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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厅之内,刘正风一片沉默,过得好一会才说话:“王兄,即便左盟主不知,此事正风也怕有暴露的一日惹来大祸,所以才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金盆洗手?”王离笑道:“金盆洗手真能洗手吗?你放得下江湖,江湖放得下你吗?哪有那么容易置身事外。”
“是!”刘正风想了想,然后与王离道:“实不相瞒,正风也认为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或许依旧免不了麻烦,所以想办法花了大钱行贿求官,到时金盆洗手之日,正是刘某为官之时。”
“以正风想来,到那时,正风已是朝廷中人,又是金盆洗手,再大的恩怨,江湖人难道还敢找上朝廷命官不成,杀官造反,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此,就可彻底摆脱恩怨。”
“哦。”王离笑了起来:“敢问正风兄求的是什么官?”
“参将!”刘正风答道。
“哈哈哈!”刘正风话一说完,王离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按住笑声看着刘正风:“参将,好个参将,正风兄可知这参将是几品武官?”
“参将,虽是将,却也有个参字,应该没多大吧,哪怕芝麻绿豆小,正风也觉无妨。”见王离笑起来,刘正风疑惑的回道:“我是个江湖人,对官场了解不多,王兄知道是几品。”
“哈哈哈!”王离听着这会子,真的是乐了。
“好。我告诉你参将有多大,参将乃是三品四品上下的官员。位列一镇总兵副总兵之下,起码能统兵三千呢,在这太平年月,寻常武人一辈子都熬不过七品,正风兄,一省巡抚也就正二品啊。”
“三四品的官员可以用钱买到,敢问正风兄在哪买的官,花了多少银子。这样的好事王离怎么能错过,直接买个三品官多好。”
“虽说我大明朝以文制武,武官地位低下些,可是怎么说也是三品啊。”
“三品,巡抚大人也不过二品?怎么可能?”刘正风惊声道:“王兄,你是说我买官被骗了,这怎么可能。金盆洗手那日,正是定在圣旨到达之时,我是得了保证会有官员和衙役携圣旨过来宣旨啊。”
“金盆洗手之日,圣旨到达之时,官员带衙役过来宣旨!”王离听着刘正风的话,没刻意去控制什么。直接捧着肚子就大声笑了出来。
“王兄?”刘正风惊呼道,见王离笑成这般样子,他也觉得不对了急忙问道。
王离摆了摆手,然后正起身来:“正风兄,还请不要见怪。而是正风兄说的这事太过可笑了,正风兄。你且听我将诸般事情与你说清楚。”
“参将的品级我且不说。”王离顿了顿,郑重看着刘正风:“正风兄,我告诉你,圣旨由皇上而下,传达圣旨的不会是官员,更不会带衙役,官员和衙役敢做这种事情,那是假传圣旨,是要抄家灭族的。”
“什么?”刘正风惊道:“王兄此言当真?”
“正风兄,传圣旨的唯有宫中的太监才可啊,而且,圣旨的到达时间哪能定好时期?还正好定在你金盆洗手之日?”
“通常的圣旨,乃是皇上书写好圣旨后,加盖印玺,由皇帝直出,此是中旨,乃是皇帝私下的旨,若是内阁认可还罢,若是不认可,内阁是可以驳回的,这样皇帝岂不是很没面子。”
“所以通常而言,圣旨书写之后,移交到内阁,诸般手续齐备之后才会发出,发出之后,由宫中太监传旨,而这宫中太监的行程可不固定啊。”
“正风兄想想看,太监出宫多难得,在不耽误事情的情况下游玩两日也是正常,若是沿路地方有官员要巴结的,说不定行程又要耽搁,你如何能现在肯定半个多月后某一天圣旨准时到达呢?”
“正风兄,买官卖官,这事情在下层官场很正常,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而涉及到三品官,哪怕皇上都不能这么干啊。”
“而官员假传圣旨,这起码也是抄家灭门,搞不好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哪位官员会不顾自己的前途和家人如此作为?”
“一句话,正风兄,你被骗了,而且骗你的人绝不会是朝廷中人,而是对朝廷法度不大了解的江湖中人,也只能骗骗平头百姓和寻常江湖中人。”
“而圣旨定在准确那一日,极有可能是故意与你设个套,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从容布置。若我没料错,绝对是我们的左盟主出的招,这种招,也就骗骗正风兄安心就死,以为后路已足,无后顾之忧,再不作其他准备。”
“到那时,左盟主这威可立的大啊,朝廷刚刚封了你为参将,嵩山派立刻就敢灭你的门,嘿嘿,而灭了你的门,这参将之位也不用兑现了不是?”
