以为君上祝寿为由,大肆庆贺。君上得到消息,把这狗官杀了。”又一个秦军士卒再举一列。
这两个都是事实。没有丝毫夸大的成份。这事传到山东之地后,山东之人大骂秦王无道,他们的理由是,哪有不听好话的人,这是十足十的无道昏君。
却不知,这是秦王的精明所在。
“要是我们大赵的国君如秦王这般不听奉承话,那该多好!”赵人叹息不已。
攻心一事,进展不错,越来越顺利,再有三五个月就能有所收获,就能让赵人不再拼命,攻占邯郸只是时间问题了。
秦异人却是烦恼不已:“这怎么了?明明过了十个月了,怎生还不生呢?”
十月怀胎,到了十月赵姬就该生了,早就过了十月,一点也没有降生的迹象。
“你们有没有弄错?”秦异人冲几个大夫问道。
“公子,依我们所见,一个月内不会降生。”几个大夫对视一眼,一个大夫不住摇头,大为怪异,道:“超月这事很少见,超月这么多更少见。”
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讶,心里不中嘀咕:“明明快到十一个月了,一个月内不会降生,岂不是要十二个月?十二个月,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这就是‘真命天子’?”
楚国,云梦泽。
云梦泽,是楚国最大的内陆湖泊,楚人以云梦泽而自豪。云梦泽很大,烟波浩渺,景致优美,美不胜收。
在一座不大的岛屿上,有着几间瓦舍。荆云一脸的焦虑,脸上的汗水都渗出来了,不住抹汗水。
“怎么还不生呢?怎么还不生呢?千万莫出岔子。”荆云一个劲的嘀咕。
荆云在吕不韦纳妾的晚上,酒后乱性,把吕不韦的侍妾给硬上了,然后敲诈了吕不韦一大笔金,携着侍妾逃到楚国,来到云梦泽隐居。
荆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怀了孩子,眼下已经到了降生之时。他即将当爹了,激动万分,往昔的沉稳一点也不见。
“哇!”一声洪亮的婴啼声响起。
“生了!生了!”荆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差点摔倒在地上。
“恭喜,恭喜,是个胖大小子。”稳婆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小跑着过来,冲荆云道贺。
“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荆云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把幸伙抱到怀里,打量一阵,道:“你就叫荆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