“刘府一灭,假传圣旨一事也不了了之,谁知道假冒官员者跑哪里去了,而且日后此事就是传出去了叫朝廷知道了,还以为是你刘正风为了退出江湖请人演出一场假传圣旨的戏呢,刘府既灭,一切自是归于不了。”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啊!我是见过那张大人,也去过长沙本省巡抚大人府中,还得到过巡抚大人满口保证,巡抚大人说此事乃是当朝恩相为我谋划,此事绝无问题啊。。”
刘正风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哈哈哈!”王离听着又是大笑三声:“正风兄,你又错了,我告诉你,本朝没有所谓恩相,丞相这个官职,早在我朝太祖时期就废除了,我问你,哪来的恩相?”
“废除了丞相,但是我大明又设立了内阁,内阁中也有可比昔日丞相的位置,称作首席内阁大学士,又称内阁首辅大臣,通常下官尊称一声阁老,哪有称呼恩相的。”
“恩相,只怕是听戏听多了,听到戏文里称秦桧、史弥远之流称作恩相,那欺骗正风兄的也不太明了我朝官制,竟是这样演戏来唬弄正风兄,这可是几百年前大宋的老黄历了。”
“而且,官场的实际运作绝不是正风兄想象这般简单,一介平民且不文者,哪有那般容易见巡抚大人,而涉及买官,巡抚大人也绝不会露面,更不会与你保证,此事且不说,但是正风兄可真切被人骗了。”
“那我去过巡抚大人的官邸。”
王离摆了摆手:“这个问题也好解决,巡抚大人也并非天天在家,趁个档口耍出些花样,只要有心,这并不困难,正风兄进了巡抚官邸也是不敢乱瞧,任由人家安排带路,不敢有任何其他话吧。”
“不错,那可是巡抚大人,我湘省千万人的父母官,那样大的官,正风怎敢造次。”
“所以你被骗了,正风兄,接受现实吧,事情就是这样,若是不信我,你当能与那位张大人联系吧,找个机会,为我引荐引荐,我倒要看看这大明朝哪位官员敢如此胆大包天。”
说着,王离又问:“那位张大人正风兄如何认识的,可有人引荐,正风兄为了此官花费了多少家资?”
刘正风想了想,与王离道:“是我师弟方千驹,我当时偶尔与他问询过,因为我衡山派与官府结交都是他负责,过了几日后,他说他有门路,于是便请他代为引荐了张大人。”
“师弟,方千驹,你这位师弟可真是手眼通天,比我大明天子还厉害啊,这位左盟主却也厉害,华山派有他的人,泰山派有他的人,除了恒山派全是尼姑不好安排之外,衡山派也一样有他的人,难怪那般信心满满行五岳并派之事。”
刘正风面色一沉,当即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将管家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声,然后打发着去了,王离听的分明,却是让管家去请方千驹了。
回到厅中,他静坐不语,面色不断变化。
王离微微叹了口气,心道设骗局的人也傻,入套的人也傻的可爱,而原书中官员带差役传圣旨,封了刘正风一个参将,江湖群豪只当刘正风卑躬屈膝求了个芝麻小的官,也太缺乏关于朝廷的常识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现代信息时代,很多人也往往搞不清某个主任是什么官,各级干部官名也是模糊,这古代江湖中有这种笑话也不稀奇。
略微沉吟了一会,刘正风叹了口气:“左盟主为了对付我刘正风,可真是处心积虑了,而我衡山派子弟也是不肖,寄望衡山派大权,我刘正风都金盆洗手,退出去了啊,还竟如此做,唉!”
“正风兄,你这就错了,正风兄乃是衡山副掌门,莫大先生不理俗务,衡山派都是正风兄料理,可是正风兄一旦退了,我看多半是莫大先生不得不站出来,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方千驹。”
“所以,他看左盟主势大,索性投了他,日后五岳并派之后,未尝不能谋个好位置啊,存这样想法的人,却也非是你衡山一家。”
“呵呵。”刘正风呵呵笑了一声,精气神比刚才差了不知多少,随即又看着王离:“今日还真是感谢王兄,否则金盆洗手那日,刘正风死都不知如何死的。”
“唉!”王离摆了摆手:“正风兄,王离此来既是来帮正风兄,也是帮我自己,我华山派数百年的基业,岂能这样便被左冷禅五岳并派就给并了。”
“而且,实不相瞒,王离也是想借刘兄这金盆洗手会一会天下英雄,重立我华山派的威名,这一点,于刘兄而言,这是搅局,还望刘兄谅解。”